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匯彬
奶奶做粥的手藝越來越精湛了,廚房里常常飄出絲絲縷縷的粥香。
燕子牽著白云的手,坐在一束束陽光上說著閑話,偶爾還能看見一只風箏、一團柳絮,伴著一個安靜的、屬于假期的夢。
很快,夢被打碎。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聽見奶奶在廚房里吆喝:“起床吃飯啦!”奶奶的吆喝聲像鬧鐘似的,準時把我叫醒,嗯,比鬧鐘管用多了。
飯菜已擺上了桌,涼拌黃瓜、油熗蒜薹,還有每人大半碗的南瓜粥。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普通的家常菜,普通的碗筷,普通的人。非要說有什么不尋常,大概就是飯桌一角的水仙開了花,正笑瞇瞇地看著大家。
喝完碗中的粥,我覺得沒飽,便把碗遞給奶奶,說:“奶奶,給我再加點粥唄!”
“自己去盛,都多大了連盛個飯都不會?!蹦棠烫а弁送?,嗔怪道。我沖奶奶做了個鬼臉兒,走向廚房,掀開帶著溫度的鍋蓋,立刻聞到了金燦燦的南瓜粥蕩漾出的醉人香味,南瓜已經(jīng)化在了米湯中,飽滿的米粒被南瓜湯裹著,似手織的金絲,燦爛奪目。
“小米沒了,剛好家里還有點老南瓜,也不怎么甜,湊合著喝吧。”奶奶的話,讓我好不容易感悟到的一點兒詩意摔得七零八碎。
柳絮在空中飛舞,漫無目的,不問歸期。
每年元旦和除夕夜的家庭聚餐都少不了奶奶的粥,銀耳、紅棗、桂圓、薏米堆在奶奶守了一輩子的鍋里,文火舔舐著鍋底,溫度慢慢、慢慢地升高,米香攜一縷霧氣縈繞在奶奶的鼻尖。奶奶一臉微笑地看著鍋。
酒足飯飽,大人們靠在沙發(fā)上聊著天,奶奶從廚房變戲法似的盛出一碗又一碗的銀耳蓮子粥,每個白凈的花瓷碗中都只有淺淺的一勺。二叔本不想喝,但看到只有一勺,也不好駁了奶奶的面子,因為正餐吃得撐了,只好慢慢地喝。父親如此,姑姑如此,我也如此。
于是,明明已經(jīng)吃撐了的家人們都端著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奶奶熬的粥,喝得很慢、很慢,粥香很快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奶奶看著大家,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得那樣開心,如一鍋沸騰的粥,翻著氣泡來訴說自己的歡樂。
奶奶看誰喝完了,最愛說的話便是:“哎呀,再加一勺,不急,慢慢喝?!笔前?!粥要慢慢熬,更要一勺一勺地喝,如同我們的成長,如同我們的生活,都急不得。
或許,這就是奶奶一生的智慧了。
【評? 語】? 文章運用大量的修辭手法,尤其是“燕子牽著白云的手”“柳絮在空中飛舞,漫無目的,不問歸期”等擬人修辭手法的運用,讓原本平常的事物更具美感。寫粥的文章有很多,但大多走不出親情的范疇。本文小作者卻獨辟蹊徑,從粥中窺見奶奶的人生哲學和智慧,角度新穎、立意深遠,讓人眼前一亮。
(講評教師? 王金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