愷蒂
南非至今仍在英國紅色名單上,從南非過來,需要旅館隔離十天。但從九月初開始,歐洲就對南非開放了,只要是打過兩針疫苗,不需要任何隔離。所以,我先生的弟弟彼得及弟妹卡倫,立即打點行裝,從南非前往法國放風。他們先在法國南部騎一周自行車,再乘坐一周波爾多郵輪,然后到了巴黎。
去年三月至今,疫情一波又一波,故事也是一波又一波。從隔離的故事到感染的故事到疫苗的故事,今夏的這波故事,許多是分居在世界各地的家人如何沖破困難設(shè)法團聚。所以,彼得、卡倫去巴黎,我們當然要去那里與他們相會。經(jīng)過夏天的希臘西班牙之旅,進出英國前往歐洲的套路我們已經(jīng)很熟悉了。
這樣的經(jīng)歷,讓他們從懷疑派變成了忠實的疫苗派。
上次見他們,是前年圣誕節(jié)在南非,那個沒有口罩的前新冠世界。疫情開始在全世界蔓延時,他倆還是懷疑派,覺得這病與重感冒無異??▊愂俏粺嵝哪c,每年圣誕節(jié)家里都要舉行盛大的燭光晚會,去年圣誕時,南非剛剛解除一波封鎖,她就興高采烈地繼續(xù)她的圣誕傳統(tǒng)。沒想到,她家的晚會成了一個“超感染事件”,不僅是他們自己感染,還有好幾位朋友也病倒。彼得和卡倫在家里扛了幾天,最終扛不過,住進了醫(yī)院??▊愐驗榛加刑悄虿?,情況非常嚴重,在ICU待了七天。她后來說,那幾天,她真是覺得自己是不會活著離開醫(yī)院的。當然,她天生的幽默感并沒有失去,現(xiàn)在回憶起,她會說在ICU每天的昏昏沉沉中,她最擔心的是她那一堆寶鉆首飾,沒有寫清楚要分給誰呢。彼得早出院回家,卡倫派給他的首要任務(wù)是把她的首飾都從保險箱里取出,然后打視頻給她,她可以告訴他每一件應(yīng)該留給親朋好友中的誰誰。彼得當然沒有照辦,他堅持說:“不要犯傻,我等你回家!”
這樣的經(jīng)歷,讓他們從懷疑派變成了忠實的疫苗派,南非開始接種疫苗時,他們是第一批踴躍接種的。在法國,進入所有的博物館、畫廊、書店、飯店、酒吧等公共場所,都需要出示疫苗接種或新冠測試的證明,南非還沒有頒發(fā)電子證書,彼得和卡倫的兩張接種記錄被壓膜塑封,長久存放在彼得襯衫胸部的口袋里,每到一地,他就很自豪地取出接受檢查。
去巴黎見他們,也是會會多年未見的巴黎。兩個半小時的歐洲之星,離開倫敦時還在下雨,到了巴黎就是多云,出了北站,第一句感嘆就是為什么我們不常來逛逛。住在塞納河南岸拉丁區(qū)的小旅館中,出門就是咖啡館、面包鋪、甜品店、生蠔小館、米星飯店……巴黎隨隨便便的一碟菜,依然那么美味。莎士比亞書店也就在附近,還有索邦大學(xué)、盧森堡公園。
巴黎三天,一天是要給藝術(shù)展覽的。上午去雅克馬爾-安德烈博物館看了波提切利,下午去蓬皮杜中心看了歐姬芙。中心七樓能夠環(huán)視巴黎的午餐分開了兩個世界,一邊是古色古香的私家博物館中佛洛倫薩文藝復(fù)興時期的圣母像和維納斯,一邊是二十世紀紐約的高樓、新墨西哥干熱的內(nèi)陸、性感的花朵和動物骨頭、充滿肌理變化的巖石和山丘。這兩個展覽完全不同,真可以說是藝術(shù)坐標的兩極,然而在這個雨天里,卻是最相得益彰,相扶相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巴黎看展日。
第三日天氣晴朗,是留給巴黎戶外的,也順便見見在巴黎的好友。順著盧浮宮的金字塔前往銀裝素裹被可回收塑料包裹著的凱旋門,六十年前大地藝術(shù)家克里斯托夫婦的手稿終于得以實現(xiàn)。巴黎三日,一日云一日雨一日陽光燦爛,與親友相會,此行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