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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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億積分//千萬讀者捧腹力推的爆笑仙俠作品
心直口快戲精女x斯文敗類腹黑男
洞房花燭夜,說好清冷禁欲的男主,
竟然像狼一樣盯著她?
林啾:喂!男主你醒醒!我是惡毒女配下堂妻,不是你的女主!
男主:這就是了。
林啾:???
誰能告訴她這朵高嶺之花,怎么到她這里完全變質(zhì)了?
第一章 洞房花燭
當(dāng)紅蓋頭被掀開時,林啾整個人都是蒙的。
面前的男人長了一張完美無缺的帥氣臉龐,目光灼灼,像狼一樣盯著她。
林啾再沒經(jīng)驗也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想要睡她!
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魏涼明明是朵清冷禁欲的高嶺之花,就連柳清音都沒本事把他拽下冰封王座。這樣一位萬年不化的冰雕美男,居然想要“吃”了她這個惡毒女配?
難不成之前魏涼被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藥?
不至于啊,魏涼修為超絕,怎么可能中這么低級的招。
趁著魏涼把紅蓋頭放到床邊的檀木托盤中時,林啾匆匆忙忙地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原著,又把腦海中的記憶捋了一遍。兩相對照,她確定自己沒來錯地方。這就是那本叫作《劍之嬌》的女主修真小說中的場景,自己變成了死相最為凄慘的惡毒女配林秋。
書中的視角自始至終放在女主柳清音的身上,并沒有提到魏涼與林秋在洞房中的細(xì)節(jié)。
劇情是這樣的——柳清音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進(jìn)入洞房,心痛得無以復(fù)加,跑到重傷昏迷的大師兄那里傾訴自己的傷痛。結(jié)果,不小心把大師兄給哭死了。大師兄是魏涼座下的大弟子,他這一死,成功地攪黃了魏涼的洞房花燭夜。
該不會……這洞房其實沒黃?又或者……青黃不接?!
可算了吧!女主柳清音可是天道的親閨女,她的男人……呵呵,不敢睡,不敢睡。
林啾動了動僵硬的胳膊,悄悄地給自己打氣:莫慌,穩(wěn)住,再等一會兒,大師兄馬上就要掛了!
魏涼仔細(xì)地鋪平了紅蓋頭,背對著林啾,忽然極輕地笑了一聲。
林啾心尖一抖,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只見魏涼轉(zhuǎn)過小半張臉,弧線渾然天成,每一寸容顏都像是雕琢了萬千次的寒玉一般,真是如琢如磨。
到了林啾這里,恰好簡化成兩個字——磋磨。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望著新郎高大的身影。作為男主人公,魏涼的外形、氣質(zhì)自然是萬中無一,身上的紅色華服襯得他更加俊朗迷人。
他走向林啾,雙手扶住她的雙肩,溫柔地將她往后推倒,旋即欺身而上,紅色袍角劃過一個極利落的弧度。
“等一下!”當(dāng)林啾的后腦勺陷入軟軟的金絲枕時,她的神智猛然回籠,“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我是不會勉強你的!”
此時,魏涼那張帥得驚天動地的臉已逼到了她的正上方,二人幾乎鼻尖抵著鼻尖。
“誰說我不愿意?”
林啾聞到了一股極寒涼的味道,像是開春時雪山上融化的第一捧雪水。他的嗓音極為清冷,尾音卻奇異地微微上挑了少許,簡直勾魂。
林啾急忙抬手抵住他:“我配不上你!你魏涼乃是正道魁首,修為天下無雙,各大宗門世家無不俯首稱臣。而我林啾,不過是一個無法感應(yīng)到劍意的廢材,我配不上你?。∧闳羰怯行纳先?,我保證二話不說就讓位!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有夫妻之實了……”
聞言,魏涼的眸色驀地一沉。
“夫妻之實?夫人莫急,這就有了?!?/p>
林啾敏銳地察覺到,魏涼此刻的神色真的像狼——不是急色的那種,而是好像真的把她當(dāng)成了肥美無比的獵物。
他在狩獵!
她抵住他胸膛的雙手被他捉住,單手摁在軟枕上。
這個長了一張冷情面孔的男人,一言不發(fā),開始動手脫她的衣裳。
雖然他專注的樣子更加引人犯罪,但林啾這會兒是真的提不起半點色心來。照之前的劇情來看,魏涼和柳清音早就相互傾心了。只不過他們是師徒,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在這個世界,師徒相戀是絕對的禁忌。
魏涼這種生性刻板的人自然不會打破戒律清規(guī)。所以,在這段感情里,主動的人一直是柳清音,她這一路走得相當(dāng)虐心。
林啾怒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逮誰能睡誰!
她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心中一惱,張口就罵道:“你真不是東西!明明喜歡柳清音,為什么還要禍害別人?”
魏涼此刻已經(jīng)解開了林啾的外袍,修長的手指正停在她的中衣上。
聽到“柳清音”這個名字,他的動作明顯一頓。
沉默片刻,他垂下頭,沉悶壓抑的笑聲低低地傳了出來。
笑罷,魏涼重新抬起頭,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盯在林啾的臉上。
他斂去了所有的表情,看起來就像一尊散發(fā)著寒氣的玉雕,形狀極好的薄唇輕輕一動:“那你為什么要費盡心機(jī)地嫁進(jìn)來?”
林啾呼吸一滯,無話可說。
魏涼與林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本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guān)系。
這門親事,是碰瓷碰出來的。
林秋的爹是三千里洞庭一個不起眼的小宗門的宗主,死在了那場被稱為正邪終極對決的戰(zhàn)役中。那一日,魏涼與魔主雙雙祭出絕招,以同歸于盡的架勢撞在一起,威能驚天動地,爆發(fā)出的沖擊波席卷千里。死在沖擊波下的正道和魔修不計其數(shù),林秋她爹正是其中之一。
事后,魔主化為塵埃,魏涼也受了重傷。魔族殘部更加瘋狂,不斷襲擊人族的領(lǐng)地。而人族各大宗門因為分贓不均,正是暗潮洶涌之時,無人顧及平民死活。天下大亂,百廢待興。
這時候,林秋的親娘閃亮登場了。她到各大宗門哭訴,說林秋的爹是替魏涼擋刀而死的,否則,魏涼當(dāng)時便和魔主一起神魂俱滅了!林秋的爹救了魏涼的命,魏涼就必須給林家一個交代。林家也不求別的,只想把寶貝女兒嫁過去。魏涼若不肯娶,那就是忘恩負(fù)義,不配統(tǒng)領(lǐng)正道。
魏涼滿心揣著天下,在這種風(fēng)雨飄搖的關(guān)頭,自然不能退休去養(yǎng)老。所以,他點了頭,把林秋娶回宗門……
魏涼應(yīng)該怎么對林秋才正常呢?不屑、厭惡、無所謂?
在林啾胡思亂想時,魏涼的手指從她肩上探了進(jìn)去,輕輕褪去一層柔軟的衣裳。
林啾發(fā)現(xiàn),魏涼的動作帶著一點莫名的儀式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魏涼的眼神里好像帶著股復(fù)仇的快意!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林啾毛骨悚然。
誰能告訴她,為什么男主好像一個變態(tài)啊?!什么清冷禁欲,通通是騙人的,這就是個斯文敗類!
他的手指是涼的,大約是重傷未愈的緣故。涼涼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拂過林啾的鎖骨,在她肩膀上輕輕一點,便要徹底除去她的最后一層防御。
忽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林啾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來了來了,劇情來了!柳清音哭死了大師兄,跑來向魏涼報信了!
她一把薅住差點兒被剝掉的里衣,三下五除二地穿回身上,還把領(lǐng)口牢牢地攥在下巴底下。
“師尊——”門外傳來清脆甜爽的女聲,“弟子柳清音,有急事稟告!”
魏涼微微一頓,慢條斯理地松開林啾,起身。
林啾發(fā)現(xiàn),他的衣裳竟然一絲也沒亂。
魏涼回眸瞥了瞥她。林啾驚奇地發(fā)現(xiàn),此刻的魏涼,就像一朵不可侵犯的高嶺之花,渾身散發(fā)出拒人千里的寒意。
那清冷的眉眼、薄唇、如玉的肌膚、如墨的發(fā),不染半點凡塵。
他拂了拂袖,帳幔垂落,遮住一榻春光。
“進(jìn)?!彼纳ひ艉疀鰺o波。
林啾知道自己的戲份結(jié)束了——座下大弟子去世可不是小事,魏涼這一去就不會再回洞房來,明天天一亮,又會發(fā)生一些別的事。只要林啾不像原女配一樣作死,她和魏涼就可以一別兩寬了!
人一松懈,就容易蹦跶。
林啾掀開帳幔,向外望去。
只見女主柳清音容色絕美,身上的白紗衣輕輕地飄動,像是芙蕖仙子來到了人間一般。
她眼角眉梢滿是喜色,沖入房中,興沖沖地對著魏涼喊道:“師尊!大師兄,他——”
林啾簡直驚呆了。
雖然攪黃了魏涼和惡毒女配的洞房是一件普天同慶的事情,可作為一名貌美心善的女主,柳清音怎么可以這般喜形于色?!畢竟是大師兄死了啊!大師兄雖然沒什么戲份,但在回憶戲中,這個性子和魏涼相似的大師兄可是很有觀眾緣的。
柳清音這副模樣也太夸張了吧!
“死人了,你這么高興???”林啾瞠目結(jié)舌,一不小心就問了出來。
魏涼慢慢地轉(zhuǎn)回頭,怪異地看著她。
只見床幔之間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她的發(fā)髻剛才被弄亂了,臉上沒有多少血色,像是被雨打過的嬌花一般。
柳清音氣得笑出了聲:“什么死人?大師兄何時得罪過你,你要這般詛咒他!”
柳清音重重地瞪了林啾一眼,深吸一口氣,壓下罵人的沖動,轉(zhuǎn)頭對魏涼說道:“師尊!大師兄醒啦!您去看看他吧!”
醒了?大師兄醒了?怎么和書里的不一樣?
林啾心中驚奇,轉(zhuǎn)念一想,這樣陰錯陽差,倒是維持了林秋的惡毒人設(shè)——柳清音闖進(jìn)洞房,若是換成原身肯定是要發(fā)飆的,自己太淡定了,這不正常。
雖然林啾想要擺脫魏涼,但人設(shè)也不能一下子崩得太厲害。畢竟,這里沒有心理醫(yī)生,也沒精神病院,若是她的性格大變,只會被當(dāng)作奪舍的邪修,被抓出去活活燒死以儆效尤。
林啾偏頭看了看魏涼。
兩個人奇怪地對上了視線,都沒看懂對方的眼神。
“師尊!”柳清音短促地催了一聲。
魏涼卻不急著離開,大步走到床榻邊上,兩根寒涼的手指鉗住了林啾的下巴,俯身在她嘴角印上一個淺淺的吻。
他的聲音清冷卻溫柔:“等我回來。”
林啾嘴角抽搐,下意識地斜眼去看柳清音。
只見柳清音花容失色,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唇,眼睛里盛滿了淚水。
林啾伸手去推魏涼,卻被他捏住了手。
“做得很好?!?/p>
魏涼的聲音沉沉地在耳畔響起,像是情人之間曖昧繾綣的低語。他寒涼的嘴唇有意無意地擦過林啾的耳垂,林啾心頭一驚,感覺耳朵上好像留下了一抹冰雪。
魏涼直起身,手掌輕輕地?fù)崃藫崃粥钡氖直?,神情和語氣恢復(fù)了清冷和溫柔:“我很快便回?!?/p>
林啾被他這番莫名其妙的操作弄得滿頭霧水。
她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了看魏涼,又看了看柳清音。
然后,她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最古老、最狗血的虐心手法嗎?故意當(dāng)著柳清音的面和別的女人親熱,目的就是讓柳清音對他死心。
所以,女配招誰惹誰了,要被拽進(jìn)他們二人的感情旋渦?!
魏涼前腳剛出門,林啾后腳就蹦下床榻,隨手把喜袍套在身上,追著二人的背影,踏上了懸在兩座山峰之間的木橋。
魏涼的宗派叫作“萬劍歸宗”,宗派名字本來是挺欠揍的,但魏涼太強,不僅他自己強,還帶出了七個屹立在修真界頂端的大劍仙徒弟,生生地把一個很招黑的宗派名字搞得實至名歸。
七大劍仙各占一峰,眾星捧月一般拱衛(wèi)在魏涼居住的主峰周圍,山峰之巔有木橋相連。
林啾踏上木橋時,魏涼和柳清音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對面山峰間。
山頂風(fēng)大,木橋晃蕩得厲害,只有左右兩條長長的鐵鏈充當(dāng)扶手。林啾當(dāng)場就害怕了。
原身林秋的修行資質(zhì)一般,十五歲筑基,等了兩年都沒能感應(yīng)到劍意,便被斷了修煉資源,全部供給她的弟弟林冬?,F(xiàn)在林秋的修為勉強爬到了筑基中期,和普通人相比也就是筋骨強些、力氣大些、耐餓一些,要是摔下這望不見底的山淵,那是必死無疑。
林啾打起了退堂鼓,心想:“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個偏離劇情的大師兄嗎?為男人冒險,不值得。”
正當(dāng)林啾打算撤退時,忽有一陣山風(fēng)從山下呼嘯而上,長長的木橋劇烈一晃,然后便像蛇一樣舞動起來。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應(yīng)時間,只覺腳一滑,便眼睜睜地看著腳下的木橋原地旋轉(zhuǎn)了九十度。她死死地攥住了木橋邊上的鐵鏈,腳尖卡在木橋縫隙之間,整個人橫在了半空,隨著劇烈的山風(fēng)上下顛簸。
林啾腦海一片空白。
摔死是什么滋味,大概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了。就在今天早晨,她的親生父母帶著弟弟沖到她剛剛買的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里,逼她把房子轉(zhuǎn)給弟弟結(jié)婚用。她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十年前發(fā)現(xiàn)她罹患了癌癥時,他們就把她趕出家門讓她自生自滅,她和那個家,早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這些年她的病情一直沒有惡化,她辛苦工作攢錢,給自己買下一個小窩,還沒睡熱乎呢,所謂的“家人”便聞著腥味找上門來了!吸血螞蟥也不過如此!
見林啾態(tài)度強硬,不肯把房子轉(zhuǎn)給兒子,她的親生父親竟然心一橫,把她從三十幾層的高樓推了下去。
那一瞬間,林啾發(fā)現(xiàn)人的眼睛真的會說話。她看到父親面色猙獰地告訴她,坐幾年牢,換一套城里的房子給兒子,值!
她死得太快了,沒有機(jī)會告訴這幾個黑心腸的人——她只是付了首付,他們交不起按揭的!
而且,她用手機(jī)向好友直播了全程。故意殺人的爹、只會哭和抱怨的娘、被重男輕女的父母寵成了廢物的弟弟……下半生,這一家人的命運便是伏在煉獄中,茍延殘喘!
林啾當(dāng)時強忍著內(nèi)臟破碎的劇烈痛楚,在臉上凝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
不承想,死亡竟然不是終結(jié)。眼睛一閉一睜,她居然穿越到一本看過的小說中,頂著紅蓋頭,坐在婚床上,接收了原身林秋的全部記憶。
莫非……蒼天嫌她上次摔死的姿勢不對,要讓她再摔一次?!
望著底下的深淵,林啾深吸一口氣,攥住鐵鏈的雙手越來越緊。
挺住!處于筑基中期的人的體能大大強于普通人,只要堅持住,風(fēng)早晚會停。
林啾徹底穩(wěn)住了心神,她閉上眼睛,細(xì)細(xì)地感受著身旁的風(fēng)。她一定不會死在這里,她會好好活著,活得比誰都要好。
終于,風(fēng)勢漸緩了些。
林啾嘗試著慢慢撐起身子……
忽然她感覺腰身一緊,一股力量試圖把她從鐵鏈上拽開。
林啾的手攥得更緊了,指骨繃出“咯咯”聲。
“松手?!鳖^頂響起一個略帶幾分無奈的聲音。
“嗯?!”林啾吃力地轉(zhuǎn)頭,只見魏涼踏著風(fēng),一手?jǐn)堊∷难皇重?fù)在身后。
大紅色衣袍在山風(fēng)中上下翻飛,襯得他臉頰更白,頭發(fā)更黑,顏色更甚。
見她依舊不松手,魏涼揚起衣袖,一只修長漂亮的手劃過利落的弧線,斬在鐵鏈上。
鐵鏈斷得干脆,蕩出長長的弧線,落向淵底。
林啾攥著一截短短的鐵鏈,栽進(jìn)了魏涼的懷里。
他將她翻了個身,面朝著他。
“怎么,一刻也不舍得離開我身邊?”他的面容依舊清冷,語氣卻帶著幾分戲謔。
林啾嘆息:“我只想去看看大師兄到底死了沒有?”
魏涼嘴角微微抽動,正要說話時,見柳清音御劍破風(fēng)而來。
此刻,林啾整個人窩在魏涼的懷里,小臉煞白,眼尾微紅,雙手緊緊攥著一截斷掉的鐵鏈,竟有種難以言喻的風(fēng)情——既楚楚可憐,又莫名香艷。
柳清音的臉更白了。她再難維持原本的風(fēng)度,當(dāng)即轉(zhuǎn)身御劍而去。
月光下,魏涼的眼底劃過一抹涼薄的笑意。
他漫不經(jīng)心地踏著風(fēng),把林啾帶到大弟子秦云奚居住的云鶴峰。
修真之人的住處不求美輪美奐,但求靈氣充沛。
踏上云鶴峰,林啾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呼吸時,絲絲縷縷清涼濃郁的靈氣沁入肺腑。很顯然,在這樣的地方修行,一定事半功倍。與之相比,魏涼的主峰算得上靈氣貧瘠了。
萬劍歸宗的七大劍仙門下各有無數(shù)弟子,每一座峰若是單獨拉到外面,都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宗門。
秦云奚醒來,見云鶴峰的弟子們個個臉上帶著喜色。
見到魏涼行來,弟子們垂首斂衽,嚇得大氣不敢出,退到一旁讓出道路。
“劍君?!?/p>
魏涼帶著林啾踏入秦云奚的洞府。
秦云奚躺在寒玉床上,臉色慘白,眼睛半睜半閉。周圍立著三個人,除了柳清音之外,還有排行第二和第四的兩名男弟子。
仙魔一戰(zhàn)中,七大劍仙折損了三人,如今只剩下這三個半。
“師尊!”三人一絲不茍地行了禮,微微退開。
魏涼走到近前,一雙清冷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罩住寒玉床上的秦云奚。
不知為什么,林啾覺得魏涼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里,看似望著秦云奚,其實目光根本沒有在他身上聚集。
林啾倒是頗有興致地細(xì)細(xì)打量這個病人。
本該死去的秦云奚活了,這是個變數(shù)。她很期待一切變數(shù)。
秦云奚的元神受到重創(chuàng),雖然人已經(jīng)醒轉(zhuǎn),但神情十分呆滯,連動一動眼珠都困難。
聽到動靜,他吃力地轉(zhuǎn)著眼珠子,看向魏涼和林啾。
林啾覺得秦云奚就像一臺非常非常非??ǖ挠嬎銠C(jī),每一個最細(xì)微的動作,都會延遲長達(dá)十幾秒。
看著他,林啾感覺自己都變僵硬了。
秦云奚的目光終于落到了魏涼的臉上。
林啾看見,他的眼神慢慢地發(fā)生了變化。他的目光閃爍著,似有千言萬語說不出來。他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粗重,神情怪異。
“大師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對師尊說?不要急,你不要急!”柳清音疾步上前,按住秦云奚的腕脈,渡入靈氣幫助他平復(fù)心緒,“那幾個大魔修已被全數(shù)消滅,你現(xiàn)在只要安心靜養(yǎng),萬萬不要多思!”
秦云奚掙扎著將目光轉(zhuǎn)到了柳清音臉上,眸中緩緩浮起痛苦之色,其中仿佛還藏著深深的慕戀。
林啾絲毫也不覺得奇怪,她知道所有男人都喜歡柳清音。
仿佛察覺到了林啾的注視,大師兄秦云奚緩緩轉(zhuǎn)動眼珠,盯住了身穿大紅喜袍的她。
林啾心頭一跳,忽然感到一道極濃烈的厭憎眼神射來,她猝不及防,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那股惡意如影隨形,鉆進(jìn)了她的身軀!這種感覺難以言說,就像是被冰錐刺中了一樣。
林啾驚駭不已,抬頭一看,卻見在場各人面色如常,根本無人留意到她的異狀。
下一刻,她聽到腦海里傳來“轟”一聲破滅般的巨響,識海中的混沌一掃而空,眼前亦真亦幻,“看”到一朵蓮苞靜靜地懸浮在無邊識海之中。
意念觸到這朵黑色蓮苞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林啾腦海里多了一些與它有關(guān)的東西。
此物被稱為業(yè)蓮,源于上古血脈。
林氏一脈中,每千年才會出現(xiàn)一個業(yè)蓮覺醒之人。一旦業(yè)蓮覺醒,便需要源源不斷地吸收來自他人的惡意。
惡和罪,便是業(yè)蓮的養(yǎng)分。
若是業(yè)蓮得不到足夠的滋養(yǎng),便會反噬主人,將她吸干。
有壞處,自然也有好處——業(yè)蓮每開一瓣,身負(fù)業(yè)蓮的人修為便會突飛猛進(jìn)。最外層八片蓮瓣開啟時,便可以釋放絕強殺招,滅殺元嬰強者不在話下!業(yè)蓮共有五層,難以想象開啟全部蓮瓣之后將有多么恐怖!
林啾心神震撼,久久難以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吃力地將意念抽離識海。她瞪著寒玉床上的秦云奚,心頭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
所以,這個人是有多厭恨她,才會激活了她的天賦血脈?
她一動不動地與秦云奚對視,識海中的業(yè)蓮緩緩伸展一片花瓣,花開一半,停住了。
林啾抬眼,把在場幾個人挨個瞪了一遍。
很遺憾,除了秦云奚之外,別人對她都沒有那么大的惡意。
林啾垂眸,感覺心驚肉跳——原著中的女配恐怕也是覺醒了業(yè)蓮,這才走上瘋狂作死的不歸路。原來,不僅僅是愛而不得的恨啊……
她定定心神,再次把回憶捋了一遍,發(fā)現(xiàn)原身和大師兄秦云奚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可大師兄對她哪來這么大恨意呢?
林啾挑了挑眉,嘴角浮起壞笑。
既然無緣無故對她滿懷惡意,可就別怪她逮著他可勁兒薅羊毛了!
秦云奚的恨意讓林啾對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她細(xì)細(xì)地觀察著這個躺在寒玉床上的重傷之人。
秦云奚是魏涼收入門下的第一個徒弟,和魏涼很有師徒相,都長著冷情的眼睛和涼薄的唇。
被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秦云奚那雙略顯呆滯的眼睛里漸漸布滿了血絲,慘白的臉頰上浮起了惱怒的緋色。
林啾發(fā)現(xiàn)識海中的黑色業(yè)蓮再次動了動,那片孤零零的花瓣盛開至六成。
她揚起嘴角,傾身上前,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輕輕地覆在了秦云奚垂在身側(cè)的手背上。
冰,真冰。
眾人還沒來得及變色,只見林啾彎起眉眼,臉上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她用關(guān)愛幼子的口吻說道:“孩子,別擔(dān)心,師父和師娘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娘也會把你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好生照顧著!你且安心將養(yǎng),師娘每日都會過來看你?!?/p>
秦云奚眼珠暴突,差點兒當(dāng)場厥了過去。
林啾識海中的黑色業(yè)蓮霎時綻開了一瓣。隨著這一片外圈蓮瓣的開啟,一股極為純粹強大的暖流自識海傾瀉而下,自百會穴開始,經(jīng)循任、督二脈匯入下丹田。經(jīng)脈中那些斷續(xù)駁雜的靈氣被掃蕩一空,通身舒暢清涼,又像是過電一般麻麻的。她輕輕地握了握拳,感覺到掌中握住了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仿佛一拳能夠撂翻一頭小牛犢。
這下,林啾是發(fā)自肺腑地把秦云奚當(dāng)自家崽了——能掙錢的那一種!
她臉上的微笑更加慈祥。
“你!”柳清音氣得俏臉通紅。
林啾無辜地偏頭望著她:“嗯?怎么了?我說錯話了嗎?”
莫非女主要送她一個兒女雙全?林啾期待地望著柳清音。
柳清音反倒是怔住了。
略作回憶之后,柳清音沮喪地發(fā)現(xiàn)對方好像的確沒說錯什么。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沒錯,這人嫁給了師尊也沒錯,她想要照顧大師兄……還是沒錯?!
可為什么就是那么氣人呢?!
柳清音眼眶微紅,輕輕地跺了下腳。
兩個美麗的女人對視片刻,柳清音先扛不住,移開了視線,淡聲道:“大師兄乃是化神境的大劍仙,頗有名望,如今雖然身負(fù)重傷,卻也不是個孩子。他不需要照顧,靜養(yǎng)些時日便能自愈?!?/p>
業(yè)蓮不動如山。
林啾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氣,像大師兄這種在原著中活不過一集的炮灰,隨他愛恨不恨,反正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來。但男主和女主就不一樣了,能刷好感還是盡量刷好感,做人呢,頭也不能太鐵。
既然柳清音不是那種因愛生恨的小肚雞腸之人,林啾自然不會故意和她交惡。
于是,林啾渾不在意地收回手,笑了笑,道:“是我好心辦壞事了。哦不,壞事還沒來得及辦,我本想著熬些雞湯、魚湯、甲魚湯來喂給他喝,倒是我多事了?!?/p>
“你的好意,我代師兄謝過,但是不必?!绷逡衾溆驳卣f道。
林啾從善如流,沖著秦云奚點點頭:“嗯,對你們好是應(yīng)該的,不必謝?!?/p>
寒玉床上的秦云奚閉上眼睛,胸膛微鼓。
業(yè)蓮繼續(xù)不動如山。
林啾知道秦云奚這是氣不動了,逮著一只羊老薅是會禿的。
“師尊,”柳清音遲疑地看了看魏涼,低聲道,“云水謠的固元草應(yīng)當(dāng)對大師兄此刻的傷情很有幫助,只是那里被魔族占據(jù),尚未光復(fù)。弟子三人修為不夠,若想取固元草,只能硬闖,如今局勢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弟子擔(dān)心影響大局。”
林啾見她的美眸中閃耀著期待的光芒,大約是盼著魏涼親自出馬,扔下剛?cè)⑦M(jìn)門的小嬌妻忙公務(wù)去。
“師尊?”
魏涼眉心微動,像回了神一般。
他先是看了林啾一眼,狹長的眼尾閃過一點意味不明的神采,然后看向柳清音,淡淡地點頭,聲音清冷:“知道了?!?/p>
柳清音雙眼一亮,立刻單膝點地:“多謝師尊!師尊此行,還請千萬保重!”
“嗯。”魏涼捉住林啾的手腕,帶她離開了秦云奚的洞府。
一身大紅喜袍的魏涼,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在月光下當(dāng)真是如謫仙一般。他步子很大,林啾一路小跑地跟在他的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二人的背影,只見男子高大,女子嬌小,倒真有幾分神仙眷侶的樣子。
“小師妹,你說師尊不會真被這女人給迷住了吧?”二師兄嘴角微抽,“師尊不是不愿娶她嗎?”
柳清音咬了咬櫻唇,低聲道:“我如何知曉?”
排行第四的那位走上前來,擠到二人中間,搖頭晃腦地說道:“二師兄此言差矣,師尊那臉,向來就如大師兄這寒玉床一般,你怎知他愿還是不愿?”
“這倒也是?!倍熜謸狭藫项^,“只是我們替師尊不值罷了,說不好,師尊早就想讓她給咱做師娘呢……哎?小師妹,你怎么了?小師妹,你別走啊,小師妹!”
柳清音御劍隨風(fēng)飄入山間夜霧中。
此刻,魏涼正牽著林啾的手腕,一步一步地走過那座晃晃悠悠的木橋。
林啾心有余悸,抬起另一只手,攥住了魏涼的袖口。
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過了橋,回到新房。
林啾滿面笑容,仰著小臉對魏涼說道:“你安心去辦事,去多久都行,不用管我。”
魏涼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誰說我今夜就走?”
他反手關(guān)上門,攔腰抱起林啾,走向床榻。
林啾被他輕輕地拋進(jìn)柔軟的被褥中,還沒來得及抗議,便見紅袍新郎俯身壓下。
魏涼的雙臂撐在林啾身體兩側(cè),氣勢沉沉,整個人就像堅固的牢籠困住她,讓她無路可逃。
林啾驚慌的小臉陷在火紅的被褥和烏黑的墨發(fā)之間,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魏涼漸漸逼近的俊臉。
他雙眸微瞇,薄唇微啟。
不會是要吻她吧?!
林啾的驚恐一下子翻了番,她急道:“魏涼,你等等!你考慮清楚,我娘的為人你也見識過了,你若是碰了我,她更會賴著你,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那塊狗皮膏藥!”
“唔……”魏涼的動作微微一頓,漫不經(jīng)心道,“是了。岳母與小舅還住在山下。明日出門前,先去拜會。”
那兩個人賴在萬劍歸宗,是為了向魏涼討好處的。之前,那母子二人大鬧秦云奚的靈堂,魏涼無奈之下只能答應(yīng)了林秋的娘的要求,被訛了許多靈石、丹藥不說,還派座下四弟子隨那母子二人返回洞庭,合并了三個宗派,扶林秋的弟弟林冬當(dāng)上了宗主。
因為這件事,林秋在萬劍歸宗更加受人鄙視了。沒過幾日,她下藥陷害柳清音被識破,魏涼將她送回了洞庭,對外則是說林秋不放心幼弟,回洞庭幫扶幾年。
林啾最初的打算是借著明日林母大鬧的機(jī)會,隨她一起離開萬劍歸宗,遠(yuǎn)離男女主。卻沒想到大師兄秦云奚莫名活了,魏涼也莫名要跟她做真夫妻。
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我娘那個人呢,很貪婪,非常貪婪!”林啾撐著魏涼漸漸壓下的胸膛,一本正經(jīng)道,“你都想象不出她胃口有多大,她會找你要很多很多靈石,還會要求你扶林冬登上高位,后續(xù)還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無所謂?!蔽簺龅?,“她要什么給她就是了?!?/p>
話音落時,他的唇已碰上了林啾的。
林啾倒抽一口涼氣,不敢說話了。直覺告訴她,一張嘴,就會被魏涼吃得渣都不剩。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魏涼真有這么大方,后來就不會放任女配家破人亡了。
魏涼用一條胳膊攬住了林啾的背,手掌上移,扣住她的后腦勺。
他并沒有強行吻她,而是像一個極有耐心的獵人一樣,等待著獵物自動上鉤。
這個男人的氣息像冰雪一樣冷冽,隱約帶著幾縷暗淡冷香,呼吸交織得太久,林啾腦子漸漸有點發(fā)蒙。
不知僵持了多久,魏涼終于輕笑出聲,松開她,躺到一邊。
林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后背都汗?jié)窳耍镆卤鶝鰶龅刭N在身上,難受得很。
她小心地偏頭看了看魏涼,見他居然在笑。
他揚起一只手,手背壓住眼睛,胸腔微顫,發(fā)出低沉的悶笑聲。
“魏涼啊魏涼?!彼Φ?。
清冷的嗓音帶著些低啞暗沉,極好聽,極蠱惑。
林啾又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沒敢動。
魏涼忽然把手從眼睛上移下來,很自然地攬住林啾的腦袋,讓她靠在他的肩頭。
“我會好好對你?!彼f。
林啾渾身一緊。
不會吧,又來?!
他輕笑一聲,翻身把她拉起來,讓她盤膝坐好。
微涼的掌心貼住她的后背,他緩緩渡入靈氣,助她晉階。
“方才便知你遇到瓶頸了?!彼恼Z氣有些懶散。
林啾心頭一跳,一動也不敢動。
原著中沒有提過業(yè)蓮,但以林啾的經(jīng)驗來看,這種威力巨大且需要他人惡念來滋養(yǎng)的東西,必然會被打入邪魔歪道之流,人人得而誅之。
但愿魏涼不要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魏涼忽然開口道:“原來如此?!?/p>
魏涼的聲音懶懶散散,落在林啾耳中,卻不亞于一個驚雷。
她的兩腮絲絲發(fā)麻,牙齒又酸又痛,肩膀不自覺地緊繃。
魏涼懸在她后背的溫涼手掌好似變成了利刃或者毒蛇,林啾絲毫也不懷疑,那只手下一秒就會穿透她的胸膛。
魏涼貼近她,薄唇與她的耳垂若即若離。
他道:“修了王家的《玉心經(jīng)》啊?!?/p>
林啾呆了一瞬,草草地把相關(guān)的記憶刨出來掃了一遍。
是了,在林秋她爹出事之前,她的親娘鄭子玉是準(zhǔn)備把她賣入王家的。王家是天元大陸唯一的修真世家,枝繁葉茂,勢力根植于大陸每一處。洞庭王家算是與主家較為親近的偏房,與盤踞洞庭的老牌宗派千葉劍宗共同瓜分三千里洞庭。林秋的娘使了好些手段,替林秋爭來一個王氏嫡孫的侍妾名額,王家賜下《玉心經(jīng)》,令林秋在過門之前徹底修成。
這《玉心經(jīng)》很不入流,算是一門媚功。女子修習(xí)之后,一旦與男子歡好便會筋酥體軟,任憑搓圓捏扁。而且,若是在成就金丹之前破了身,則根基盡毀,從此一身修為任人采擷,淪為悲慘的爐鼎。
王家收用的侍妾,都是習(xí)成《玉心經(jīng)》的。鄭子玉賣了女兒,換來一枚筑基丹,助寶貝兒子林冬成功地筑基。
魏涼微沉的嗓音打斷了林啾的思緒。
他道:“你不愿與我同房,原來是因為這個?!?/p>
下期預(yù)告:
林啾干脆將錯就錯,設(shè)起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人設(shè),誰知,魏涼竟真的為她結(jié)丹這事兒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