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樂涵·廣東省汕頭市潮陽區(qū)潮陽實驗學(xué)校907班
我不喜歡燈。
城市中冷漠的燈光無情地蓋去了天空的美麗,那些眨著眼的星星無聲息地掩蓋在絢麗的燈火下。流星雨也只能在深夜那寂靜而短暫的時光中現(xiàn)身。
可我卻離不開燈。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個在小黑屋自如行走的孩子消失了,代替她的,是一個恐懼黑暗的人兒,再也無法孤身在小黑屋里待著——她離不開燈了。
外婆家門口有一盞燈,昏黃的燈光微弱到只能照亮門口的兩級臺階,斑駁的墻上鋪滿了孩子的畫。整條小巷中唯有這盞燈亮著,五步之外的黑暗里,充滿了未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映滿小星星。
那盞路燈并不絢麗,卻是那兒最耀眼的風(fēng)景。
后來,學(xué)業(yè)繁忙,我們?nèi)ネ馄偶业臅r間只能是夜晚。曾經(jīng)極少關(guān)注的那盞昏暗的路燈,卻成了歡迎我們的第一份欣喜。我一步一步走入光中,煩惱也在一步一步地退后著。那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港灣。我常常在昏黃的燈光里,甩掉一切糟心事,丟掉沉甸甸的壓力,徹底放空自己。
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每一次離開時外婆的揮手告別。
歲月不饒人,皺紋悄無聲息爬上外婆的臉龐。她慈祥地微笑著,手掌朝前,滿手的繭子訴說著她的辛勞,手臂有節(jié)奏地?fù)]著,嘴里還念叨著路上小心,眼睛一刻不離地望著我們。
車子朝前方開著,后方唯留外婆告別揮動的手和那束昏暗的光,以及無盡的黑暗。
如今,那盞陪伴人們多年的路燈已被亮得刺眼的LED燈取代。幸好,離別時我依然能看見外婆那揮動的手。某天,當(dāng)我回頭看外婆時,竟發(fā)覺她慈祥的笑容邊,皺紋更深、更多了。那朝我們揮動的手,似乎也越發(fā)顫抖。
我見外婆的時間越來越少,停留在那兒的人越來越少,天空中眨著眼的星星也越來越少,可我知道,回眸便有家人的陪伴,有家人的守望,還有家人筑起的億萬燈火。
燈下那個揮動的身影,是那無盡黑暗中的一抹光亮,是無邊黑夜里的一絲溫暖,也是億萬星辰中的一份簡單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