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瓜皮
簡介:
她是曾經(jīng)的千金大小姐,養(yǎng)尊處優(yōu)、明艷生動,可惜家族落敗,一切回到原點。但那個人依然喜歡她、寵著她……即使她忘記了那些事,即使她愛過其他人。
楔子. 撥亂反正
距離那場車禍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一個月零三天,而季凜在野外滑雪場終于又見到了她一面。
遠遠的一眼,季凜看到她依偎在那個人的懷里,笑意柔軟。
她忘記了那一切,于是愛上了她本應該愛上的人。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撥亂反正。
01.寄人籬下
云唐市的陳家如果沒有敗落,今年剛好二十歲的陳家獨女陳霧,養(yǎng)尊處優(yōu)、生動明艷,該是當之無愧的千金大小姐。
然而當年,陳家企業(yè)被查封,陳父自殺,唯一的女兒寄人籬下,吃了很多苦頭。
那場車禍過后,陳霧大腦皮層受損,部分記憶模糊不清,只從旁人那里聽到過那段時間的經(jīng)歷。
那時候,她住在季家,寄人籬下,過得并不好。
但她也只聽到過這么一次,第二天,那人就被調(diào)離了崗位,而授意這么做的人是路沉白。在陳家事業(yè)鼎盛之前,陳、路兩家便交好,關(guān)系甚密。后來,路家舉家前往加拿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兩家人突然斷了聯(lián)系,再之后,便是陳家企業(yè)被查。
陳霧記得路沉白,也記得他是自己車禍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人。
是他及時趕來,也是他把自己抱上了救護車。
她額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眼前全是血霧,所有人影在她看來都是模糊的,只有路沉白的身影最清晰。
血珠滾落個不停,而在朦朧的淡紅里,陳霧隱約看見他眉頭緊皺,有著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慌亂。
早時,他是云唐名門中驚才絕艷的望族長子,知書達理,謙遜禮貌,一身明亮。
彼時,他從遙遠的加拿大回國,牢牢地抱著她,連臉頰上都沾到了血跡。
陳霧不知道自己寄人籬下的那段時間,過得是有多不好,以至于她現(xiàn)在都能清楚地記得,車禍發(fā)生后,她見到路沉白時的安心。
只信任他,也只依賴過他。
路沉白去年就回來了,準備將加拿大的產(chǎn)業(yè)重心遷至國內(nèi),未來一年都會很忙,近期他待在醫(yī)院的時間卻遠多于在分公司的時間。
之前青梅竹馬,陳霧和他關(guān)系親近,可現(xiàn)在久別重逢,其中有四年毫無聯(lián)系,她不太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他。
這天,路沉白站在窗前和下屬通電話,主要是在聽,偶爾開口也只是簡短的幾句話。
陳霧坐在小沙發(fā)上,穿著薄襪的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踩著毯子,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覺得他和以前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鋒芒大盛,卻深深內(nèi)斂。
等他打完電話,陳霧才說道:“有事的話還是先回公司吧,不用一直待在醫(yī)院陪我?!?/p>
路沉白收起了手機,眉眼微抬看著她,并沒有開口。于是,陳霧接著說了下去:“我只是傷到了頭,又沒有斷手斷腳,不用照顧的……”
他皺了下眉頭,對陳霧這個說法似乎有些忌諱和不滿,但并沒有就此多說什么,只是說:“不用跟我這么生分?!?/p>
合上窗后,路沉白朝她走了過來,把自己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蓋在了她的膝蓋上,剛好遮住她白皙的腳踝。
像是怕她著涼,又像是隨意之舉。
“以后不會讓你受委屈了?!?/p>
對于回來得太遲這件事,路沉白恐怕會一直耿耿于懷。
02.熏得通紅
陳霧受傷最嚴重的是頭部,腿也有輕微的骨折,但并不嚴重,再加上前一周拆掉了石膏,她就沒怎么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出院要下臺階時,她抽疼了一下。
但也只這么一下,隨后,她就被身邊的路沉白抱了起來,一如重逢的那天。
陳霧能感覺到他手臂蘊含的力量,以及從他身上傳來的熱意。醫(yī)院大門口,人來人往之中,她的耳尖被熏得通紅。
就算下了臺階,路沉白也沒有把她放下,而是直接抱上了轎車后座。
也是在上車后,陳霧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我之前不是住在云唐的季家嗎?為什么會在南江這里發(fā)生車禍?”
她記得季家,自己父親和季家的人有過合作,但在她現(xiàn)在僅有的印象里,她并沒有見過季家的人。
“你只在那里住了三年,”路沉白還站在車門旁,他的一只手撐在車門上,低頭看著她,“去年搬了出來。”
陳霧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心想自己一定是在季家過得很不好,所以才會搬出來,甚至沒有留在云唐,而是來到了這么遙遠的另一個省份。
聽處理交通事故的警方描述,那天她帶著行李打算去樂州,后方車輛酒駕超速,才造成了車禍。
而這個時候司機已經(jīng)將車開出了醫(yī)院,駛?cè)氪蟮?。收回思緒的陳霧看了一眼窗外漸暗的天,又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路沉白,剛好迎上他的視線,好奇地問道:“那我們這一趟,是去哪里?”
“現(xiàn)在才問,是不是太晚了?”路沉白似是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她是對自己信任過了頭,還是后知后覺,“就這么盲目相信我?”
陳霧愣了下:“不能盲目嗎?我也只這么信任你?!?/p>
她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她也只盲目地信任他。
說完,陳霧有點兒不好意思,又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躲避他的視線。因而她沒有注意到,路沉白難得地愣怔了下。
在這幾秒鐘里,路沉白沒有開口,陳霧也沒有說話。她一直看著窗外,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刻意,想著說些什么時,聽到路沉白說:“今天先住一晚酒店,之后帶你去樂州?!?/p>
有那么一瞬間,陳霧好像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就好像無論她想去哪里,路沉白都會為她實現(xiàn)。
這天在酒店,陳霧就住在路沉白隔壁,但他還是不放心,叫來了一個女性下屬,方便照顧她。但女下屬也只待到了十點,陳霧休息后,她就離開了。
當天晚上,南江下起了暴雨,電閃雷鳴,酒店高層的玻璃時明時暗,雷聲陣陣。
陳霧從夢里驚醒,額間全是冷汗。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難過的夢,夢里也是大雨天。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一個人在客廳待了很久,最后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那邊的路沉白也像是剛醒,聲音有些?。骸斑€沒睡?”
不知道是因為電流的加持,還是他放緩了語調(diào),聲音入耳帶著很溫柔的磁性。
陳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他看不到,才又“嗯”了一聲,問道:“你怎么會知道?”
“我們的陽臺是相連的,看到你客廳的燈亮著?!彪娫捘沁叺穆曇敉nD了下,接著有門開合的動靜,幾秒過后,他出聲道,“我現(xiàn)在就在你門外,要不要出來?”
03.溫柔曖昧
陳霧沒多想,連外套都沒有穿,直接跑去開了門,最后還是路沉白替她折回去,拿了件風衣。
路家從事酒店行業(yè),在國內(nèi)原本就有一些產(chǎn)業(yè),與當下他們所住的酒店也有合作。在凌晨三點,南江風雨大作時,他帶陳霧去了位于三十七樓的全景餐廳。
全玻璃的墻面,可以遠望到南江的綿延江水,還有在雨中朦朧的路燈光暈,像是一團一團的月亮。
霓虹的光模糊柔和,像是煙花墜落時的那一點兒斑駁。
這個時間點,全景餐廳內(nèi)只有他們兩個人以及兩名侍應生。陳霧捧著一杯熱飲站在玻璃墻前看遠處的燈光,路沉白在這個時候站在一側(cè)接了個電話。
陳霧表面上在看風景,實際上,是在看玻璃墻上他模糊的影子。
他內(nèi)斂清冷,是重回國內(nèi)的行業(yè)新貴,也是她現(xiàn)在的……救命稻草。
年少的時候,陳霧是喜歡過他的。他們一起長大,等到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表白時,卻得知路伯父要帶著他定居加拿大。
彼時的喜歡無疾而終,此刻的她卻好像又一次心動了。
她想起很早之前,兩家人一起去野外滑雪場,她摔了一次又一次,滾得渾身都是雪末,隔著衣服都覺得又冰又涼。
路沉白教了她一次又一次動作要領(lǐng),也一次又一次給她拍掉雪末,沒有絲毫不耐煩,反而溫柔又耐心。
陳霧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怦怦怦……
等到回了室內(nèi),路沉白摘掉護目鏡和手套后,她側(cè)過身,想飛快地親下他的嘴角,但因為身高差,她再怎么用力踮腳,也只親到了他的下巴。
路沉白愣了愣,看著她,在她想要跑開時,抓住她的手腕,低頭用力親了下來。
他的唇又冰又冰。
與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吻的濕熱和燙人,灼灼地燒著兩個人的心,心跳都變得慌亂且飛快。
那時的兩個人都沒有戳破喜歡的情緒,沉浸在只屬于他們的溫柔曖昧里。
也只差那么一點兒,陳霧就要告白了。
陳霧收回思緒,再看向玻璃墻時,卻在隱約的影子里和路沉白對上了視線。
他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通話,看她走神了半天。
“在想什么?”
“冬天快到了,”陳霧轉(zhuǎn)頭看向路沉白,彎唇,很甜地笑了下道,“樂州應該也有野外滑雪場吧?”
她沒有提到過去,但路沉白敏銳地猜到了她剛剛想的是什么。
“樂州有,”他側(cè)過身看著她,目光專注而深邃,“只不過沒有當年陳叔帶我們?nèi)サ哪羌覉龅卮??!?/p>
半邊是風雨琳瑯的玻璃墻,半邊是餐廳柔和溫暖的光。
陳霧陷在這片刻的安靜里,卻在接下來的一分鐘里,徹底被攪亂了心神。
“那天在滑雪場,我本意是想告白的,結(jié)果被你一個吻弄亂了分寸,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不過都已經(jīng)吻了,我們也算是在一起了吧……”
聲音在這里停頓,路沉白抬步朝她走近了一些,單手托起她的臉,低下了頭,和她四目相對。
他的那張臉醒目而出眾,看向她時,有著很溫柔的神色。
“以后,我不會再遲到了?!?/p>
不會遲到告白,更不會遲到一步才找到她。
04.趨利避害
人與動物一樣,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陳霧能感覺到,路沉白對自己有所隱瞞,對于她過去毫無記憶的四年,他大概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從來沒有對她提過。
是有多么不好和痛苦,路沉白才不希望她想起呢?
陳霧對那段記憶并不強求,記憶里沒有父親和路沉白,忘記就忘記了。在酒店那一夜之后,陳霧和路沉白一起去了樂州,也開始了正式交往。
樂州的夏天多花樹,冬天則會下很大的雪。
路沉白在這里有一座獨棟復式樓,附近都是花樹,冬天也能看到很寬闊的雪景。而陳霧的身體其實并沒有痊愈,很長一段時間還需要靜養(yǎng),她每天就在復式樓的后院里寫寫畫畫,還偷偷地釣了一條路沉白養(yǎng)在池塘里的錦鯉。
路沉白不是愛養(yǎng)魚的人,陳霧釣魚也只是沒事做,雖然她釣上來后馬上就放回去了,但還是被管家看到了。
管家大驚失色,對這位突然到來、深得雇主照顧的小姐很是沒有辦法,只能委婉含蓄地告訴她:“這些錦鯉都是路先生從山廟里求來的,精心飼養(yǎng)了很久,雖然不是很名貴,但先生很是看重?!?/p>
陳霧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不解,她從來沒聽路沉白提過,他喜歡錦鯉。
當晚,路沉白處理完公務回來陪陳霧吃飯的時候,管家就下午錦鯉的事,如實向路沉白匯報了。他正準備換下外套,聞言看了一眼在廚房洗水果的陳霧,冷淡的表情跟著柔和了許多,開口說了句:“隨她?!?/p>
晚飯后,路沉白照例陪陳霧一起散步,適當運動避免積食,也有助于傷勢恢復。
沿著復式樓外的路走了一圈后,他們又回到了后院,花樹正在掉花瓣,有粉有白,很嬌氣。
再往前,便是陳霧今天下午釣魚的池塘,她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怎么養(yǎng)了這么多錦鯉?”
“我回國的時候,你已經(jīng)離開了季家,我沒有你的消息,怎么都找不到你?!甭烦涟渍驹谒韨?cè),剛好是風來的方向,他望著正在飄落的花瓣說,“聽說之前你在季家過得不好,我不知道能做什么……養(yǎng)了很多錦鯉,希望早一點兒找到你,也希望你能事事如意?!?/p>
在民俗文化里,錦鯉是一種好運的象征,能辟邪化災。
陳霧微微抬頭看著他,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難過,不知道在找她的那些日子里,想了她多少遍。
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是沒有消息。
于他而言,真的是折磨。
此時此刻,復式樓的燈亮了一盞又一盞,燈火將漸暗的天燒紅成霞光,池塘里的光也蕩漾成了柔軟的橘黃色。
陳霧好心動,好為他心動。
她不知道那幾年自己發(fā)生了什么,度過了什么,但一想到在自己痛苦難熬的時候,還有一個人惦念著自己,就止不住心動。
明亮的燈火下,陳霧鉤住了路沉白的指尖,剛想捏一捏,就被他握緊了手。她抬眸與他視線糾纏,彎唇,看起來又甜又乖,問道:“我可以親你嗎?”
然而路沉白只是看她,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卻在她想要踮腳的時候,主動彎下了腰。
溫柔又縱容。
05.細膩灼熱
沉浸在溫柔燈火里的一個吻,細膩又灼熱。
是陳霧提出的吻,可最后彎腰的人是路沉白。他捏著她的下巴,吻了很久很久。
她的睫毛顫了一下又一下,耳朵也跟著發(fā)熱、發(fā)燙。
“沉白……”
她下意識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眼尾仿佛撲閃著紅暈,看起來害羞又乖巧。
路沉白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她。
不遠處,池塘里的錦鯉在繞圈游著,昭和、紅白、大正與黃金,顏色鮮麗,游動起來的時候漂亮且靈動,漾起的波紋都仿佛帶著顏色。
當年路沉白許的愿望實現(xiàn)了嗎?
其實沒有。
他希望陳霧能平安,希望能盡早找到她,可是他晚了一步,也就是在晚了的這一步里,她發(fā)生了車禍。
在樂州住了兩周后,陳霧在管家和司機的陪同下,出了小區(qū),到最近的大型商場買生鮮。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其他,這次出行,她總感覺除了路沉白安排的人,還有其他人在??伤亓撕脦状晤^,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只能安慰自己想多了。
管家忙著整理購買的物品,司機則去停車場把車開出來,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陳霧碰到一個人。對方臉頰受傷,瘀青還未散,明明是有些兇的傷,在那張眉骨分明的臉上,卻意外地契合。
又兇又帥,有著很強的桀驁感。
陳霧隱約覺得這個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見對方直直地看著自己,有些局促的模樣,便主動開口問道:“我們是在哪里見過嗎?”
她笑起來的時候,有一點兒酒渦。
來人愣了愣,隨后皺了皺眉,有些欲言又止,又像是有些難過,低低地說了句:“以前你很少這樣笑?!?/p>
很少這樣開心,也很少這樣明媚。
說到這里,陳霧也明白了,她應該是在過去四年里見過這個人。
她仔細地想了想,問道:“你是我的大學同學嗎?不好意思,我出了場車禍,忘記了一些事?!敝徊贿^聽路沉白說,因為某些事,她休學了。
但她沒想到,對方很悶地“嗯”了一聲,說了句:“我知道?!?/p>
他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陳霧有些不適,剛想找借口離開時,他又問了一句:“你現(xiàn)在是和路沉白在一起了嗎?”
陳霧驚了一下,轉(zhuǎn)頭詫異地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他不是什么所謂的大學同學,而應該是云唐那邊的人。
陳霧剛想問,他是不是季家人時,他啞聲說了句:“你之前明明是喜歡我的。”
“可是……”她詫異地看著他,滿是困惑地說道,“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啊。”
他看起來桀驁張揚,不是陳霧喜歡的類型,在她的記憶里,她喜歡并仰慕的人,自始至終都是路沉白。
06.事事如意
十七歲那年,是陳霧人生的分水嶺。
前十七年,她事事如意,明艷靈動,心里有著最純粹的良善。后來,她住進季家,寄人籬下,沒有得到任何人的關(guān)愛,只得到了施舍,于是季凜稍微對她好一點兒,她都能記在心里。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
一面,她繼續(xù)乖巧懂事;另一面,她偷偷調(diào)查陳家企業(yè)被查、父親入獄的真相。自己一個人在父親舊部的幫助下,做了許許多多的事。
她不再單純,為了得到一個消息,她甚至化了濃妝在飯桌上喝酒、賠笑。
然后呢?在她深陷險境時,是季凜把她帶了出來。
在燈紅酒綠的場所里,季凜雙手環(huán)抱靠著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膽子這么大,什么事都敢做?”
他張揚恣意,所有的不羈都刻在骨子里。
“與其做這些事,不如求求我,我認識不少圈子里的人,總有幾個能幫你問到消息?!?/p>
陳霧求了他,很誠懇地求了他。
還有一次是在她的生日時,她已經(jīng)兩年沒過生日了,也快記不起這個日子了。在春節(jié)前夕,大半夜十一點的時候,她還在準備政法考試,季凜敲響了她的門,給她送生日蛋糕,笑著對她說:“生日也不說,在等我給你驚喜?”
陳霧的心緊了又緊,難過得想哭。
以前的她,不會喜歡性格桀驁的人,更不會喜歡頻繁換女朋友的人,可季凜兩樣都占了。他家世好,樣貌出眾,身邊的女孩子從來沒有少過。
可是最后呢?最后她還是沒能替父親昭雪,反而因為季凜的女朋友的事休了學。
陳霧拼盡全力考上政法大學,而季凜和她同校,卻在隔壁的大學交到了新的女朋友,對方借用陳霧的學生卡進出校園,在季凜的宿舍里逗留……不知道是刻意還是意外,她的學生卡掉在了走廊上,最后被宿管阿姨撿到。
她無從辯解,只能接受處分。
再后來,季凜的女朋友變本加厲,以季凜為借口把她約出來,對她說了許多冷嘲熱諷的話。
“季凜知道你喜歡他,卻沒任何表示,你明白是為什么嗎?”
“因為你爸入獄,你哪里配得上他?他家里人怎么會看得上你?”
“只不過是覺得你可憐!”
對方說了很多侮辱陳霧父親的話,于是她一時沖動,動手打了人。接著,她就辦了休學。
辦完休學手續(xù)后,陳霧直接收拾行李從季家搬了出去。迎面碰見季凜的時候,她什么話都沒有多說,也沒有理睬他的道歉。
喜歡季凜這件事,陳霧做得很難過。
得不償失,不如沒有。
于是她把這場喜歡做了個結(jié)尾:“謝謝這三年你的照顧,以后不會打擾你了?!?/p>
季凜卻拉住了她,低聲下氣地跟她說了很多道歉的話,跟她說,他沒有看不起她,更沒有看不起她的父親,讓她不要離開。
最后,他還說:“是我的事影響了你,我已經(jīng)和她分手了……我不喜歡她,一點兒都不喜歡?!?/p>
彼時,陳霧皺著眉,很疑惑地看著他,說了最后一句話:“你喜不喜歡,和我有關(guān)系嗎?”
她覺得厭煩,厭煩這個人現(xiàn)在跑到她跟前,告訴她,自己其實是喜歡她的,就跟笑話一樣。
07.溫柔復禮
那時候的陳霧去了南江,這是她從來沒有去過的城市,她以為自己可以重新開始,可季凜又追了過來。
陳霧要瘋了。
而季凜呢?
他日夜祈求陳霧能忘記那一切,祈求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那天,她真的忘記了。
她為了躲他,深夜乘車去了機場,卻在國道上發(fā)生了車禍。她大腦皮層受損,將之前的那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凈,猶如新生。
所以,醒來后她愛上了另外一個人。
如果當年陳家沒有發(fā)生變故,她沒有遭遇那些,她喜歡的,理應是如路沉白這樣的人,有足夠強硬惹眼的家世背景,卻溫柔復禮、冷靜自持。
一切回到此時此刻,季凜心頭沉重,手腳冰涼地站在陳霧跟前,一句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是,他本不是陳霧所喜歡的那類人。
可他不能什么都沒有爭取,不能什么都沒有得到,就失去她。
在管家出現(xiàn)的前一刻,季凜攥住了陳霧的手,祈求地看著她,語氣低沉:“我之后再跟你解釋,現(xiàn)在先跟我走好不好?不要跟路沉白在一起……”
陳霧心生反感,甩開了他的手,避到了剛剛出現(xiàn)的管家身后。
但在要離開前,她還是停下來,對季凜說了一句話:“往前我的喜歡應該不作數(shù),否則我不會什么都記得,卻唯獨忘記和你有關(guān)的事?!?/p>
痛苦的事情,本來就不應該記得。
晚上回到復式樓,陳霧在廚房幫忙處理生鮮食材,有一些心緒不寧,而在這個晚上,路沉白沒有回來。
陳霧忘記了一些事,也不知道路沉白去見了季凜。
在冷風吹蕩的廣場上,路沉白對季凜說了一番話。
“如果那一年路家沒有舉家前往加拿大,陳叔只會把她托付給我的父親。那三年安慰她、陪著她、照顧她的人理應是我?!?/p>
“而她也只會愛上我?!?/p>
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撥亂反正。
路沉白這個人,外表斯文溫和,實際冷淡至極。他有鋒芒,也有戾氣,只不過不在陳霧面前表現(xiàn)出來。
季凜想起車禍發(fā)生時,他就在酒駕的那輛車后,目睹了車禍的發(fā)生,也親眼看到趕來的路沉白把陳霧抱上了救護車,而他被路沉白的人攔住,雙方動起了手。
路沉白雷霆手段,否則季凜也不會在醫(yī)院養(yǎng)了這么久的傷,前幾天才找到樂州來。
可有一些人,即使找到了,也是要失去的。
08.親了親他
來年一月,樂州下起了雪,連續(xù)幾日后才停。
雪停后,陳霧去了樂州郊外的滑雪場,路沉白重新教了她一遍滑雪的動作要領(lǐng)。
在這之前,陳霧也已經(jīng)知道,為什么路家去了加拿大后,突然和他們斷了聯(lián)系。彼時,路家剛在加拿大定居,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人際關(guān)系和投資環(huán)境的建立和熟悉花費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而陳家的生意也出現(xiàn)了問題,兩家都自顧不暇,就斷了聯(lián)系。
直到陸家一切穩(wěn)定下來后,他們才收到陳家出事的消息。
時隔三年。
這三年里,陳霧一直住在季家,卻在路沉白找過來的前一周,離開了云唐,任何人都聯(lián)系不上她。
路沉白花了數(shù)月時間,才找到她。
然而季凜比他快了一步,就是快了的這么一步,讓陳霧發(fā)生了車禍。
她還是沒有想起過去,之后會不會想起也猶未可知,但能確定的是,到她想起來的那時候,這段回憶也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于她而言,更像是一段旁人的故事。
滑了一圈的雪,陳霧就有些累了,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休息。
路沉白則在耐心地給她整理歪了的滑雪帽,紅色的帽子,襯得她皮膚很白、發(fā)梢更黑。而她抬眼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眼里除了他,還有笑意。
他克制地想了片刻,還是低頭親了下來。
“是在看雪,還是在看我?”
路沉白的聲音很低、很緩慢,卻意外的性感,一點兒一點兒地磨著心弦。
陳霧不說話,如同當年那般,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眼睛彎彎,滿是笑意。親完之后,她才甜甜地說了一句:“只看你。”
笑意燦爛,無憂無慮。
路沉白隔著帽子揉了揉她的頭,想起前幾天她剛收到的各類資料,問道:“今年打算復學了?”
“我還是喜歡學法律?!彼龔澲佳?,輕輕說道,“你大學讀的專業(yè)也是法律對不對?休學了一年不知道跟不跟得上了,到時候肯定要麻煩你教我了?!?/p>
“你的事不是麻煩?!?/p>
路沉白剛這么說完,就聽見陳霧問道:“那要報酬嗎?一張卷子一個吻?”
她的聲音里都是笑意,輕快靈動,仿佛篤定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他只是遲疑了一秒,然后遮住她的眼睛,低頭又一次親了下來,溫柔輾轉(zhuǎn)的一個吻,含住了微涼的碎雪。
“太少?!彼o靜地說道,“一個問題,換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