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式的幽默：淚水中的微笑和抒情

孫紹振

一

狄更斯寫過十五部長篇小說，《大衛(wèi)·科波菲爾》是他最鐘愛的作品，在該書的序言中，他說“在我的著作中，我最愛這一部”[1]。主人公悲歡離合的遭遇，有不少直接取自他的回憶錄，但并不完全是他的自傳。最明顯的是，科波菲爾是孤兒，母親改嫁，遭受繼父謀得斯通的虐待和排斥。而狄更斯的父親是相當富裕的官員，后來突然破產(chǎn)，被投入債務拘留所多年。狄更斯幼年時不得不獨自謀生，進一家黑鞋油作坊做童工，忍受著物質(zhì)上的窮困和精神上的孤寂。他后來在《董貝父子》中說：作為一個年幼的孩子，“沒有勸告，沒有指導，沒有鼓勵，沒有安慰，沒有支持”。[2]更失落的是，他“先前做學者，做名流的希望破碎了”。[3]狄更斯去拘留所探望父親的經(jīng)歷，積累了他對富豪強烈的憤慨。生活在底層，在貧民窟里，讓他對窮困潦倒小人物的苦難感同身受，產(chǎn)生了對他們的同情和熱愛。

這一切體現(xiàn)在統(tǒng)編高中教材選擇性必修上冊課文節(jié)選的米考伯夫婦身上。據(jù)說，狄更斯對英國監(jiān)獄黑暗、悲慘的揭露，促使英國改善了監(jiān)獄制度。這在當時可以說是他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最大成就，也是對他洋溢于作品中的人道主義精神的最高褒揚。

但是，狄更斯的成就并不僅僅在于對現(xiàn)實的反映，更重要的是，他的藝術在英國文學史上開一代新風。俄國批評家盧那卡爾斯基說：“狄更斯死后，他的聲譽蒸蒸日上，他成了英國文學史的一個‘神明。人們開始把他的名字和莎士比亞的名字相提并論?！钡腋沟挠哪堑玫綇V泛的贊賞?！暗腋故莻ゴ蟮挠哪摇@就是你從英國各個不同階級的普通人嘴里聽到的一句話。”[4]

盧那卡爾斯基認為《大衛(wèi)·科波菲爾》中“許多章節(jié)應該列入他的幽默佳篇”。[5]狄更斯在文學上的敵手薩克雷這樣稱贊《大衛(wèi)·科波菲爾》：“在這些可稱贊的溫厚的詼諧方面，（我應當把詼諧喚作愛與機智的混合物），誰能與他的天才相比？”[6]

課文所選的有關米考伯先生的片段，文字刪節(jié)頗多，藝術上有所損失，但仍然堪稱一篇優(yōu)秀的幽默短篇小說。對于這一點，課文的編者似乎沒有感覺到。教材“學習提示”中這樣要求：“閱讀時，注意領略小說中所展現(xiàn)的19世紀英國的社會風貌，理解作者對當時社會現(xiàn)實的態(tài)度，體會小說的敘述角度帶來的獨特藝術效果，特別是其中的情感意味?！眴栴}在于，什么是“獨特藝術效果”，什么是“其中的情感意味”？

從理論上說，藝術效果、情感意味關鍵在于其獨特性，不可重復的唯一性。這里情感意味的獨特性在于：科波菲爾的母親死后，邪惡的繼父掠奪了她的財產(chǎn)，將科波菲爾送去當童工?？撇ǚ茽柧褪窃谶@樣的逆境中和處境狼狽的米考伯夫婦相處，產(chǎn)生了特殊的友情。文章關于這對小人物夫婦在狼狽中盲目樂觀的個性描寫極盡調(diào)侃之能事。突出的幽默，含淚的微笑，才是文章的藝術效果和情感意味的獨特性所在。

二

《大衛(wèi)·科波菲爾》是英國現(xiàn)實主義文學史上的杰作，要揭示其藝術的獨創(chuàng)性，就應該還原到作家文學創(chuàng)作的歷史語境中去。現(xiàn)實主義非常強調(diào)“真實性”，作為一種創(chuàng)作方法，按恩格斯的說法，就是“除細節(jié)的真實性以外，還要真實地再現(xiàn)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性格”。[7]這不同于古典主義、浪漫主義的傳奇性和比較強的虛擬性。

客觀環(huán)境的細節(jié)是無限豐富的，而作品只能容納極少量的細節(jié)，狄更斯優(yōu)選的細節(jié)是富有特征性、啟發(fā)性，最能表現(xiàn)作品整體風貌的。他描寫貨行的客觀環(huán)境，先說“房子又破又舊”。他選擇了兩類細節(jié)，首先是：

它那些鑲有護墻板的房間，我敢說，經(jīng)過上百年的塵污煙熏，已經(jīng)分辨不出是什么顏色了；它的地板和樓梯都已腐爛。

老舊極端表現(xiàn)為地板和樓梯都已經(jīng)腐朽，也失去了地板和樓梯的功能。其外觀則是連什么顏色都分辨不清。如果說這樣的細節(jié)對讀者想象的提示性不夠，那么第二類細節(jié)的質(zhì)量就大大提高了。

這座房子真正是老鼠橫行的地方；地下室里，成群的灰色大老鼠東奔西竄，吱吱亂叫。

老鼠公然橫行，因為房內(nèi)長久無人，變得不怕人了。更有甚者，不但橫行，而且成群，不但成群，而且吱吱亂叫。這簡直可以說是旁若無人了。細節(jié)很少，只是結果，原因寓于空白中。這樣的細節(jié)，對于讀者的想象力可以說帶著雄辯的沖擊力。

這樣的細節(jié)的真實性，其生命不僅在于客觀的真實，而且在于其暗示了主人公內(nèi)心的真實。

主人公懷著“倒霉的心情”，無奈接受了童工繁重的、無聊的工作以后，與幸福的童年時代相比，“想成為一個有學問、有名望的人的希望破滅了”，“內(nèi)心隱藏著痛苦”。這幾乎是從自傳性痛苦的記憶中抄來的，可狄更斯卻說“我如此榮幸地開始獨自謀生”。對于理解狄更斯的藝術風格來說，“榮幸”二字可以說是“文眼”，這顯然不完全是痛苦，而是幽默，自我調(diào)侃。痛苦變成了恬淡的幽默，這是因為文章并非當時的紀實，而是作者成名后的成年人的回憶，拉開了時間的距離來寫自己兒童時代的苦難。就如普希金所說，那過去了的一切，成為親切的懷戀。

遇到米考伯夫婦之后的敘述，幽默感逐步強化，以某種輕喜劇性達到高潮?？撇ǚ茽柍鯙橥た嗔?，嗚咽著，仿佛心頭有個“裂口”，要“爆炸”。米考伯先生來了，心情有所改變。

關于米考伯先生的外貌描寫很值得分析：穿戴整齊而“破舊”，但是“拿著一根很有氣派的手杖”，手杖上系有一對大穗子，但已經(jīng)“褪色”。“腦袋又大又亮，沒有頭發(fā)，光禿得像個雞蛋”【原文是“with no more hair upon his head（which was a large one ， and very shining）than there is upon an egg”，董秋斯譯作“頭上的頭發(fā)并不比雞蛋上的多”】。前襟上掛著帶柄的單片眼鏡，但“只是用作裝飾的”，因為完全不透明，根本沒有用。這里很顯然，小科波菲爾的痛苦和眼淚沒有了。在一系列細節(jié)中，隱含著顯而易見的怪異，穿戴整齊，似乎很隆重，但是“破舊”（原文是“shabby”，董秋斯譯作“襤褸”），可又“裝了一條頗為神氣的襯衣硬領”。拿著很氣派的手杖，還帶著大穗子，但是，褪色了。單片眼鏡，似乎是上流社會的人所用之物，但是，完全不透明，只有裝飾作用。

米考伯先生來的目的是引領這個小房客，本來這堂皇是不必要的，但是，越是堂而皇之，“裝出文雅的氣派”，越是暴露出淪落、虛榮的失敗。一切都顯得不協(xié)調(diào)、不和諧，這屬于幽默的基本范疇，在英語中叫作“incongruity”。一切都顯得可笑：但是這種可笑，并不像描繪繼父謀得斯通先生那樣帶著敵意的諷刺，也不僅僅是滑稽?；菬o情的，而這里不但是含蓄的，并且點出米考伯先生是善意的，因而是幽默。米考伯先生說明來意，突然含著“微笑”，“露出親密的樣子”說：

能接待這么一位初來的年輕創(chuàng)業(yè)者，這是本人的榮幸。

把被迫做童工謀生的小孩子說成是“年輕創(chuàng)業(yè)者”，已經(jīng)是不著邊際的奉承，而把這說成是他的“榮幸”則更離譜兒。但是，狄更斯沒有將之定性為虛偽，而是寬厚地用細節(jié)來調(diào)侃。他說著，“把下巴架在了襯衣的硬領上”。這個硬領和襤褸的衣衫很不相稱，米考伯先生很想引起孩子的注意。引領小科波菲爾到他家，一兩句話就可說明白，他卻用了禮貌性的假定語氣，煩瑣的復合性的語句：“我的印象是”“要想穿過這座迷宮似的現(xiàn)代巴比倫，前往城市路，似乎還有困難——簡而言之，你也許會迷路——為此，今天晚上我將樂于前來，以便讓你知道一條最為便捷的路徑”。這樣拐彎抹角，完全是為了顯示他的紳士風度。這樣多余的優(yōu)雅、不著邊際的“親密”，是對陌生人過度的善意，這就是幽默。狄更斯竭力突出他為租客引路的言辭極不協(xié)調(diào)，用中國話來說，乃是“交淺言深”。但狄更斯并沒有將之定性為虛偽，而是突出他“文雅”得很認真、親密得很真心。臨走時，狄更斯特地寫他“戴上帽子，腋下夾著手杖，腰桿兒筆挺地走出來”“還哼起了一支曲子”。不協(xié)調(diào)，卻鄭重其事，自得其樂。對小人物的調(diào)侃中夾雜著欣賞和同情，透露出狄更斯的幽默，對小人物十分寬厚。

到了米考伯家，房子破舊，一件家具都沒有，顯然窮困異常?！俺商炖洗昂?，擋住鄰居的耳目”，輕描淡寫兩句，就提示了米考伯夫婦的貧窮、自尊中帶著虛榮。這是他們的共同點。

狄更斯的幽默表現(xiàn)在他筆下的小人物身上，往往都有某種奇特的怪異。其藝術功力在于讓夫婦兩個人物同中有異，生活在不同的心理著迷點里。

米考伯太太的著迷點是在貧困中的孤獨，她需要傾訴的對象，傾訴她往昔的富裕。她領著科波菲爾看房子的時候，絮絮叨叨，訴說著自己婚前在娘家?guī)缀鯊膩頉]有過“困難”的體驗，絕對想不到把房子出租的事。但是，又很直白地訴說米考伯先生目前的“困難”幾乎把他們“壓垮”了。債主時時臨門，“米考伯先生根本還不了債”，然而“石頭里是榨不出血來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著迷點里，完全忘記了科波菲爾還是個孩子，而且是第一次見面。狄更斯順便調(diào)侃了一下：她“總得找個人談談，要是沒有別的人可談，哪怕跟雙胞胎（嬰兒）談談也好”。狄更斯同情她的孤獨，她的徒勞的對于富足的回憶，她的傾訴的意向。狄更斯更進一步調(diào)侃她將徒勞的回憶認真地轉(zhuǎn)化為更為徒勞的實踐：在大門正中掛上一個大銅牌“米考伯太太青年女子寄宿學舍”。但是小科波菲爾調(diào)侃說，他從來沒有看見任何女子來過，更沒有見到米考伯太太作任何接待的準備。來的只有債主，甚至有人還大吵大鬧起來。

這一筆很精練，順理成章地轉(zhuǎn)到米考伯先生，其著迷點與米考伯太太有所不同：

遇到這種時候，米考伯先生真是又傷心，又羞愧，甚至悲慘得不能自制，用一把剃刀做出抹脖子的動作來（這是有一次他太太大聲尖叫起來我才知道的）?？墒窃谶@過后還不到半個小時，他就特別用心地擦亮自己的皮鞋，然后哼著一支曲子，擺出比平時更加高貴的架勢，走出門去了。

本來，狄更斯對米考伯先生處于絕境是含著眼淚來寫的，但是，米考伯先生在逆境中心情的強烈反差達到極端化程度。從絕望自殺到擺出比平時更加高貴的架勢，哼著曲子的輕快，僅在半小時之間，二者如此不協(xié)調(diào)，達到了荒謬的程度。這樣的幽默感就帶著漫畫的性質(zhì)，喜劇的性質(zhì)。含著眼淚的幽默不能不與破涕為笑交融了。

這種喜劇性的幽默，狄更斯反復強調(diào)：當米考伯太太講起自家的不幸時，米考伯先生聽得泣不成聲，可是到快結束時，卻又唱起歌曲來。有時，他說自己除了進監(jiān)獄沒有別的出路，淚如雨下，可不一會兒，又空想時來運轉(zhuǎn)，計劃著給窗子裝修將要付出多少費用，而且“入睡”了（董秋斯譯文，課本用的譯文是“上床睡覺”）。

在被捕入獄之時，他對小科波菲爾說，“他的末日到了”，小米考伯都“心碎了”，可米考伯先生在不久前還在“興高采烈”地玩“九柱戲”。

盧那卡爾斯基說：“狄更斯是偉大的漫畫家們的先驅(qū)和宗師，他從實際生活過的環(huán)境中擷取典型。他又把寫典型提高到夸張的、大加渲染的、有時幾乎是荒唐不經(jīng)的地步。這種夸張、渲染的手法是許多英國作家所特有的……但是，在狄更斯那里，這項手法達到了盡善盡美的境界?！盵8]

三

“米考伯太太和她丈夫完全一樣”，狄更斯這樣說，“她在3點鐘時為繳稅的事急得死去活來，可是到了4點鐘，她就吃起炸羊排，喝起熱麥酒來了”。她家剛剛被沒收了財產(chǎn)，她哭得披頭散發(fā)，可晚上就炸牛排，說著婚前的富足生活，而且“興致”極好。但是狄更斯顯然知道，對于小說來說，人物必須各有生命，兩個人物完全一樣，一加一就等于零了。實際上，狄更斯不動聲色地突出了她和丈夫的區(qū)別，在描寫她時，不帶漫畫色彩。她的著迷點在忍受貧困，傾訴，目的是不失“自尊”，沉浸在結婚以前尊貴生活的回憶里。即使家里什么吃的都沒有了，也不接受小科波菲爾主動借款，而寧愿出賣僅有的銀餐具。但是，自己去賣有失自尊，于是拐彎抹角，絮絮叨叨，娓娓道來，說丈夫、女傭不可靠，自己有孩子，不方便拋頭露面，最后才道出，小科波菲爾代她去賣才是萬全之策。她和米考伯先生的不同，不但是她總要有傾訴的對象，發(fā)表回憶往日富足的傷感，而且她比米考伯先生更放不下面子。狄更斯并沒有正面對比，只是在敘述中透露出二者的反差，對米考伯太太的調(diào)侃沒有過度夸張的漫畫性和喜劇性。

狄更斯就這樣不著痕跡地讓兩個人物各有其藝術生命。在這狼狽的虛榮背后，讀者可以看到狄更斯對米考伯太太更為寬容的微笑。

然而更深邃的是，小科波菲爾并不因為其狼狽而嫌棄，相反為他“增加了精神上的痛苦”“為他心碎”，不久還成了他們的“知己”，不管年齡相差有多大，他們之間還是“產(chǎn)生了一種奇特而平等的友誼”。米考伯先生入獄，是最狼狽的了，而小科波菲爾卻和他更加親近。他去探望米考伯先生，請他吃飯。米考伯先生一如既往地樂觀，而且擺足正餐的架子，向另一犯人借刀叉，還帶去問候，那個犯人借了刀叉，也帶回來問候。米考伯先生還向小科波菲爾借了一個先令買黑啤酒喝，并寫了借據(jù)讓米考伯太太歸還。這張空頭借據(jù)，顯然是在調(diào)侃他著迷于正派的風度。小科波菲爾回去把情況說給米考伯太太聽，她居然就暈過去了。對于米考伯太太，這是唯一具有漫畫色彩的調(diào)侃。但是，這種調(diào)侃并不絕對，因為米考伯太太后來干脆就搬到監(jiān)獄里去和米考伯先生共患難了。

在整本小說中，米考伯太太不管丈夫多么落魄，多么狼狽，她永遠毫無根據(jù)地對他充滿信心。福斯特在《小說面面觀》中稱贊她的“我永遠不拋棄米考伯先生”，一句話就成為她喜劇性性格的概括。[9]在如此悲哀、痛苦的絕境中，她還是這樣浪漫。

狄更斯式的幽默，融匯著悲涼和溫馨。英國狄更斯研究專家布克教授在《大衛(wèi)·科波菲爾》中譯本的序言里說：“他在這部小說中非常成功地混合詼諧和悲哀?！薄暗腋沟脑溨C人物無一不表明啼笑非常接近，最好的笑是可以從流血的心中發(fā)出的。”[10]

狄更斯式的幽默不僅在于超越了小人物處境的悲涼，而且超越了小人物自身的缺陷。盧那卡爾斯基在《狄更斯》中說他筆下的窮人的典型特征：“幾乎全是怪誕的人物。但是這類引你發(fā)笑的怪誕行為卻使他們變得更可親可愛了。固然，這種友好的、親切的使你幾乎忽視了他們的狹隘和庸碌，幾乎要去容忍他們被迫在其中生活的艱苦條件?！盵11]

小科波菲爾與這樣的小人物關系親密起來：他租了離監(jiān)獄更近的房子，“因為我跟米考伯一家患難與共，彼此已經(jīng)很熟，舍不得分開了”，即使想到“米考伯先生到底還是過不了關”（原文是“Micawbers troubles had came to a crisis at last”，這里的“crisis at last”，應該是“最后危急的關頭”，而不是“過不了關”。董秋斯譯作“米考伯先生的困苦終于到了危急關頭”，應該更好一點。因為后來米考伯夫婦還是past their crisis，渡過了危急關頭，而不是“過不了關”）。

小科波菲爾覺得自己的住處“實在是一個天堂了”。他常常進入監(jiān)獄和米考伯夫婦吃早飯，和米考伯先生散步，傾聽米考伯太太的傾訴，跟米考伯太太玩紙牌。

狄更斯這時平靜的敘述不帶調(diào)侃性，也沒有喜劇性，而是帶著深深的詩意。幾乎所有的大評論家都著重論述了狄更斯的幽默，但是他們都忽略了，狄更斯的幽默充滿著對淪落者的同情，這種詩意使狄更斯的幽默達到最高境界。

參考文獻

[1]狄更斯.大衛(wèi)·科波菲爾（上）[M].董秋斯，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6.

[2][3][6][10]英布克.狄更斯傳略[M]//狄更斯.大衛(wèi)·科波菲爾（上）.董秋斯，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1，2，25，25.

[4][5][8][9][11]羅經(jīng)國.狄更斯評論集[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1：127，124，103，128，123.

[7]中國作家協(xié)會，中央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論文藝[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