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佳
隨著夜的腳步,她漫步到湖邊,追隨著那不斷跳躍的光影,還有那望不到盡頭的路,凝望湖中孤寂的倒影,掬起一捧閃亮的星,伴她在月下獨舞。
她很文靜,總是一個人,不愛笑,臉上基本沒有表情,像沉進(jìn)海底的月亮,冷冷的。大海太藍(lán)了,映不出她的樣子。
童年意味著什么,我想對于她來說算是一個很難的問題,她從來不愿意提起,也許是沒有,也許是受到過傷害,故意逃避般。刮著大風(fēng)的日子,她的靈魂隨風(fēng)飄蕩,不愿為誰停留。
日近黃昏,末班車駛向站臺,風(fēng)徐徐刮過,她要回家了。公交車發(fā)出“嘀”的聲音,人群在涌動,空氣里滿是燥熱與不耐,有種壓抑的窒息在慢慢醞釀。她皺著眉頭擠過人群,手抓緊扶手,盡量不讓自己被急速行駛的車甩倒。旁邊的人正了正身子,將腳邊的箱子提了提。音響里傳來提醒到站的動聽語音。她頓了頓,遲疑了一下坐在剛離去人的座位上,把沉重的書包抱在胸前,低著頭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書,捧在手上看了起來。她不去看其他人,總是有些恐懼,下意識地逃避,但是還有好長一段路,而手中的書卻是快看完了。視野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破舊的布鞋。她抬頭,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我知道她想讓座,于是提醒她體育課時留下的腳傷,勸她不要讓。但她思索片刻邁出一只腳,什么話也沒說,將座位讓了出來,老婆婆果然坐了上去。此時她背著書包,腳有些發(fā)抖,她只是低著頭看向腳尖。心里卻有些許滿足,即使她并沒有受到感謝。
在大雪紛飛的黑夜里獨舞,孤獨是難免的,雖然她有我,但她不能只有我。我再次勸她交個朋友,試著熱愛點什么,顯然在多次勸說中她有些松動。盡管她仍然一個朋友也沒有,但誰叫我最了解她了,她最近老是不經(jīng)意地笑,我哪里看不出來,她正在試著對別人敞開心扉。時間或許像燈光,日照褪盡了才能看見,彼此靠近但是沒有關(guān)聯(lián),一盞熄滅了,另一盞剛好就亮了。
她越來越愛笑了,我一點一點看著她的變化,看著她原本黯淡的眸子里逐漸溢滿星光,她身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她對寫作的熱情與才華也逐漸顯露,我真替她高興,可又有些惆悵。
漸漸地,我越來越少出現(xiàn)在她身邊,直到她已經(jīng)可以和人打趣玩鬧,保持熱愛與樂觀時,我意識到,她真的不再需要我了,我快消失了。但顯然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同往日,那些看似不起波瀾的日復(fù)一日,會在某天讓人看到堅持的意義,這吹不出褶的平靜日子也在發(fā)光。
太陽沉了下去,但日出依舊美麗??偸且獙W(xué)會告別的,不論是對別人抑或是自己。所有極端與對立都消失之處,即是涅槃。那就好好告?zhèn)€別吧,我看向鏡子,愣了一瞬,隨即笑起來?;厣襁^后,她只是她了,那么再見了,過去的自己。
沒有誰的生活會一直完美,但無論什么時候都要看著前方,滿懷希望就會所向披靡。我終將放開牽著你的手,放任你去完成這場獨舞,而你終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收獲所有人的掌聲,走出一條繁花盛開的路。
(指導(dǎo)老師:徐國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