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 陳晉
1949年3月23日,毛澤東等帶領中共中央機關,從革命時期的最后一個農村指揮所——河北平山縣西柏坡村出發(fā),前往北平,籌建新中國。同行的人們都激動地談論著對新中國的想象。毛澤東卻想起一個人。公元1644年3月19日,“闖王”李自成率領農民起義軍攻進北京城,推翻明王朝,建立了大順朝政權。然而僅僅40天后,由于大順朝上下貪圖享樂,不思進取,被起自東北的清軍攆出北京,大順的官兵很快四散而去,李自成這位“大順朝皇帝”死于逃亡途中。
在料峭的春風里,毛澤東凝重地對人們說:這回是“進京趕考”,我們一定要考一個好成績,不能當李自成,退回來就失敗了。
兩天后,毛澤東一行抵達北平。中國共產(chǎn)黨的治國之路,從此開始。
為跳出“歷史周期率”
作為新中國的執(zhí)政黨,中國共產(chǎn)黨首先需要確定的是,執(zhí)政的根基和宗旨是什么?對此,毛澤東是十分清醒和明確的,那就是:人民和民主。
早在1945年,在延安這個恰好是李自成當年揭竿而起的地方,毛澤東與民主人士黃炎培有過一次“窯洞對話”。黃炎培提出疑問:一部中國歷史,沒有能跳出一個所謂“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率”。中國共產(chǎn)黨能“找出一條新路”,跳出這個“周期率”的支配嗎?毛澤東從容地回答: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只有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
這個“周期率”,總結了中國兩千年封建王朝改朝換代的歷史邏輯,也就是唐太宗與其大臣魏征多次引證過的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睋Q句話說,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毛澤東認為,李自成等人奪得政權后,迅速腐化墮落,大失民心,因而最終慘敗。比古代開明君主“舟水關系”的認知更深一步,中國共產(chǎn)黨把自己與人民的關系,比作生命攸關的“魚水關系”。在艱苦卓絕的戰(zhàn)爭年代,中國共產(chǎn)黨和老百姓的關系確實如魚水一般,但成為執(zhí)政黨后,“當官”了,手里有了權力,還能夠像以前那樣,與人民群眾同甘共苦,保持清廉樸素、艱苦奮斗的作風嗎?
毛澤東深知此事太重要了。前往北平前夕,他在擘畫新中國未來的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鄭重地向全黨提出:“務必使同志們繼續(xù)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志們繼續(xù)地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边@“兩個務必”,事實上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治國之道的關鍵詞。
毛澤東的擔心,不幸很快應驗了。新中國才成立兩年,就在北京旁邊,黨中央眼皮子底下,發(fā)生了一件讓他十分震怒的事情。
1951年底,全國開展勤儉建國、增產(chǎn)節(jié)約運動,繼而開展反貪污、反浪費和反官僚主義的“三反”運動,清查出一批大大小小的“老虎”(當時對貪污分子的稱呼)。最大的“老虎”,就是天津地委書記兼專員張子善和前任地委書記劉青山。劉、張二人大量貪污機場建筑款、救災糧、治河款,剝削克扣民工工資、騙取銀行貸款,還勾結奸商,倒賣鋼鐵木材以牟取暴利,使國家蒙受巨大損失。貪污來的巨款,則供他們享樂,生活十分奢靡,劉青山吸毒竟致成癮。他還公然講:“老子們拼命打了天下,享受些又怎么樣?”
對于這樣的蛻變,毛澤東此前也有所預料。他在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說過,我們的黨員沒有被拿槍的敵人打倒,有可能在掌握政權后被貪污腐化這種“資產(chǎn)階級糖衣炮彈”擊中。他當時還嚴厲警告說:我是不學李自成的,我勸你們也不要學劉宗敏!被糖衣炮彈擊中的劉青山、張子善,分別是1931年和1933年入黨的老黨員,經(jīng)歷過長期革命斗爭,曾在敵人的監(jiān)獄中,面對嚴刑逼供堅貞不屈,表現(xiàn)出共產(chǎn)黨人的英雄氣概。不承想,成為執(zhí)政黨干部后迅速腐化,成為人民的罪人“劉宗敏”。
毛澤東親自過問此案,并批準了死刑判決。有人念劉、張二人過去的功勞來說情,毛澤東痛心地說:“正因為他們兩人的地位高,功勞大,影響大,所以才要下決心處決他們。只有處決他們,才可能挽救20個,200個,2000個,2萬個犯有各種不同程度錯誤的干部?!眲⑶嗌?、張子善被判處死刑,在全黨和全社會引起很大震動。
中國共產(chǎn)黨一心要建立的,是一支清廉的執(zhí)政隊伍。這支隊伍應該擁有艱苦奮斗精神,靠勤儉來治理國家。不僅自己不能“當官做老爺”,還要杜絕“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舊社會習氣。為此,新中國領導人帶頭示范。
毛澤東時常收到家鄉(xiāng)親友的來信來訪,他往往從工資和稿費里支一些錢接濟他們的生活,但對于安排工作、上學、當官這樣一些要求,一概婉言回絕。韶山老家的近親毛澤連要帶母親到北京來治病,毛澤東回信讓他們就在湖南長沙治。他說:“現(xiàn)在人民政府決定精簡節(jié)約,強調反對浪費,故不要來京,也不要在長沙住得太久?!钡S后寄去一些錢,資助毛澤連在長沙治病。而毛澤東自己,一件睡衣縫了73個補丁,依然使用。
周恩來給親屬們訂下了“十條家規(guī)”,其中一條是“在任何場合都不要說出與總理的關系”。為了防止他們借他之名為己謀利,連與他合個影的要求,都最多只允許照一張。
劉少奇不允許家里人用公家的車,特意找了輛三輪車送女兒上小學,大點兒就讓女兒騎自行車。在學校填家庭情況表的時候,“父親”欄填的是劉少奇的舊名“劉衛(wèi)黃”。
朱德的兒子朱琦,抗日戰(zhàn)爭初期便參加革命,在戰(zhàn)爭中負了傷。從部隊轉業(yè)后,按朱德的要求,到鐵路機務段當了一名火車司機。
“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边@是中國清朝當過縣官的詩人鄭燮寫的一首詩。在新中國,許多領導干部都喜歡引用這首詩來表達關切群眾冷暖的心志。
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人民群眾很喜歡向黨的組織和領導干部反映“民間疾苦”,或表達對黨的某些工作的不滿或建議。新中國成立后,這種情況越來越多。為此,1950年初確定專門部門來處理人民來信,如中共中央辦公廳秘書室負責處理群眾寫給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的信件;群眾寫給政府的信件,則由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辦公廳、政務院秘書廳和總理辦公室三個部門分別處理。1951年3月,政務院秘書廳還成立了“群眾信件組”,專門處理群眾來信。后來還成立了直屬國務院領導的工作部門信訪局。毛澤東很關心此事,他說:“要給人民來信以恰當?shù)奶幚恚瑵M足群眾的正當要求,要把這件事情看成是共產(chǎn)黨和人民政府加強與人民聯(lián)系的一種方法?!?/p>
信訪制度是對紀律檢查和監(jiān)督機構職能的一種補充,人民來信使黨和政府的各級機關置于人民監(jiān)督的“汪洋大?!敝?。為了鼓勵人民監(jiān)督自己的政府和工作人員,當時還專門規(guī)定,縣以上各級人民政府,都要指定專人負責處理人民群眾來信,并公開設立問事處或接待室,以便接待人民群眾來訪。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還想辦法減少辦信手續(xù),甚至為來訪者酌情解決路費,等等,以方便群眾來信來訪。
劉少奇曾經(jīng)這樣警告黨內的同志:“假如我們脫離了母親——群眾,就會同安泰一樣,隨時可被人勒死?!泵珴蓶|也說過,他在中南海住久了,就覺得不舒服,離開北京到基層群眾中去走一走,看一看,坐一坐,心里就踏實了。
機關干部到基層去實地走訪群眾,逐漸成為很常見的事情。他們或者是“送溫暖”,直接幫助群眾解決生活困難;或者是“聽民聲”,了解群眾對政府工作的意見;或者是“問桑麻”,調查研究基層在生產(chǎn)生活方面的事情。
干部到群眾中直接參加勞動,也成為了一種慣例,后來發(fā)展為一種叫“三同”的制度,即黨政干部定期輪流到基層,和群眾“同吃同住同勞動”一段時間。在部隊,則是要求將軍們下到連隊里當一段時間的普通士兵。
中國共產(chǎn)黨要求自己的干部必須懂得,政權來之不易,只能心底無私,為人民利益打拼,才能“坐穩(wěn)江山”。那個年代的說法,叫作“永保紅色江山不變色”。要做到這一點,就須防止領導干部成為“利益共同體”,而要求他們成為代表人民利益的“理想共同體”。
從1964年起,楊善洲在中國西南邊陲的云南省保山地區(qū),先后擔任了20多年的縣委書記和地委書記,管轄著一方不算小的土地和眾多人口。在常人看來,他理應有不少機會為自己和家人謀一些方便和福利。然而他不僅忘我地工作,而且把自己的收入都用于幫助有困難的群眾,自己的妻子兒女卻一直居住在農村的破房子里,日子過得很困難。有人問他妻子:老楊不是當官的嗎?為什么不能讓自己家人過得好一點?她答道:老楊當?shù)氖菄业墓?,不是我們家的官?/p>
和楊善洲一起共事的一位干部,也是他長期的朋友,直至退休也未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當記者驚訝地問他為什么時,他解釋道:當一名共產(chǎn)黨員,就要像楊書記這樣無私奉獻,“舍小家,顧大家”,而他認為自己還沒有做到這一條,所以不能申請入黨。
共產(chǎn)黨的干部經(jīng)過“大浪淘沙”式的長期錘煉,在老百姓心目中形成了一種印象:只有表現(xiàn)好,能辦事,品行高的人,才能入黨當干部。這,或許是跳出那個魔咒一般的“歷史周期率”的一個關鍵。
“治國者”怎樣煉成?
新中國成立之初,急需外交人才。然而,當時除兼任中國駐蘇聯(lián)大使的外交部副部長王稼祥已去莫斯科赴任以外,由于找不到合適的人,其余駐外大使還都空著。打了幾十年仗的中國共產(chǎn)黨,沒有現(xiàn)成的“職業(yè)外交官”,只有一大批優(yōu)秀的“職業(yè)革命者”。
當時,南方還處于激戰(zhàn)之中。為組建外交部正四處尋找人才的周恩來,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帶兵打仗的將領身上,向各野戰(zhàn)軍發(fā)出了人員調動命令。接著,一批兵團級將領告別前線,來到了北京。
于是新中國第一批派駐國外的15位大使中,有11位是領兵打仗的將軍。他們大多沒有穿過西裝,不會吃西餐,也不懂外語,更說不上熟悉外交禮節(jié)了。于是,周恩來安排了幾次現(xiàn)場觀摩。當外國駐華大使向毛澤東主席遞交國書時,這些將軍們藏在接見大廳后面的小屋子里,用鉛筆在窗戶紙上捅了十幾個小洞,從里往外偷偷觀看。周恩來對他們說,這叫“窗下學禮”。一次,等外國大使走了,周恩來把這些將軍們叫出來,介紹給毛澤東。毛澤東說:你們過去打仗,現(xiàn)在又辦外交,這是時代的要求,你們是老同志,你們出去中央放心,靠得住。
后來,這11位將軍大使中,有6位擔任過外交部的副部長,成為著名的外交家。連外交部部長,后來也是由共和國元帥陳毅來擔任的。
其實,全國上下、各行各業(yè),新中國最初的那一批“治國者”,基本上就是昨天的那些“革命者”。
早在黃炎培訪問延安的時候,就深切感到,他在延安所見的共產(chǎn)黨對所轄陜甘寧邊區(qū)的治理,“當然是距離我理想相當近的”。他總結說:“集中這一大群有才有能的文人武人,來整理這一片不小也不算大的地方,當然會有良好的貢獻。我認為中共朋友最可寶貴的精神,倒是不斷地要好,不斷地求進步,這種精神充分發(fā)揮出來,前途希望是無限的。至于方針定后,他們執(zhí)行切實有效,就為組織力強,人人受過訓練的緣故?!?/p>
黃炎培的觀察是敏銳的。經(jīng)由20多年艱苦戰(zhàn)爭,和一系列大大小小根據(jù)地建設的磨礪,中國共產(chǎn)黨帶出來的這支隊伍,雖然在專業(yè)知識方面欠缺,但也確實擁有了從“革命者”轉變?yōu)椤爸螄摺钡乃刭|和才能。
于是,新中國成立初期,各大區(qū)中央局的黨委書記,基本上由幾大野戰(zhàn)軍的政委擔任,大區(qū)的軍政委員會主任或重要城市的市長,則多由幾大野戰(zhàn)軍的司令員兼任,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則多由兵團級或軍級干部兼任,一些地區(qū)或縣級領導則由師團級干部去當。軍隊和地方,后來也就在無形中形成了一種職級參照,如“省軍級”“地師級”“縣團級”,等等。
新中國的第一批黨政官員,就是這樣產(chǎn)生的。他們之所以有信心走上更寬廣的舞臺,成為“治國者”,是因為他們忠誠,有擔當,見事敏銳,組織能力和行動能力強,更重要的是他們善于學習和總結經(jīng)驗。
中國共產(chǎn)黨培養(yǎng)領導干部,主要采用三種方式:向書本學習,向實踐學習,向群眾學習。
為此,從中共中央到縣級黨委,都辦有黨校。各級領導干部,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進入黨校學習理論,接受培訓,以堅定理想信念,提升領導能力。此外,黨員干部還必須加強日常讀書學習。為了深刻反思和總結“大躍進”教訓,探索社會主義建設規(guī)律,毛澤東就號召全黨各級干部都要閱讀蘇聯(lián)《政治經(jīng)濟學教科書》,他和周恩來、劉少奇等中央領導人都各自組織了專門的讀書小組,由此在全黨掀起一個學習政治經(jīng)濟學的熱潮。
對提高治理能力而言,向實踐學、向群眾學更是常態(tài)。其中一個關鍵途徑,就是調查研究。
搞調查研究,并不是說要設立什么部門專事去做,而是各領域、各部門的干部,包括中央領導,省委、省政府領導,乃至對基層原本比較熟悉的地縣級和公社領導,都要去做。
先后擔任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中共中央副主席、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的朱德元帥,盡管高齡,卻是新中國領導人中搞調查研究的模范。在1951—1966年長達15年的時間里,他到過全國多數(shù)省份,進行了一百多次調研,向中央提交了108份調查研究報告。他所做的調查報告內容實在而又精細。例如,1960年代初,針對人民缺肉吃,營養(yǎng)不足,而農民養(yǎng)豬又缺飼料的情況,他多次就農村養(yǎng)豬的問題向中央報告調研情況。他提的具體建議是:
全國各地區(qū)凡能產(chǎn)紅苕(地瓜)地方,多栽紅苕,產(chǎn)量較糧食多幾十倍。紅苕葉子供豬吃,藤子可供冬季豬的飼料,紅苕細根可養(yǎng)肥豬,不用糧食作飼料,亦可能養(yǎng)出大批的肥豬。此種肥豬肉,特別細膩好吃。
兩千多年來,縣一直是中國政權結構的基本單元,處于承上啟下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古人講,“郡縣治,天下安。”一個縣就是一個完整的社會,治理起來很困難。明朝有名的清官海瑞,就說過“官之至難者,令也”這樣的話,意思是縣官最難做。在新中國,則出了一個做得很好的縣官,他就是中共河南省蘭考縣委書記焦裕祿。
1962年,長期在洛陽礦山機器廠工作的焦裕祿被調至蘭考當縣委書記,迎面碰到的是導致全縣人民陷入困境的“三害”,即遇水內澇、長年大風沙、普遍的鹽堿地。為尋求除“三害”的辦法,焦裕祿就從調查研究開始。在短短475天里,他僅靠一輛自行車和一雙“鐵腳板”下鄉(xiāng),對全縣149個生產(chǎn)隊中的120多個進行了走訪和蹲點,面對面向當?shù)剞r民請教和商量解決辦法,逐漸掌握了“三害”肆虐的規(guī)律,對癥下藥地研究解決辦法,采取有效的除“三害”措施。他為了防風沙而親手種下的泡桐樹,被蘭考人民稱為“焦桐”。
調查研究出智慧,出能力,出成績,出風格。焦裕祿因肝癌于1964年病逝后,1966年2月,《人民日報》發(fā)表長篇通訊《縣委書記的好榜樣——焦裕祿》,他的事跡從此廣為流傳,感動了許多人。
像焦裕祿這樣,下基層實地調查研究,找群眾商量,解決實際問題,在中國逐漸形成一個干部工作慣例,延續(xù)至今。習近平1980年代初期擔任中共河北省正定縣委書記時,就曾像焦裕祿那樣,經(jīng)常騎自行車下鄉(xiāng)調研。他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后,談到怎樣做焦裕祿式的縣委書記,說了下面一段很實在的話,傳達出調查研究和領導能力之間的內在關聯(lián)——
要把調查研究作為基本功,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深入實際,了解情況、問計于民。我說過,當縣委書記一定要跑遍所有的村,當市委書記一定要跑遍所有的鄉(xiāng)鎮(zhèn),當省委書記一定要跑遍所有的縣市區(qū)……雖然辛苦一點,但確實摸清了情況,同基層干部和老百姓拉近了距離、增進了感情。情況搞清楚了,就要堅持從實際出發(fā)謀劃事業(yè)和工作,使想出來的點子、舉措、方案符合實際情況,不好高騖遠,不脫離實際。重要決策方案,特別是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重要政策措施,要廣泛聽取群眾意見,不能嫌麻煩、圖省事。
現(xiàn)在下基層調研,一些干部基本上是車來車去。毛澤東時代則主要是靠兩條腿或者自行車。于是,老百姓總結出一個“規(guī)律”,凡是經(jīng)常卷起褲腿、戴著草帽,往鄉(xiāng)下跑,臉曬得很黑,和群眾混得很熟的干部,一般都是干實事、能夠解決問題的干部;反之,那些長期“窩”在辦公室里不出門的干部,一般都只會夸夸其談,缺少實際工作能力。
那個年代,有不少領導干部都是直接從基層干起,經(jīng)過層層考驗,才選拔起來的。他們中有的還曾是勞動模范,本身就當過工人或農民。例如,后來擔任過中央領導人的李瑞環(huán),1951年17歲時到北京第三建筑公司工作,當了15年的木工。他率領“木工青年突擊隊”,大膽創(chuàng)新,攻克技術難題,出色完成了急難重活,從而脫穎而出,走上領導崗位。
有著扎實基層工作歷練的領導干部,更了解基層情況,多有解決復雜多樣的基層治理問題的經(jīng)驗。從基層選拔干部和干部下基層鍛煉,成為培養(yǎng)“治國者”的一項基本制度。這和西方國家靠選票推舉領導人,有很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