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開始了? 歡樂頌

胡風

時間開始了——

毛澤東

他站到了主席臺底正中間

他站在飄著四面紅旗的地球面底

中國地形正前面

他

屹立著像一尊塑像……

掌聲和呼聲靜下來了

這會場

靜下來了

好像是風浪停息了的海

只有微波在動蕩而過

只有微風在吹拂而過

一剎那通到永遠——

時間

奔騰在肅穆的呼吸里面

跨過了這肅穆的一剎那

時間！時間！

你一躍地站了起來！

毛澤東，他向世界發(fā)出了聲音

毛澤東，他向時間發(fā)出了命令

“進軍！??！”

掌聲爆發(fā)了起來

樂聲奔涌了出來

燈光放射了開來

禮炮像大交響樂的鼓聲

“咚！咚！咚！”地轟響了進來

一瞬間

這會場

化成了一片沸騰的海

一片聲浪的海

一片光帶的海

一片聲浪和光帶交錯著的

歡躍的生命的海

海

沸騰著

它涌著一個最高峰

毛澤東

他屹然地站在那最高峰上

好像他微微俯著身軀

好像他右手握緊拳頭

放在前面

好像他雙腳踩著一個

巨大的無形的舵盤

好像他在凝視著流到了這里的

各種各樣的河流

毛澤東

他屹然地站在那最高峰上

好像他在向著自己

也就是向著全世界宣布：

讓帶著泥沙的

流到這里來

讓浮著血污的

流到這里來

讓沾著尸臭的

流到這里來

讓千千萬萬的清流含笑地

流到這里來

也讓千千萬萬的濁流含羞地

流到這里來……

我是海

我要大

大到能夠

環(huán)抱世界

大到能夠

流貫永遠

我是海

要容納應該容納的一切

能澄清應該澄清的一切

我這晶瑩無際的碧藍

永遠地

永遠地

要用它純潔的幸福光波

映照在這個大宇宙中間

海在沸騰

毛澤東

他屹然地站在那最高峰上

那不是揮動巨掌

擊落著無數(shù)飛箭

而奔馳前進的

火焰似的列寧的姿勢

那不是斬掉了一切毒瘤以后

重量和力量的凝合體

泰山石敢當?shù)?/p>

鋼柱似的斯大林的姿勢

毛澤東

列寧、斯大林的這個偉大的學生

他微微俯著身軀

好像正要邁開大步的

神話里的巨人

在緊張地估計著

前面的方向

握得緊緊的右手的拳頭

抓住了無數(shù)的中國河流

他勸告它們跟著他前進

他命令它們跟著他前進

詩人但丁

當年在地獄門上

寫下了一句金言：

“到這里來的，

一切希望都要放棄！”

今天

中國人民的詩人毛澤東

在中國新生的時間大門上面

寫下了

但丁沒有幸運寫下的

使人感到幸福

而不是感到痛苦的句子：

“一切愿意新生的

到這里來罷

最美好最純潔的希望

在等待著你！”

祖國

偉大的祖國啊

在你忍受苦難的懷抱里

我所分得的微小的屈辱

和微小的悲痛

也是永世難忘的

但終于到了今天

今天

為了你的新生

我奉上這歡喜的淚

為了你的母愛

我奉上這感激的淚

祖國呵

我的祖國

今天

在你新生的這神圣的時間

全地球都在向你敬禮

全宇宙都在向你祝賀

雷聲響起了

轟轟轟地在你頭上滾動

雨點打來了

花花花地在你頭上飄舞

祖國呵

為了你

全宇宙都在歡唱

這大自然的交響樂

那么雄偉又那么慈和

飄流在這一片生命的海上

我感到了你巨大的心房

轟響著在激烈地鼓動

夢幻的我的眼睛

朝向了右邊一瞥

看見了一個老人的側(cè)臉

他的頭發(fā)像一蓬秋草

他的胡子鋼一樣翹著

激動得張開著的嘴巴

忘記了動作

我感到了

他的額頭上在冒著熱汗

我感到了

在我看不到的他的眼睛里面

在燃燒著火焰

我的戰(zhàn)友

我的兄弟

我看見了你！

你在臭濕的牢房垂死過

你在荒野的鄉(xiāng)村凍餓過

你和窮苦的農(nóng)民一道喂過虱子

你和勇敢的戰(zhàn)友一道喝過血水

你受過了千錘百煉

你征服了痛苦和死亡

這中間

多少年多少年了

但你的希望活到了今天

你的意志活到了今天

今天

激動著你的此刻

你忘記了過去的一切罷

但過去的一切

使你純真得像一個嬰兒

仿佛躺在溫暖的搖籃里面

潔白的心房充溢著新生的恩惠

我的戰(zhàn)友

我的兄弟

這搖撼著雷雨的大交響

撫慰著我

也撫慰著你

它撫慰著了一切

那是催生歌

也是催眠曲

我夢幻的心

蕩漾著一片醉意

越過你的側(cè)臉

飄忽地回到了七月一日的狂風暴雨下面

好猛烈的狂風暴雨

好甜蜜的狂風暴雨

夾著雷聲

飛著電火

傾天覆地而來了

被你吹著淋著

是三萬個戰(zhàn)斗的生命

用歌聲迎接你

用歡笑迎接你

用舞蹈迎接你

因為

只有你這響徹天地的大合奏

只有你這濕透發(fā)膚的大洗禮

才能滿足這神圣的生日所懷抱的大歡喜

圓形的大會場

像一個浮在大宇宙中間的地球本身

整列在那邊緣上的

濕透了的無數(shù)紅旗

飄舞得更響更歡

好像在歌唱

飄舞得更紅更鮮

好像是跳躍著的火焰

被它們照臨著的

三萬顆戰(zhàn)斗的心

被暴雨洗過

被狂風吹著

也歌唱得更響更歡

也跳躍得更紅更鮮

突然

那個克服了艱險的歷程

走到了勝利的戰(zhàn)列前行的鋼人

中斷了他的發(fā)言

用著只有那么鎮(zhèn)定

才能表現(xiàn)他所感到的光榮的聲音宣布了：

—— 咱們的毛主席來到！

三萬個激動的聲音

歡呼了起來

好像是從地面飛起的暴雨一片

三萬個激動的面孔

轉(zhuǎn)向了一邊

好像是被大旋卷向著一點

三萬個激動的心

擁抱著融合著

匯成了掀播著的不能分割的海面

圓形海面的邊緣

整列著

濕透了的無數(shù)紅旗

飄舞得更響更歡

好像在歌唱

飄舞得更紅更鮮

好像是跳躍著的火焰

它們歌唱著

朝向一點

它們跳躍著

朝向一點

三萬個戰(zhàn)斗的生命

每一個都在心里告訴自己：

—— 毛主席，毛主席，他在這里！

—— 毛主席，毛主席，他和我們在一起！

他在這里

在他正對著的那一邊

矗立著四幅巨像

—— 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

勞動人類的四顆偉大的心臟

人類福音的四面神圣的旗子

四幅巨像

前面放射著明凈的燈光

正對著他們天才的學生毛澤東

和三萬個戰(zhàn)斗的生命

所匯成的歡樂的海面

四幅巨像

背后是無際的天空

黑沉沉的遠方

雷聲還在隱隱地滾動

電火還在一閃一閃地飛現(xiàn)

四幅巨像

被這大自然的交響樂伴奏著

使我們和大宇宙年輕的生命融合在一起

使我們和全地球未完的戰(zhàn)斗連結(jié)在一起

一剎那通到無際……

一剎那通到無際——

今天

毛澤東

他站在這里

頭上

轟轟的雷聲在滾動

花花的雨聲在歌唱

掀播著這聲浪和光帶交錯著的

又一個生命的海

海

掀播著

涌著一個最高峰

毛澤東

他屹然地站在那里

他背后的地球形上

照臨著碧藍的天空

夢幻的我的眼睛

又看見了

那四幅巨像

矗立著

若隱若現(xiàn)

那碧藍的亮光中間

好像飛來了雷聲的隱隱滾動

好像射來了電火的一閃一閃

毛澤東！毛澤東！

由于你

我們的祖國

我們的人民

感到了太空的永生的呼吸

受到了全地球的戰(zhàn)斗的召喚

毛澤東！毛澤東！

你屹然地站在最高峰上

你感到了那個呼吸

你聽到了那個召喚

你微微俯著身軀

你堅定地望著前面

前面

是那個唯一的方向

前面

是無數(shù)河流匯合之點

你兩腳踩著無形的巨大的舵盤

你堅定地望著望著

那上面閃現(xiàn)過了什么呢？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赤裸著身子

被綁著送向法場

在英勇地喊著口號么？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被裝在麻袋里面

拋到了河里

傳來了一聲水響么？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雙腳被捆了起來

由烈馬倒拖著

奔馳而過么？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在草地里陷了下去

兒童的腦袋沉沒了

雙手還在抓撲么？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在雪山邊坐了下來

即刻僵凍住了

定在那里永遠不動么？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為了不讓敵人把同伴們發(fā)現(xiàn)

用母親的顫栗的手扣住幼兒的咽喉

望著他僵冷下去了么？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抱著炸藥包

沖到碉堡底下

讓身體和它同時粉碎了么？

閃現(xiàn)過了一個面影：

把飛舞的紅旗插上了敵人陣地

身里的熱血同時噴了出來

在旗桿旁邊倒下了么？

一顆掛在電線柱子上的頭顱

閃現(xiàn)過了么？

一具倒斃在暗牢里的尸體

閃現(xiàn)過了么？

一個埋進土里的小半截身子

閃現(xiàn)過了么？

……

……

他們

你的戰(zhàn)友

你的兄弟

你的同志

艱險的時候想到你！

忍苦的時候想到你！

受刑的時候想到你！

獻命的時候想到你！……

想到了你

也正是想到了

今天這樣的日子

今天

在祖國新生的溫暖懷抱里

他們復活了

他們來了

踏著雄壯的步子

來了

現(xiàn)出歡喜的笑容

來了

亮著溫愛的目光

來了

舉起健康的手臂

來了

蜂群似的來了

浪潮似的來了

來了來了

來向你歡呼

來向你致敬

來向你祝賀

毛澤東！毛澤東！

中國第一個光榮的布爾塞維克

他們的力量

匯集著活在你的身上

你抓住了無數(shù)的河流

他們的意志

匯集著活在你的心里

你挑起了這一部歷史

毛澤東！毛澤東！

中國大地最無畏的戰(zhàn)士

中國人民最親愛的兒子

你微微俯著巨人的身軀

你堅定地望著前面

隨著你抬起的手勢

大自然的交響樂涌出了最高音

全人類的大希望發(fā)出了最強光

你鎮(zhèn)定地邁開了第一步

你沉著的聲音像一響驚雷——

“全人類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

了！”

“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

“從此站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