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覺伊泓,黑比阿伍
(西昌學院彝族文化研究中心,四川西昌 615000)
《斯惹與則普》是彝族詩人吉赫丁古的彝文敘事長詩歌遺作。詩歌主要內(nèi)容:在尼木地區(qū)有人名叫斯惹的英雄,他英勇善戰(zhàn),保護著當?shù)厝嗣?。在赫德洛諾地方有人名叫則普的魔王,他作惡多端,涂炭生靈,民不聊生。為了讓赫德洛諾人民過上安居樂業(yè)的生活,斯惹立志除魔,不畏強魔,練槍擊劍,彎弓射箭,練就一身武藝后,到赫德洛諾尋找則普,通過斗智斗勇,武力拼殺,變身擒斗,斯惹與則普首戰(zhàn)難分勝負,還險些丟了生命,后脫離魔爪,無奈到滇坡松諾,在海底向署茲莫求學,學會變龍術(shù)、引雷術(shù)、飛彈術(shù),斯惹加強了本領(lǐng),再次來到赫德洛諾尋找則普,施展新術(shù),終于制服了魔王則普。
在《斯惹與則普》中詩人塑造了豐滿的斯惹形象。形象分動態(tài)形象和靜態(tài)形象,靜態(tài)形象塑造表現(xiàn)手法很多,或使用白描的手段來刻畫、或使用濃墨手段來刻畫,或使用彩墨的手段來刻畫。形象塑造的角度也不同,或正面塑造,或則是側(cè)面塑造。其實在一部文學作品中同一人物的形象塑造由于角度、時空、服飾等原因而具有多樣性。吉赫丁古的敘事長詩《斯惹與則普》雖用韻文的方式來塑造斯惹的形象,但其細膩程度不亞于自由體。以下分析斯惹的塑造方式:
在斯惹的靜態(tài)形象塑造中,主要使用白描手段刻畫。長詩開頭對斯惹的刻畫很簡潔,只用了五個字,即一行詩,如:(騎著神駿馬)。在這一詩句中,沒有描繪出斯惹的肖像,看不到斯惹的外形輪廓,沒有頭發(fā)、沒有頭飾,沒有鼻、耳、眼、嘴,眉毛,也沒有服飾著裝,馬也沒有具體的形象,是一副簡單的人馬組合圖,給人的印象就是人騎馬影子。這是長詩的起筆,沒有必要在開頭就把斯惹的形象惟妙惟肖地描繪出來,主要告訴讀者斯惹的“神”性,(斯惹)在現(xiàn)代彝語中譯為“神”。從詞源角度看,(斯惹)早期彝語中指知識淵博的人,“”就是“”,意為“懂”?!啊本褪恰叭恕?“神”是語音演變和詞義分化的結(jié)果。神人騎神馬已傳遞出斯惹的身份地位信息。斯惹經(jīng)一番細心備戰(zhàn),在出征之前的形象描寫為白描,有很多細節(jié),如金盔、鎧甲、鎧須、背甲、刀劍、箭筒、弓箭,看不見斯惹的五官,是遠距離的描寫。重點描寫上身,下身則是略寫,對下身的著裝和馬的描寫,只是重復(fù)開頭部分的詩句,給人是在進一步刻畫人物的感覺。在這段描寫中,還有對顏色的描寫,頭盔是金色的,鎧甲和鎧須是深褐色的,刀劍是銀白色的,箭筒、弓箭也深褐色。詩歌的末尾,斯惹戰(zhàn)勝則普后,對斯惹的形象描寫又多了筆墨,有了面容和腳,雖然沒有突出描寫斯惹的鼻、耳、眼、口及眉毛,但通過“英雄容貌顯”詩句中的“英雄”二字表現(xiàn)出非凡的容貌,也包括了鼻、耳、眼、口及眉毛等五官。對腳的描寫也很簡單,只是寫了腳的外裝,即“護腳”,也寫出了顏色。斯惹的形象從詩歌的開頭到末尾,是間隔性的刻畫而成,不是一氣呵成。讀完全詩后,從頭到腳,從容貌到服飾才完整顯露。這正是這首詩刻畫人物形象的特點所在。當然在形象中刻畫中也少不了色彩的使用,在斯惹這個靜態(tài)形象中逐漸使用了金黃、深褐、白和紅等色,這些色彩的色調(diào)也淺談,用意在于不讓鮮艷的色彩去搶占“英雄”這個樸素形象本身的位置,這樣表現(xiàn)顯得更合理。
前述斯惹的形象刻畫多用正面描寫,在《斯惹與則普》中,還有很多形象刻畫手段是側(cè)面描寫的,其中變身的形象最為典型。斯惹一共有八次變身,即變成了紅雕、黃牛、紅馬、金鋸、水、馬、虎、白鷹。詩句中的紅雕、金鋸、水、虎、白鷹的形象略寫,黃牛、紅馬稍有詳寫,也描寫了顏色。這些形象描寫也是靜態(tài)的,其原形就是斯惹,變身的形象也是斯惹形象的一部分,為作者詩歌人物形象塑造手法之一。
在《斯惹與則普》中,斯惹的形象具有鮮明的動態(tài)性。這些動態(tài)形象是一系列的動作來表現(xiàn)的。詩中斯惹的人性動態(tài)形象豐富多彩的。魔軍和神軍在兵戎混戰(zhàn)中,斯惹的一連串廝殺動作。通過用飛、閃、揮、斬、斷、破、倒等動詞來描寫,表現(xiàn)出斯惹用劍技術(shù)精湛、速度快、目標準。成功地塑造了斯惹勇猛超人的英雄形象,使人讀后有身臨其境之感。斯惹精湛的劍法技能離不開之前學習與苦練。在詩歌開頭就有學習各種兵器和打斗技能的描寫中使用了不少動詞,作為人能動的身體部位不外乎是眼、口、頸、腰、腹、心、腦、手和腳,外在動作是由眼、口、頸、腰、腹、手和腳來完成的。在這段詩中,與手有關(guān)的動作就用射、握、擋、揮、壓等動詞來描述;與頸部和腰部有關(guān)的動作就用一個“轉(zhuǎn)”字來描述,與腳有關(guān)的動作用跨、退、轉(zhuǎn)、跳、跺、踢等來描述,還配以劍、箭和弓的具體動狀,劍在頭上轉(zhuǎn)如斗笠,在腰間轉(zhuǎn)如飛盤,動作優(yōu)美,成功地塑造了學會用劍術(shù)的斯惹形象,同時為后面實戰(zhàn)中的描寫作鋪墊。
在《斯惹與則普》中,斯惹與則普斗爭中,雙方施展了各自的變身術(shù),斯惹施展的變身術(shù)主要有雕、馬、虎、龍、鷹、牛、水和金鋸。這些變身物形象鮮明,各具特色。雕的本領(lǐng)就是用翅膀拍打,用嘴啄、用爪抓,捕獵物最關(guān)鍵離不開眼睛,詩中雕精準地拍打黑鷹三十三下,黑鷹支架不住終于落下地來,在空中拍打這一動作簡要地描述雕的動態(tài)形象。斯惹變成黃花牛,則普變成黑花牛,兩牛相互搏斗后,則普黑花牛招架不住,斯惹黃花牛占上風,追著黑花牛猛撞,黑花牛只好夾著尾巴逃跑。用頂、撞、翻、越等動詞塑造了兩頭牛的力斗動態(tài)形象。則普不敵斯惹后變成綠馬逃跑,斯惹也變成紅馬緊追不舍,如,(前腳疾如飛),(白路起旋風)詩句中用疾、飛、起動作描述了紅馬的快,而且持續(xù)的時間也長,分別用追、越、到、進、翻等動詞塑造了一追一逃的動態(tài)形象。用動物變成靜物,用鋸、燒、滅等動詞來塑造,如:變成金鋸鋸松根,變成水來滅火,塑造神奇的樹、鋸、水火相克的動態(tài)形象。用靜物變成動物,由紅馬變成一只老虎,與黑熊搏斗,用咬、滾、翻、抓、推、揣、麻、痛等動詞和形容詞來塑造老虎和黑熊激烈搏斗動態(tài)。從海龍王那里學成歸來的動態(tài)形象,用起、伴、隨、越、跨、到、呼、來、翻、卷、倒等動詞描述了斯惹回來的經(jīng)過和與黑熊搏斗的精彩動態(tài)。
則普在《斯惹與則普》中,則普的形象也分靜態(tài)和動態(tài)形象。無論是動態(tài)形象,還是靜態(tài)形象,其描寫方法都是白描加淡彩的表現(xiàn)手法。
從靜態(tài)來看,《斯惹與則普》中則普的形象獸性味十足,四處捉人為食,好像與人無關(guān),但通過對其形象的分析,則普有頭有臉、會使用武器、會說話、會指揮作戰(zhàn),其原型仍然為人性。在詩歌開頭細致地描繪蛇頭、獸面,利牙、獸眼及鼻、耳和獸眉,還提到專捉人的,描繪出滿嘴沾滿鮮血的吃人魔形象。斯惹到赫德山上時,則普的形象更進一步地深入描繪了戰(zhàn)服、戰(zhàn)器、眼神及牙和指甲,表現(xiàn)出則普兇殘的魔鬼形象。
在《斯惹與則普》中,則普的物形靜態(tài)形象是在與斯惹的變身戰(zhàn)過程中體現(xiàn)出來的,則普先后變成黑鷹、黑牛、綠馬、黑頭松、火焰、火團、黑熊、巨龍。變成黑鷹的詩句中,描寫較粗糙,似乎只有一個鷹影。變黑牛時也寫得非常簡單。變綠馬時,描寫稍微詳寫了,詩句中有馬頸、尾巴,還有顏色。變黑頭松時描寫較為詳細,寫出松樹的顏色、樹根、松枝、松葉、松節(jié)(松眼)和松梢,松形怪異讓斯惹產(chǎn)生疑慮?;鹧婧突饒F描寫也比較簡要。黑熊的描寫,熊的顏色及熊的頭像、前腳、牙齒及尾巴等特征部位以及顏色也描寫出來。變龍的描寫,詩人詳細地對變身龍進行描寫了龍頭、腰、鬃、鱗、眼、嘴、牙、舌、尾以及龍體的大小。但這些描寫不是一次性完成,而是隨著情節(jié)的變化發(fā)展而逐步完善的。特別在最后則普恢復(fù)了原形,進一步對頭飾、頭型、手型和兵器的描寫,增強了形象的完整性。
則普的物形動態(tài)形象表現(xiàn)在變身物的動作上,在則普與斯惹開戰(zhàn)中,由于敵不過斯惹而變身,先變成了黑鷹逃跑,黑鷹有三個動作,即飛、躲、落。被紅雕拍打而落地,變成了黑牛,與斯惹黃花牛猛烈地廝斗,可斗不過黃花牛,變成綠馬逃跑,馬比牛跑得快,跑到平壩以后,迅速變成一棵黑頭松。斯惹紅馬四處尋找無果,無奈在黑頭松下停息,發(fā)現(xiàn)黑頭松的怪異形狀,斯惹紅馬變金鋸鋸樹根。此時黑頭松變成火焰燒金鋸。斯惹金鋸變水滅火,剩下一火團滾跑,火速變黑熊,反撲斯惹紅馬。在此之前,斯惹在變身打斗中一直處于上風,則普處于防守或逃跑。其中動態(tài)形象主要是追、跑、躲、落、站、轉(zhuǎn)、頂、踢、斗牛、熊虎斗的形象,翻越山坡,越過江河、火焰燃燒、刮旋風、滅火、青煙上升的形象,詩句都是以“簡筆畫”的方式處理,筆墨較少。后變成龍后,體形巨大,功力無比,斯惹險些被吞食,隨著斯惹的逃脫,又變成了黑鷹。這一回合是長詩中則普唯戰(zhàn)勝斯惹的一戰(zhàn),描繪出龍騰飛旋的形象。則普再次變成龍,橫躺在阿茲壩上顯威,這一變身術(shù)斯惹已學會,詩中這一條巨龍的形象閃耀在眼前。斯惹剝竹筍般地先用洪水毀掉其住房,然后用雷電擊則普龍體,頭部、腰部和尾部分別被雷擊中后,復(fù)原成魔形,站在阿茲壩中間,與從天而降的斯惹拼刀劍,相持一段時間后,則普被劍擊中腳、頭和腰,想施展變身術(shù)時,被斯惹的一彈丸擊中頭部,則普頭昏眼花,斯惹乘機把則普斬成三節(jié),消滅了則普。在這段詩中,有關(guān)則普的形象,既有則普大汗淋漓的驚恐形象,也有刀光劍影中魔力強大的鬼怪形象,還有被擊中時狼狽不堪的慘敗形象,則普的兇殘、血腥、狡猾、魔力高強和擁有一身變身術(shù)的多面形象也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在《斯惹與則普》中,既有很壯觀的戰(zhàn)爭場面描寫,也有單打獨斗的斯惹和則普之間的廝殺情景的描寫。一大一小的場面在詩中融為一體,在大場面中有雙方士兵的勇敢和死傷,有射箭場面、沖殺聲、擊劍聲、哭喊聲的描寫,但只是寥寥幾筆了事,沒有浪費更多的筆墨,以此來烘托斯惹和則普這兩個主人公截然不同的形象。大場面和小場面形成一種比較,大場面有環(huán)境描寫,還有人物心理描寫。詩歌中心理描寫,如,斯惹與則普第一回合交鋒后,則普想到:(心想勝不了)。斯惹變成老虎,則普變成熊,在相互搏斗相持中,雙方都在想:(你希望我絕),(我希望你絕)。當斯惹在黑頭松下停息看到樹的形狀時,(紅馬感奇怪);當則普變成一頭黑熊向斯惹紅馬反撲時,斯惹紅馬的心中:(心急蹦蹦跳),斯惹和則普復(fù)原成原形后,在拼殺過程中,雙方都在想:(你想要我命),(我想要你命)。斯惹向海龍王求學,學成后的心情:(學成心情暢)。則普的鋼刀和斯惹的神刀在對擊中,堅硬度不相上下,于是雙方想:(劍想刀折斷),(刀想劍段落)。這里使用借代的修辭手法,其實這些心理描寫不僅是形象塑造的手法之一,也是采用比較的修辭手法描寫出來。其異同比較:一個得勢有信心,另一個得失心急;一個在想如何躲避,另一個在想如何戰(zhàn)勝;一個學有所獲心情舒暢,另一個原地不動信心十足。但共同性的目的,雙方都想對方死。從整體來看,最突出的莫過于斯惹與則普的靜動態(tài)比較:
從原形來看,靜態(tài)的斯惹原形在詩歌中通過三個階段的描寫完成。第一階段,斯惹在習武、練劍和習射時的形象:(騎著神駿馬)。第二階段,斯惹向則普挑戰(zhàn)時的形象:(斯惹呀),(頭戴著金盔),(胸膛擋盔甲),(肩上套鐵甲),,(鎧須搖晃晃),(刀劍掛左腰),(箭筒吊右腰),(手握著神弓),(騎在神馬上),(要去殺則普)。第三階段,斯惹戰(zhàn)勝則普時的形象:(斯惹呀),(英雄容貌顯),(寶劍往左背),(箭筒往右挎),,(頭盔金燦燦),(護腳閃紅光),(護胸實實戴),(甲須悠悠垂),(騎著一神馬)。通過三次對斯惹的描寫,使其形象豐滿完整,與則普鬼魔不屈不饒的殊死搏斗而獲勝,成功地塑造了可敬可愛、英勇無比斯惹形象。
從刻畫形象中筆墨的多少來看,對斯惹形象的描繪明顯多于對則普的描繪,使斯惹的形象更加突出鮮明。這與其說是隨意描寫,不是故意安排。詩人在作品中對主人公地位先后順序作了有意安排,斯惹是作品中的第一主人公,則普卻是第二主人公。
從形象的容貌來看,斯惹是人形面容,而則普是獸形面容,一個獸形,一個人形,這是兩個主人公的本質(zhì)區(qū)別所在。兇猛野獸是吃人的,魔鬼也是吃人,它們有相似之處,一個涂炭生靈、殘害人類的魔鬼配以獸形面容是相稱的。斯惹武藝超群、聰慧無比,為民除害的神人,長有一副人形面容也是相稱的。獸形和人形其區(qū)別在于人性和獸性,在特定的環(huán)境里,在生存對抗中,他們成了天生的死對頭。除此,斯惹騎在馬上的形象高大,而則普沒有騎馬的形象,這也是兩者區(qū)別之一。一高一矮在特定的場景里,騎在馬上的地位高貴,持杖徒步地位低下。顯然,作品流露出詩人鄙視魔鬼的深刻寓意。
在《斯惹與則普》中變身戰(zhàn)實際上是技能和智慧較量。彝族民間故事中有關(guān)變身的故事不勝枚舉,如《古候與曲涅》,史詩用彝族傳統(tǒng)變身傳說來塑造人物形象,表現(xiàn)關(guān)涉人物技能高超。斯惹和則普在變身戰(zhàn)中,變身物是一一對應(yīng)的。則普變成黑鷹時,斯惹就變成紅雕,一黑一紅顏色對比鮮明,誰勝誰負分明,雕比鷹高一級,這一環(huán)節(jié)雕勝。則普變成黑花牛時,斯惹就變成黃花牛,一時難勝難分,這環(huán)節(jié)基本平局。則普就變成綠馬跑,斯惹就變成紅馬追,紅綠色相互排斥,涇渭分明,此環(huán)節(jié)紅馬勝。則普就變成黑熊,斯惹就變成紅虎,虎熊力量相當,虎爪和虎牙略有優(yōu)勢,此局虎勝。則普又變成綠馬時,斯惹也變成紅馬追,沒有輸贏。則普變成黑頭松,斯惹變成金鋸,斯惹贏。則普變成火焰,斯惹變成金鋸,真金不拍火,斯惹贏。則普變成火焰,斯惹變成水,噴水滅火焰,斯惹贏。則普又變成黑熊,斯惹又變成虎,則虎贏。則普變成黑龍,斯惹變成白鷹,則普贏。至此則普和斯惹的變身戰(zhàn)中,雙方有輸有贏,也有平局,贏的次數(shù)斯惹多,但斯惹沒有變龍術(shù)而險些丟了生命。斯惹從海龍王那里學會新三招,包括變龍術(shù)(即則普的絕招)。斯惹學會變龍術(shù),可以呼風喚雨、引雷閃電,功力已超越則普,則普絕招優(yōu)勢不復(fù)存在。所以在龍對龍的變身術(shù),斯惹不費吹灰之力把則普制服。斯惹與則普變身不完全成一一對應(yīng),斯惹與則普變身對應(yīng)關(guān)系如下表:
表1 斯惹與則普變身對應(yīng)表
在變身物中,斯惹的變身物顏色都比較鮮明,如以紅、黃、白等為主,而則普的變身物顏色比較深沉,如黑色等。從顏色上已形成鮮明對比。
在《斯惹與則普》中,在描寫斯惹時,用頂、撞、翻、越、疾、飛、起、追、越、到、進、翻、鋸、燒、滅、咬、滾、翻抓、推、揣、起、伴、隨、越、跨、到、呼、來、翻、卷、倒等動詞。而描寫則普時,則用飛、躲、落、追、跑、躲、落、站、轉(zhuǎn)、頂、踢、推等等動詞。斗牛、熊虎斗則是雙方共同的動作。這些動態(tài)描寫是在斯惹的習武、習劍和練射以及與則普變身戰(zhàn)、刀劍廝殺和追趕過程中表現(xiàn)出來,很多動態(tài)描述相當豐富而優(yōu)美,但由于彝漢語言差異,很難譯成精確的漢文,只能會意了。整個動態(tài)的描述中斯惹的用劍、射箭及變身進攻性強,所有動作都是主動的。則普的動態(tài)描述雖然有一些主動動作,但不是很多,僅在變身時,有所反應(yīng),如變熊來咬馬,變龍來吃虎,其余大部分動作都是被動防范。一攻一守是實質(zhì)上勢力的大小比較,信心強弱的區(qū)別,雙方形成鮮明的對比。
《斯惹與則普》是詩人唯一的一首彝文長詩遺作,通過對其解讀,分析詩中主人公的人物形象,感觸頗深,形象鮮明的斯惹和則普這對名字含義以及博斗中的各個場景讓人難忘。在詩歌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技巧獨特,形象生動,描寫繁簡得當,表現(xiàn)手法合理。詩歌用對比的手法把斯惹和則普正反人物置于彝族神話故事中,斯惹是彝族區(qū)域性神話故事人物,在此之前,在文獻中很少有斯惹的記載,以詩歌的形式加以固化,無疑對彝族文化的傳播和傳承方面具有重要意義。斯惹立志除魔、習武、習劍和練射及求助求學事跡,對立志高遠的人具有深遠的啟示意義和教育價值,斯惹和則普形象的塑造意義不僅在于講故事,而是在于供人們價值取舍,教人從善愛民。彝族民間有很多母語詩人和作家,他們的作品往往因沒有傳播平臺和途徑而尚未得到關(guān)注,將短暫存在或永遠消失。《斯惹與則普》的人物形象分析,對彝語傳說文學的保護和傳播方面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