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guān)于愛的樸素而自然的回響

宋娜

樂樂大王是一只普通的中華田園犬，2012年7月出生于敦煌莫高窟。它的媽媽在世時，常常帶它一起“巡山”，樂樂被網(wǎng)友戲稱為“莫高窟杠把子”，“大王”的聲名也逐漸遠播。

2018年春的一天，莫高窟雨雪交加，棧道積水嚴重，暫停開放。莫高窟官方微博曝出樂樂“巡山”后的照片：“皮大衣”濕了，“發(fā)型”也亂了，成了一只落湯雞。沒想到，樂樂卻因此獲得網(wǎng)友一致點贊：“‘大王這江山打得不易”“是時候發(fā)個工作證了”“因為一只狗愛上莫高窟”……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和央視新聞也報道了莫高窟樂樂大王的故事：它5歲那年，一直照顧樂樂的傳達室張爺爺退休，將它帶回了20多公里外的城里;沒想到第二天，樂樂奔波20多公里，獨自走了兩天，回到了莫高窟。

《莫高窟樂樂大王回家記》是以樂樂回家為故事原型的一部繪本，在2021年世界博物館日之際，由人民日報出版社和敦煌研究院聯(lián)合推出。這部繪本以樂樂大王的視角，講述它眼中莫高窟的神秘洞窟、四季風景和美好人物，道出了它心中天生的、自然而然的眷戀——無論我在哪里，都會踏上回家的路。

細膩的畫面語言以生動細節(jié)和準確場景說話

和諸多繪本一樣，《莫高窟樂樂大王回家記》的文字敘述只是起解說和補充畫面的作用。故事以第一人稱“我”——樂樂的視角講述，如果讀者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存在第一人稱視角和全能視角的自由切換。隨著視角的轉(zhuǎn)換，讀者會感受到樂樂的心理變化，比如樂樂洗澡時的巨大泡泡，就是它眼中的美好世界;隨退休的張爺爺回城里時出現(xiàn)的幾只巨大的箱子，也是樂樂視角下的觀察，傳達出要離開莫高窟的信息，也讓讀者感受到了樂樂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為它以后回家做鋪墊。

樂樂的形象是具體而豐富的，這得益于一定程度的細節(jié)呈現(xiàn)，比如樂樂到城里后扒著窗戶渴望回來的神情、在戈壁灘奔跑和詢問小壁虎的場景等，都生動傳達出樂樂對回家的渴望。

傳神、生動必須建立在準確的基礎上。原繪本手稿的一處場景中，白楊樹顯得過于纖細，不夠堅實。敦煌研究院相關(guān)人員指出，70多年前常書鴻院長帶領(lǐng)大家栽種的小樹苗，現(xiàn)在已經(jīng)茁壯堅實。這幅圖后來加粗了白楊樹干，加重樹葉的蒼翠感，在突出歲月流逝的同時，更注重細節(jié)的準確和歷史的真實。作為故事的主角，繪本還考證了狗的形象是否出現(xiàn)在敦煌壁畫中、在哪一窟的什么場景中等細節(jié)，以期凸顯其淵源。正是得益于對細節(jié)的反復考量和追問，這部繪本的藝術(shù)感染力才更強。

小故事融合大文化一幅靈動的莫高窟導覽圖

故事以莫高窟為背景，一開始就交代了莫高窟的地理位置，以樂樂的口吻敘述出洞窟的數(shù)量，將敦煌壁畫中的禽鳥形象——北魏時期257窟中的九色鹿、北周時期428窟中的孔雀、中唐時期榆林25窟中的獅子等，逐一介紹給讀者。該繪本帶領(lǐng)讀者參觀了莫高窟世界文化遺產(chǎn)石碑、浴佛節(jié)現(xiàn)場、敦煌研究院學術(shù)報告廳、九層樓等，領(lǐng)略敦煌四時風俗和景象。這些畫面均依據(jù)莫高窟真實場景繪制。通過樂樂的引領(lǐng)，無形中形成了一幅莫高窟導覽圖。

或許這部繪本中關(guān)于敦煌莫高窟的知識還是簡單的，但它無疑是個引子。如果讀者因此而激發(fā)出深入了解的興趣，打算透過這個窗口對莫高窟一探究竟，顯然就達到了繪本的目的。這部小小的繪本，也因此超越了單純的關(guān)于跋涉回家的故事母題，而是被賦予了更多的關(guān)于莫高窟傳統(tǒng)文化的內(nèi)涵。

棲息之所? 守望之地樂樂為莫高窟增添活力與生機

一只狗為何奔波20多公里，獨自從城里回到莫高窟？是它要守望莫高窟的千年文明，還是它眷戀和媽媽的共同記憶？

繪本作者陳夢楚試圖追尋答案。她在創(chuàng)作手記的后記中寫到，是樂樂和媽媽血濃于水的感情，召喚它回到莫高窟。這個認識一度讓作者深為感動。

這或許是對的。而筆者更想表達的是，一個優(yōu)秀的繪本故事，它的主題其實是開放的、多層次的。讀者出于直覺和天性，看見其中的親情和良善;又或者出于社會閱歷和人生洞察，生發(fā)出更多的人文思考。

在樂樂大王回家的故事里，固然有樂樂與媽媽之間的親情之愛;然而更深層次表達的，筆者以為，是莫高窟人友善呵護樂樂的人情之愛。繪本畫出了莫高窟傳達室張爺爺對樂樂的悉心照顧，也展現(xiàn)了講解員叔叔、阿姨對樂樂的友善關(guān)愛，當然還有游客們對樂樂的呵護善待。在莫高窟，游客除了領(lǐng)略洞窟文物的千年文化，也可以感受世俗人間的煙火氣：和樂樂拍照打卡，給它買各種吃食，繪制“行宮”……樂樂大王成了洞窟文物以外，行走在莫高窟的另一種日常生活“小確幸”。神秘洞窟中佛陀的微笑與神奇壁畫中的本生、因緣故事，或許是渺遠的，它們卻因樂樂大王而平添了活力與生機。莫高窟，這顆絲綢之路上的閃耀明珠，也因此增加了更多親和力和親切感。

莫高窟是樂樂大王的棲息之所，也是它的守望之地。我們不妨將樂樂大王回家的故事，看作人與動物之間、人與自然之間和諧相處的一個關(guān)于愛的樸素而自然的回響。

（本文為人民日報出版社《莫高窟樂樂大王回家記》書評）

《莫高窟樂樂大王回家記》

主編：敦煌研究院

著繪：陳夢楚

書號：ISBN 978-7-5115-6943-1

出版社：人民日報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1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