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
作者有話說: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想寫一個有關于青梅竹馬相愛相殺的故事。然而,我這個人啊,又拖延記性又差,多虧了我的朋友張萌萌同學,讓我爬起又站起。我會繼續(xù)努力的!愛你們!
摘句:我的答案,在《安河橋》的第2.01秒。
1.
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名字叫作謝真理。
如果非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我們的關系,那必然是相愛相殺。
“謝真理,常言的手機沒電了,你說他會不會走丟?”
“喬安生,我覺得常言的女朋友才會擔心這個問題?!?/p>
我一時語塞,沮喪地盯著常言暗下去的情侶頭像。
“謝真理,你作為我的朋友,難道不該和我一起祭奠一下我死去的初戀?”
就在十分鐘前,我長達三年的暗戀走向終結。
“初戀?”謝真理輕蔑一笑,“你有戀過?”
百度百科上有說,只要是刻骨銘心的愛就是初戀。
我氣得牙癢癢,憤憤地看著謝真理萬年不變的冷漠臉,他一直如此尖酸刻薄。從我十歲搬來梧桐巷,便和這廝結過梁子。
那時,小學生之間流行集齊游戲卡,我仗著是整個巷子里年紀最小的女孩子,四處坑蒙拐騙了不少大哥哥大姐姐的稀有卡片。
輪到謝真理時,他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乙彩切∨笥?,憑什么要讓給你?”
打小起,我便是全家上上下下集聚寵愛于一身的老幺,所有人都讓著我。
“我不管,你一定要給我?!?/p>
謝真理冷著臉:“其他人讓著你是他們選擇,但不是義務?!?/p>
總之,無論我怎么撒潑打滾,謝真理總有他獨創(chuàng)的一套真理,將我說到無話可說。
從此,但凡母上大人說不動我時就喊來謝真理。也正因此,梧桐巷里時至今日也流傳著一句戲言——
“謝真理有真理,喬安生真安生?!?/p>
為了和我無疾而終的愛情道別,我打算在KTV唱一整宿華仔的《忘情水》。若不是謝真理早已習慣我跑調到太平洋,一般人都不大樂意和我K歌。
“謝真理,你說常言為什么不喜歡我?”我抽泣著,鼻頭泛紅,頗有點相思成疾苦情女主的意思。
謝真理依舊端著一張死人臉,語不驚人死不休:“可能,他的眼還沒瞎。”
2.
我之所以會喜歡常言,還要從大一開始說起。
畢竟是頭一回離家超過十五分鐘車程的異地念書,我承認我是有點忐忑,一忐忑就稍稍帶多了東西。
所以新生報到那天,我蹲在如山的行李旁邊,等待著謝真理收拾好宿舍再來幫我。
許是他猜到我的戰(zhàn)斗能力,特地叫上了他的新舍友。
“喬安生同學,你好?!蹦猩哪抗馇宄海ζ饋頃r兩個小虎牙若隱若現(xiàn)。
只這一笑,我徹底淪陷。這是我活了十八年以來,小鹿第一次亂撞。
但是,我的少女心事,在謝真理眼里還不如收看一場足球賽直播重要。
“足球賽可以看回看,我的愛情不能重來?!蔽铱嗫谄判膭裾f著他幫我約一次常言。
謝真理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低著頭看直播:“你要追他?”
“差不多吧,我不想錯過?!蔽衣暅I俱下,“遇見他時,上帝便告訴我在劫難逃。”
“那我勸你死心,常言喜歡靠譜的人。”
“我不靠譜嗎?”
謝真理突然沉默。他抬起頭來,就這么直直地看向我:“你看起來很靠譜嗎?”
誠然,我喬安生沒做過幾件像話的事,但是我答應謝真理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這難道不能證明我還算是個靠譜的人嗎?
他當真以為,年級一百名和第一名的距離,僅僅是熬夜刷題就可以追趕上的嗎?
一時間,我氣得七竅生煙:“不幫就不幫,你別老人身攻擊我。”
“我在陳述事實而已?!?/p>
我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謝真理的人生目標,除了娶到劉亦菲,就是想要把我活活氣死。
前者的成功率堪比鐵樹開花,也不怪他全力實現(xiàn)后者。
只是,我屬實沒想到就我和謝真理這樣的相處模式,我的室友還能對我們純到不能再純的友誼產生一絲懷疑。
“你和謝真理認識了那么久,難道就沒有喜歡過他嗎?”
我彼時恰好喝了一口水,嗆得滿臉通紅:“你怎么不問謝真理有沒有喜歡過我?”
“那喜歡過嗎?”
“當然不可能?!?/p>
謝真理怎么可能喜歡我,當他知道我喜歡常言的時候,還能淡定地看完一場足球賽。
他才不在乎我的在乎。
3.
既然謝真理不愿意幫我,那我便另辟蹊徑。
通過這幾天的暗中觀察,我終于在常言每日的必經之路上守到了他:“常言同學,我是謝真理的朋友,你還記得我嗎?”
“我記得?!背Q孕α诵?,“他常常和我提起過你?!?/p>
常常提起我?
我?guī)缀跄芟氲剿呐_詞,忙說道:“他的話最好別信,他只會說我不好?!?/p>
常言搖搖頭:“這倒沒有,他只提及了你的長處。”
這是謝真理會做出來的事?
我著實驚了。大概是他終于情商在線,終于知道什么叫作“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叫作“近水樓臺先得月”。
可惜謝真理這人,我都來不及夸他做了一件為數(shù)不多的好事,便很快就原形畢露。
我原以為只有我和常言兩個人的約會,最后還是變成了該死的三人行,我十分幽怨地看著謝真理,咬牙切齒:“你今天怎么不用看足球賽直播?”
謝真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球員踢累了,我心地善良,想要換個頻道?!?/p>
“是啊?!蔽壹傩α藘陕暎瑢χ÷暤?,“好好看看燈泡是怎樣制成的?!?/p>
“你想多了。”
我一噎:“謝真理,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我又怎么了?”他用餐前硬要挨著我坐,十分理直氣壯,“我只是害怕你對常言行不軌之事?!?/p>
他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當初,我和他因種種原因,不得不同一屋檐下時,他怎么不怕我對他行不軌之事?
我看著碗中的粉絲湯,憤憤吸入口中,眉頭突然一蹙:“謝真理,忘了說不加香菜!”
“那你吃我的,我還沒動過筷子。”謝真理迅速將自己的碗推了過來,換走了我的碗。
我也見好就收,并無不妥。
可能是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無比自然,讓常言愣了愣,脫口道:“你們的關系真好。”
“誰和他關系好?!”我當即撇開關系,反倒更像是狗急跳墻人急懸梁。
再反觀謝真理,神情一如既往的寡淡:“是,關系不太好。”
再之后,謝真理便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連我的故意挑釁,他都懶得搭理。
完了,我最害怕的事果然還是發(fā)生了。
從小,我最害怕的事就是謝真理不想和我繼續(xù)做朋友。
待我一回宿舍,舍友便急急問道:“你和常言的約會怎么樣了?”
我嘆了口氣:“別提了?!?/p>
我將一整個故事原原本本和她復述了一遍。
室友大為震驚:“不是你和常言的約會,我怎么感覺像是你和謝真理?”
我怔住了:“我一直都在說謝真理嗎?”
“是啊?!笔矣训?,“你在開頭和有的事上,一共只提了兩次常言?!?/p>
我張了張嘴,暫且把這一切歸結于常言不太愛說話,訕笑道:“是謝真理的槽點太多了。”
4.
話又說回來,彼時,我屬實唱不動了,奄奄一息靠坐在謝真理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提到:“你還記得,那一次吃飯,你生氣了嗎?”
“我沒生氣?!敝x真理死不承認。
我轉身,反復看著他冷冰冰的臉,確認不是開玩笑:“那你后來一直沒和我說話?”
謝真理淡淡說:“當時,單純是因為傷心過度喪失了語言能力?!?/p>
“你又傷心什么?”
難道那件事上最該傷心的人不該是我嗎?
“我現(xiàn)在很后悔,高中那碗感冒靈,應該換成敵敵畏。”謝真理的語氣幽幽,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開玩笑。
很好!我就說他對我早有殺心!
虧我當時生怕他感冒,冒著雨給他送傘,最后落得這般下場。
我用力推了推他:“我那還不是為了你,你倒好,和那女班長拉拉扯扯,害我在雨里等了一個小時!”
這事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我的腦殼氣到嗡嗡響。上高中那會兒,只要班里有個男生略有點姿色就會吸引到一票女生,如果不僅長得好,成績還好,那簡直風靡全校。
恰巧,謝真理就是這一種男生。
那時,班里的女生大都藏著掖著,只有那個女班長像一只不怕死的飛蛾,一次次死灰復燃,堅持不懈:“謝真理,我想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p>
“抱歉,你考不上?!?/p>
“可我會努力跟上你的腳步!”
我記得,我當時正趴在空教室門口看熱鬧,只看見謝真理一言不發(fā)地錯身離開,隨后我便和傷心欲絕的女班長迎面碰上。
不知怎么,可能是由于我和謝真理的關系,以至于全校的女生都不待見我,可女班長不一樣,她常常帶著幾分羨慕的眼神注視著我。
不看還好,這一看我心里發(fā)毛,忙安慰道:“班長,你別傷心,謝真理他這人情商光分給智商了?!?/p>
女班長咬了咬唇,泄氣地笑道:“可他,對你就從來沒有情商低過?!?/p>
看看這謝真理,直接把人家女班長沮喪到開始顛倒黑白了。
我格外同情女班長的遭遇,在回家路上免不了和謝真理提了一嘴:“班長真的很可憐,你說話真的很傷人?!?/p>
謝真理沒有回應我的這句話。他漆黑黑的瞳仁凝視著我,冷不丁問道:“所以,你希望我和她走得很近嗎?”
我微微一愣:“你問這個做什么?”
謝真理輕笑了一聲,似是明白了什么,緩緩說道:“沒什么。”
你看,我就說女班長睜眼說瞎話,就憑謝真理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我還指望他對我情商高嗎?
簡直宛如天方夜譚。
但也是從這一天開始,謝真理在課間不再與我插科打諢,他漸漸接納了女班長,為她講解題目。
最后直接演變成,我冒雨給他送傘,生怕打擾他們講題,只得在雨中等了一小時。
我那時就想,不過是清河大學,我一樣也能考上。
5.
可以絲毫不夸張地說,我考上清河大學,是祖上冒青煙,而謝真理考上清河大學,那就是屈才。
“真的沒想到,你的成績應該可以去更好的大學?!蔽也粺o惋惜。
謝真理不以為意,滿不在乎道:“清河也很好?!?/p>
時至今日,我還是不能明白那一年的高考提檔。
明明謝真理的成績依舊是全校第一,可到最后,他還是沒能和年級第二的女班長考上同一所大學。
我聽說,女班長直接照搬謝真理的志愿。
至于我,當然沒有她的勇氣,我也看過謝真理的志愿,除了位居第四的清河大學,以上的我一概考不上。
所以我承認,我確實是一個不靠譜的人,連答應和謝真理考上同一所大學都帶了點賭博的成分。
可一旦正反兩面都說不通的事實,我姑且稱之為天意。
翌日,謝真理臨時有事要出校門,我終于耳根清凈,不用起早貪黑陪他占圖書館的位子,一想到周末能睡到日上三竿,頓時欣喜過望。
可還不等我掐掉鬧鐘,再準備睡個回籠覺,舍友舉著手機再度把我搖醒:“安生,你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長時間的閉眼迫使我在接觸到手機屏幕的亮光時,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是謝真理十秒一口氣講了兩句話,還是他終于明白我的好了?”
舍友看了一眼學校的帖子,不確定道:“好像……都有?!?/p>
登時,我的大腦清明了一大半,認真、仔細地瀏覽著帖子的來龍去脈。
簡單來說,謝真理出于護短幫我教訓了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學弟。
許是年紀大了,連看兩句簡簡單單的話都會覺得心跳加速。
學弟咄咄逼人道:“大三文學部的那個喬安生有什么資格當部長,你們金融系遲早完蛋?!?/p>
下一秒,謝真理的ID(賬號)赫然出現(xiàn)在一樓:“我們金融系完不完蛋,我不知道。但可以保證的是,你會完蛋。”
不長不短的兩句話,我閉上眼都能想象到他打字時神情淡漠的模樣。
其實,細細算來,我和謝真理已經認識了十三年,如果非說沒有動過一絲一毫的歪心思,我自己都不信。
謝真理單知道常言拒絕我,卻不知道他拒絕的時候說了什么。
他說,你喜歡謝真理,對嗎?
對。我承認我喜歡謝真理,我說我喜歡常言,其實都是為了想要試探他的反應。
我像一只蝸牛,只敢縮在一個名為朋友的軀殼下,只有這樣我才能有理由陪他走過一程又一程。
6.
小的時候,為了集齊稀有卡片,我不惜欺騙了梧桐巷里的一群孩子??墒羌埵前蛔』鸬模麄冏罱K還是知道我的真實年齡。
漸漸地,我在梧桐巷里沒有了朋友。
又一日,我羨慕地看著他們在巷子里追逐打鬧,小心翼翼道:“我能和你們一起玩嗎?”
“我們才不和你玩,你這個大騙子?!?/p>
“就是,就是?!?/p>
……
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我的家人們一直以來都在以他們的方式愛著我。也因此,我有了不少的小毛病。
我蹲在巷子的不知名某一處,小聲啜泣。
“不要哭了?!庇腥诉f來一張面紙。
我淚眼婆娑,抬起頭來:“謝真理?”
他靜了靜,嘆了一口氣,試著拍了拍我的頭:“每個人都會犯錯,改過自新就好了。”
謝真理年紀不大,卻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當我們都還在吵著要看《喜洋洋與灰太狼》的時候,他已經抱起了一本《人性的弱點》。
于是,自這一日之后,我只跟在謝真理身后,也只有他愿意和我玩。
后來上了高中,某一日,母上大人決定和老父親一起外出旅游,我只得借住在謝真理家里。
我那時對我們隔壁班一個外表酷似萊昂納多的男生頗有好感,每每寫一道數(shù)學題,就提上一句:“聽說他以后要在清河上大學?!?/p>
“那你呢?”謝真理神色淡淡。
老實說,我一向佛系,對未來的事并沒有很好的規(guī)劃:“考上哪一所上哪一所?!?/p>
謝真理一陣嗤笑:“你打算百日誓師的時候也這么說?”
“那怎么辦?”
“清河大學吧?!?/p>
我說:“我考上清河大學,那可能是下輩子的事了。”
謝真理擱下筆,他起身,雙手撐在桌上:“安生,考清河大學吧?!?/p>
“不是不想考,真的……考不上……”我咽了咽口水道,眼看著謝真理的身子前傾,慢慢向我靠近,近到我能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
謝真理的語氣軟了軟,帶著點蠱惑人心的誘哄:“安生,考清河大學吧?!?/p>
不怪人們總說色令智昏,我一時陷在這如墨色的雙眸中,迷失了心智。
“我……我盡量。”
7.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謝真理會以捆綁CP(情侶)的方式,在學校貼吧里蓋起一座座高樓。
高中時期,謝真理的狂熱女粉絲們尚不能奈我何,到了大學,戀愛自由,惡意的中傷無端就刺到了我。
有人說我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至于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超出了我的預期,有人在路邊無意撞見謝真理和一個女生共進午餐,并拍照以此發(fā)布了一個帖子。
照片的時間,恰好定格在他為我護短的那一天。
原來,謝真理口中的有事,是為了和一個女生吃飯。
評論區(qū)頓時罵聲一片,只是不再是罵我。
這件事只有我和謝真理心知肚明,我見他遲遲沒有表態(tài),到底是沉不住氣發(fā)了一個帖子。
高亮必看:“驚呼!金融系謝某某和喬某某只是普通朋友關系?!?/p>
這個帖子一出手,謝真理立即打來了電話,鼻音很重,咳嗽不止:“喬安生,我前幾天和白嘉懿吃了一頓午飯,她說下周打算約我在海洋館見上一面?!?/p>
朋友們,請和我一起畫重點。
白嘉懿下周打算約見謝真理,還是海洋館這種曖昧階段男女生的打卡圣地。
再順便說一句,白嘉懿就是那個女班長。
我裝作毫不在意,囁嚅道:“你和我說做什么,我又不感興趣?!?/p>
真實想法卻是,快帶上我一起去,我快酸死了。
謝真理一頓,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那我先掛了?!?/p>
“你等等。”我脫口道。
“怎么了?”
我緊張地扒拉著手機殼子,盡量自然道:“你……你感冒了嗎?”
那頭的謝真理可能在大口喝水,我能清楚地聽見水流過他干燥的唇瓣,涌進口腔,滑過滾燙的心田。
他嚶嚀了一聲:“小感冒,問題不大。”
我舔了舔唇,急急問道:“吃過藥了嗎?”
“還沒?!?/p>
“你等著,我去你們宿舍樓底下送藥?!?/p>
不容我有更多的動作,謝真理慢條斯理道:“不用了,我們只是關系不太好的普通朋友,讓別人看到了怎么辦?”
報復,一定是報復!
我咬了咬牙,酸溜溜道:“那你讓白嘉懿給你送藥吧!”
半晌,那頭靜了靜,又一次問道:“所以,你希望我和白嘉懿在一起嗎?”
我不希望又有什么用?
“那你呢?”我說,“你又是怎么想的?”
時值初春,醉醺醺的晚霞跌落人間,宿舍樓外的大道上落滿了櫻花。
我站在陽臺上,靜靜等待著呼之欲出的答案。
末了,謝真理低低地笑道:“我聽你的?!?/p>
8.
謝真理說聽我的,這著實讓我高興了很久。
高興歸高興,可我還是要假裝毫不在意的目送著他走出校門。
畢竟,沒有身份的吃醋最酸。
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謝真理離開的第八個小時,我托著腮幫子看劇,目光無神。
“安生,你在看什么,不都結束了嗎?”室友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漸漸回神,望著屏幕上的滾動字幕,鼓起了嘴:“我不開心,謝真理和我的情敵約會了?!?/p>
“啊,在哪里?!”
“海洋館!”我憤憤道。
這個白嘉懿,虧我之前還同情她,她居然和謝真理去了我最想去的地方!
“你別生氣啊?!笔矣雅杂^者清,“你想,白嘉懿會主動約謝真理去海洋館,你呢,你只會主動和人家吵架?!?/p>
我一嗆,滿腹牢騷:“那謝真理就不知道等等我嗎……”
我喬安生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有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我甚至說不清半夜醒來,餓和想他究竟哪一個更為磨人?
我承認我矯揉造作。
可是喜歡一個人,不是一向如此嗎?
我決定在下午五點鐘給他發(fā)個消息,如果他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了。
“可如果,你的電話打過去,他們正好已經表白完了呢?”舍友慢悠悠道。
我眨了眨眼睛:“不……不可能?!?/p>
“可如果,你的電話打過去,他根本沒有接呢?”舍友繼續(xù)道。
我一邊撥通電話,一邊立flag(目標):“如果他敢不接,我就直接殺去海洋館?!?/p>
誰知道下一秒,機械冰冷的女聲響起,“您好,您撥通的電話已關機,sorry(對不起),the……?”
“我走了?!?/p>
我像風一樣邊走邊套上外套,奔跑在宿舍樓外的中心大道上。頭一回覺得,這條路原來可以是迅速的一分鐘,也可以是無比漫長的一分鐘。
注定慘敗的足球賽,不放香菜的鴨血粉絲,兩張一模一樣的錄取通知書……回憶如默片放映,我的喉間泛起陣陣腥甜。
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證明著我們不僅僅是普通朋友,我們也不能只是朋友。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海洋館的工作人員扣上了鐵鏈,我的猶豫讓我被鎖在了門外。
我低著頭,茫然無措地轉過身來。
“不是說不感興趣?”
我聞言,抬起了頭,看見一個人。
謝真理笑著,眼里含著光,他俯下身來看著我:“有謠言說,你喜歡我?”
這要是換作三年前的我,必然漲紅了一張臉,梗著脖子罵道:“我勸你找個心理醫(yī)生,治治你的妄想癥?!?/p>
現(xiàn)在的我,已經不會那么做了。
我用疑問回答了疑問:“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你想知道?”謝真理輕笑了兩聲。
當然想,想得不得了,恨不得擁有讀心術,看穿他的每一寸皮膚紋理。
我頓時六神無主,面紅心跳:“想。”
9.
大二的時候,我真的是因為實力,才當上了金融系的文學部長。
現(xiàn)在看來,我只能用才華堵住悠悠眾口。
我特意拿給謝真理品讀一番,得意揚揚:“怎么樣,有沒有被我扎實的功底所震撼?”
謝真理靜了一瞬,由衷地點了點頭:“真不怪那個學弟不服,我也不服?!?/p>
“你懂什么?!”我氣得不輕。
我先前說,謝真理的人生目標有二,一是娶到劉亦菲,二是把我活活氣死。
你看,除了他媽,我是和劉亦菲并肩的地位。
我拖住謝真理,死纏爛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快說啊?!”
謝真理嘆了口氣:“再等等。”
縱是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謝真理也不為所動,我根本不知道他心里賣的什么藥。
我猜不透他,只好像做閱讀理解一樣,一遍遍分析他的朋友圈。
從三個月前,謝真理便不再更新,我所能看到的最新一條,還是我們一起去看海。
驀地,手機突然有了提示音,我手一抖,刷新了他的個人主頁,有一條最新的朋友圈就在剛剛編輯發(fā)送。
謝真理說:“我的答案,在《安河橋》的第2.01秒?!?/p>
我微微一愣。
如果我記得不錯,這首民謠的第2.01秒是——
“我在等你呢?!?/p>
激動的心,顫抖著手,我打開與謝真理的聊天對話框,他在一分鐘前發(fā)送了一條新消息:“安生,我在梧桐巷等你。”
故事從這里開始,便在這里收尾。
我還記得,高考結束的那一年,風過林梢,蟬鳴鳥吟,我喜歡的少年站在風吹來的位置,沖我淡淡一笑。
我說:“我們會一直一直做朋友嗎?”
他說:“只要你想?!?/p>
彼時,我停在了梧桐巷的入口,我看見遠處站滿了好多人,而謝真理面對著我,站在正中央的位置。
我哭笑不得:“這就是你說再等等的原因?”
“喬安生,我怕你后悔?!敝x真理向來冷靜自持,這一回是難得的慌亂,“所以我把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全都喊來了?!?/p>
“喊他們來做什么?”
“當然是來監(jiān)督我,以后的海洋館,我只和你一個人去?!?/p>
10.
我叫白嘉懿。
上高中那會兒,我認識了一個男生,名叫謝真理。
他的成績優(yōu)異,待人溫和有禮,更重要的是,一旦堅定了一個人,所有人都成為無關緊要的背景。
他的身邊啊,常常跟著一個女生。
有時候,一個女生討厭另一個女生,很多原因是來源于嫉妒,謝真理身旁的女生為此總是白白挨了不少罵。
一開始,我也很討厭她,只是到后來,我開始羨慕起她來。
每一個午休,我裝作不經意轉頭看時間,借此想偷偷看一眼謝真理,我總會看見他拿著一把破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替這個女生扇風。
每一節(jié)體育課,當全場的女生對他搖旗吶喊時,他總在進第一個球后偷偷看一眼這個女生。
每一次爭執(zhí)過后,他先是低下頭偷偷地笑,再從口袋里拿出一些稀罕的小玩意,逗她開心。
從這時,我便知道,我和我們都不會再有可能了,但我還是想要試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幾乎是意料之中,我聽到他說:“抱歉,你考不上?!?/p>
再然后,我一出教室門就碰到了這個女生,她傻乎乎地笑道:“班長,你別傷心,謝真理他這人情商光分給智商了?!?/p>
我說:“可他,對你就從來沒有情商低過?!?/p>
我之所以會這么篤定,是因為旁觀者清吧。
后來高考結束,我照著謝真理的志愿填完了我的所有志愿。我想以那個女生的成績,高考之后,她和謝真理不可能在同一個大學。
可惜的是,我低估了他。
我在返校拿畢業(yè)證書時,聽見辦公室的老師指著謝真理的鼻子,恨鐵不成鋼:“謝真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老師,我都知道的。”他不卑不亢。
等他走后,老師才和我說,謝真理在提交志愿的最后一分鐘,把第一志愿改成了清河大學。
我本以為,這種事一般只會發(fā)生在小說里,卻沒想過居然會發(fā)生在我喜歡的男生身上。
只是,他并不是為我。
而后,我們便再無更多的交集,直到三個月前,他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他說,希望大家?guī)退患∈隆?/p>
大概就是他一個人裝扮好幾個小號,在學校貼吧里自導自演,請大家務必幫他瞞著一個人。
我在海洋館里問他:“為什么?”
他淡淡一笑,坦言道:“既然走向她的路需要天意,那我偏要人為?!?/p>
你聽,所以他不是情商低,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我看見黃昏灑落樹梢,吸了吸氣:“祝你幸福。”
“你也是。”
我想,今后也會有很好很好的時候,只是再也不會有這一日的黃昏了。
編輯/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