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阿爾諾芬尼夫婦像》為途徑探析15世紀荷蘭婚俗

摘要：《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作為弗蘭德斯畫家揚·凡·艾克的代表作，是反映15世紀荷蘭本土風俗文化的重要證據(jù)。透過《阿爾諾芬尼夫婦像》，我們可以清晰地發(fā)現(xiàn)當時荷蘭富裕市民的婚姻習俗。本文采用以圖證史的藝術學研究方法，解析《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中所展現(xiàn)的15世紀荷蘭地區(qū)婚俗。

關鍵詞：弗蘭德斯畫派;以圖證史;凡·艾克

揚·凡·艾克的風俗畫《阿爾諾芬尼夫婦像》創(chuàng)作于1434年，作為西方油畫的創(chuàng)始人，揚·凡·艾克的深厚繪畫功力在這幅細密畫中得到了深刻體現(xiàn)。《阿爾諾芬尼夫婦像》長82cm，寬49.5cm，在半平方米的平面中，凡·艾克融入了大量信息，其精致仔細程度令人震撼。

一、《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中的基督教風俗

基督教是歐洲信仰的核心，這一宗教信仰影響著歐洲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對于婚姻這樣的重要事件來說更是不可獲取的考慮因素。

第一，基督教雖然在文藝復興時期受到了人文主義思想的巨大沖擊，但是其作為一種信仰本身并沒有失去控制力和影響力。在《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中，凡·艾克刻意在畫面中放置了一系列基督教元素，首先是位于畫面中央的鏡子，我們的第一視感觀察到的可能是鏡子中的成像，成像中除了有阿爾諾芬尼夫婦二人的背影之外還有兩位證婚人在場，其中一位帶著帽子，身著紅色長袍，似乎是一位牧師，牧師本身是基督教信仰的代名詞，當我們發(fā)現(xiàn)一位牧師也同時在結(jié)婚儀式現(xiàn)場時，可以說基督教信仰本身或者說上帝也在場。除了鏡像中的畫面之外，鏡子平面四周有10個小型凸起部分，在這10個細微版面內(nèi)，凡·艾克描繪了耶穌在人間的十個神跡，這類主題的畫作一般出現(xiàn)在教堂中，而凡·艾克將十二神跡放在這個小房間內(nèi)，似乎是刻意營造一種如教堂般神圣的氣質(zhì)，從而使得這場婚姻具備了宗教正確性。如此明顯的基督教元素出現(xiàn)在一位荷蘭富商的婚禮現(xiàn)場，足以說明這一時期的荷蘭仍舊處于基督教信仰為主流的思想和宗教環(huán)境中，盡管人文主義的輝光已經(jīng)從意大利北上，但地處歐洲極北的荷蘭還沒有完全脫離宗教思想的控制，人們的生活中，基督教教義仍然是十分重要的信仰和人生守則。

第二，通過圖像學解讀，可以發(fā)現(xiàn)在《阿爾諾芬尼夫婦像》這幅油畫作品中所描繪的大量物品都具備基督教隱喻的相關內(nèi)涵。畫面正中央上方，屋頂安置著一頂金屬吊燈，上置一支點燃的蠟燭。在對基督教藝術的縱向圖像學解讀過程中，位于畫面左上部的光、蠟燭、火焰等都象征著上帝的存在，在《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中》左上部的這支蠟燭，表明上帝見證了這場婚姻，從中可以看出基督教文化在荷蘭婚俗中的地位仍舊相當不容動搖。

二、15世紀荷蘭地區(qū)婚俗的體現(xiàn)

荷蘭地區(qū)的自然地理與氣候特征同歐洲其他國家不盡相同，因而在這片被稱為低地（Netherland）的國家也產(chǎn)生了一些獨具特色的習俗。從當時的繪畫藝術中可以看到一種與南方的意大利有所差異的生活場景。

在《阿爾諾芬尼夫婦像》的左下角，揚·凡·?？死L制了一雙精致漂亮的木底鞋，木底鞋在荷蘭具有悠久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木底鞋被運用于大量生活禮儀語境下，例如當男女之間互相愛戀時，男子會考察女子的足部尺寸，并定制木底鞋贈予對方表明心意，而在婚姻語境下，木底鞋是丈夫送給妻子的信物，象征兩人愛情的忠貞不渝。木底鞋在畫面中的出現(xiàn)，表明16世紀荷蘭地區(qū)一直流傳有上述婚俗，并且具有跨階級性，作為富商市民的阿爾諾芬尼同樣秉信著這一民間習俗。通過向妻子贈送木底鞋，兩人之間的感情將會更加長久，妻子也將會更加忠貞。除了用這雙木底鞋表示男女主人公之間愛情的真切，兩人背后放有一雙脫下的紅色拖鞋，加上男主人公阿爾諾夫尼也只穿了長襪而非鞋子可以判斷這雙紅色拖鞋是女主人公脫下的。荷蘭由于地處濕地，因而地面常常有泥垢，兩人在房間內(nèi)這一神圣時刻脫下鞋子表明了荷蘭人的傳統(tǒng)觀念，即外面世界的污垢不能進入新房這個潔凈的空間。

而在畫面左側(cè)的窗臺上，畫家繪制了四個顏色鮮艷的橘子，橘子原產(chǎn)于我國，到15世紀才剛剛傳入歐洲，因此對于歐洲人來說，柑橘是一種十分珍貴和奢侈的水果，對于普通的荷蘭人來說，一個月的薪水也不過幾個橘子的價值，從這個細節(jié)中可以看出荷蘭人對于婚姻的重視情結(jié)，他們在精神上和物質(zhì)上都絲毫不吝嗇，這樣的重視一直保留到現(xiàn)代荷蘭，對于荷蘭人來說，婚姻及其神圣，不會有人輕易與另一個人締結(jié)婚姻，在現(xiàn)代荷蘭，仍舊有不少人養(yǎng)育子女之后仍舊沒有結(jié)婚，因為婚姻的意義及其重大。這就與南方的意大利社會發(fā)生了分歧，廣為人知的是，意大利的婚姻忠貞觀念幾乎是沒有限制意義的。

三、15世紀荷蘭地區(qū)婚姻關系的體現(xiàn)

學界有關《阿爾諾芬尼夫婦像》的研究一直沒有斷絕，近年來，有些學者針對近代歐洲的肢體語言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兩人握手，并且兩人均為手心向上時，則為一種授予權(quán)力的儀式，因此有學者認為《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中的阿爾諾芬尼正在賦予妻子在他不在時管理家族事務的權(quán)力。這種丈夫?qū)ζ拮拥馁x權(quán)從早年間美第奇家族的柯西莫一世時開始就有該傳統(tǒng)。在本世紀，有學者利用紅外分析技術，對畫作進行紅外透視，發(fā)現(xiàn)揚·凡·艾克在進行初稿創(chuàng)作時與成稿有些許不同，例如阿爾諾芬尼本人的手勢發(fā)生了變化，原本的底稿中，阿爾諾芬尼的手勢并不是呈現(xiàn)出向上豎起的姿勢，而是手心朝向觀眾，略向妻子傾斜，這樣的手勢通常用于權(quán)力的交接，因此判斷阿爾諾芬尼向妻子授權(quán)的猜測并非毫無可能性。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講，這種猜測暗示了另外一種婚姻習俗，相較于其他地區(qū)，荷蘭地區(qū)的現(xiàn)代婚姻觀出現(xiàn)得更早，大多數(shù)荷蘭人認為婚姻不是丈夫?qū)ζ拮拥呐?，相反，夫妻兩人的地位是平等的，妻子同樣有管理家族事務的?quán)力和義務。

阿爾諾芬尼妻子隆起的腹部同樣是人們關注的重點，我們通常認為妻子腹部的隆起暗示著她懷孕的可能性，在孕期籌備婚姻儀式是因為希望孩子在出生時就具備合法性和繼承權(quán)。這種習俗觀念是歐洲國家共有的，為了避免孩子被冠以“私生子”的身份而結(jié)婚也是常見的事情，這從側(cè)面反映了婚姻關系的約束性和重要性，和其他國家一樣，荷蘭地區(qū)也肯定婚姻在家族關系中的地位，并且婚姻是受到法律保護的。

四、結(jié)語

以圖證史是藝術理論研究常用的研究方法，通過藝術作品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作品背后的時代特征。油畫之父揚·凡·艾克創(chuàng)作的《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中包含著十分精致的細節(jié)，在這細節(jié)中我們不僅看到了一場富裕市民階層的結(jié)婚儀式，還能夠從中解讀出大量時代信息，從而得知15世紀荷蘭地區(qū)人們的生活、婚姻習俗，這對古代、近代民俗歷史的研究具有積極意義。

作者簡介：王楚昀（1998——）女，漢族，山西太原人，單位：太原師范學院藝術理論研究中心，學歷：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藝術史

（太原師范學院藝術理論研究中心?山西?晉中?03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