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慧欣
爺爺?shù)纳眢w從得過一場大病后就一直不好,從小我便待在外婆家。9歲那年,因為爺爺?shù)膹娏乙?,我回到了奶奶家——一個全然陌生的家。爺爺?shù)钠獠缓?,奶奶處處忍讓,但也沒見他的臉上露過些許笑意,自己儼然是“大家長”??粗鵂敔斃淙舯哪?,我總是躲在奶奶的背后,怯怯地張望著。
他規(guī)定每晚六點以前必須開飯。有一次,奶奶因燉雞湯而晚開飯,爺爺便一言不發(fā),坐在那太師椅上。結實的身軀,猶如一個生銹的大水壺,只要一加熱,便可沸騰。我不敢靠近,害怕一觸即發(fā)。那閘門式的嘴,如一旦打開,憤怒之詞便會如潮水般涌出。每天我都老老實實,不敢有絲毫犯規(guī)。
一日,我和幾個小伙伴在小溪里抓魚,不知不覺中太陽已下山了,我一路狂奔,腦中都是爺爺那怒目圓睜的樣子。幾乎是一口氣就跑到了家門口,跑到家門前,我就急剎車似的止步了,我躲在屋前的一棵小樹下,四處張望,沒看到爺爺?shù)纳碛埃闹幸魂嚫`喜。正想趁機溜進家門,爺爺拖著生病的身子剛往門口走,我?guī)缀跖c爺爺撞了個滿懷。我轉身想逃,還沒來得及,就覺得肩膀一松,書包被拿下,莫非他要打我?我不敢往下想,就下意識地抱住了頭,透過縫隙偷偷向上瞟,想趁爺爺下手的時候往下蹲。但爺爺只是拍拍我的頭,拉著我來到飯桌前,這個舉動把我嚇傻了,我低著頭一口一口地扒飯,這次吃飯可真是超紀錄地認真。
小時候,貪玩而調皮的我,總是惹爺爺生氣,可記憶的長河中,爺爺竟然一次也沒打過我,雖然有時我也闖了禍。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于有一天太師椅上的身影消失了。在那陰風怒號的中午,當我哭喊著沖到家時,爺爺已經(jīng)聽不到我的呼喊了。我拼命地搖著那瘦弱的身軀,任憑那淚水恣意縱流,爺爺就這樣離開了我。
每當夜幕降臨,我的腦海中總會浮現(xiàn)太師椅上的身影。我知道,有一句話爺爺一直放在他那閘門式的嘴里始終沒能說出來……
(指導教師:汪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