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析詩歌意象，鑒賞詩境詩情
——以高考真題為指引初探詩歌意象的復習策略

福建 徐成選

劉熙載在《藝概》對意象進行解讀，他認為“山之精神寫不出，以煙霞寫之；春之精神寫不出，以草木寫之”。劉勰在《文心雕龍·神思》中也有“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之說?？梢娭袊诺涿缹W傳統(tǒng)在于“表現(xiàn)”，在“意”與“象”之間，“意”是“象”的主宰，“象”是“意”的載體。在古詩詞鑒賞復習教學中可以化繁為簡，化難為易，準確辨析意象。

那么，何為“意象”？所謂意象，就是指滲透了詩人情感而有所變形的形象。所以，意象是主觀情理和客觀形象的融合，是“意”和“象”的融合，簡言之，意象就是意中之象。如馬致遠《天凈沙·秋思》中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曲中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已經(jīng)不再是純粹的自然景觀或客觀物象，這些意象全部浸染了詩人的哀傷、憂郁和思念，它們是詩人主觀情思和客觀形象交融而產(chǎn)生的。結(jié)合詩歌意象的特點，在高考一輪詩歌鑒賞的復習教學中，教師可以帶領(lǐng)學生了解并辨析意象，引導學生在此基礎(chǔ)上學會在規(guī)定的考試時間內(nèi)讀懂詩歌，進而學會鑒賞詩歌。

如何引導學生利用意象讀懂詩歌呢？教師在復習詩歌時應(yīng)有意識地引導學生結(jié)合教材中常出現(xiàn)的意象，從意象的色彩、指向、強度、虛實相生和動靜結(jié)合等角度來鑒賞詩歌。

一、從意象的情感色彩角度辨析詩歌的情感

意象色彩的冷暖往往是詩人心理變化和情感表達的曲線反應(yīng)。一般暖色預(yù)示著熱烈活潑、積極向上、意氣風發(fā)等；冷色代表著冷漠低沉、消極頹唐、孤寂凄涼等。如李賀的《雁門太守行》中“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以冷色調(diào)充斥著整個畫面，給人的是兵臨城下的緊張感和危急形勢的視覺印象。再如白居易的《憶江南》中“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畫面色彩熱烈活潑，春來百花盛開，極其紅艷，而紅日普照，更紅得耀眼。詩句中相同色調(diào)的烘染提高了色彩的明亮度，春江水綠，紅艷艷的陽光灑滿了江岸，更顯得綠波粼粼。而詩句中相異色調(diào)互映襯使得色彩更為鮮明，詩人借助江南的色彩，透露出濃濃的眷戀之情。

因此，在詩歌意象復習的教學過程中，教師可以引導學生找出帶有色彩的意象，再結(jié)合意象的色彩特點進行賞析。筆者以2015年全國卷Ⅰ岑參的《發(fā)臨洮將赴北庭留別》為例，提出相應(yīng)的復習教學建議。

【真題再現(xiàn)】

發(fā)臨洮將赴北庭留別①

岑 參

聞?wù)f輪臺路②，連年見雪飛。

春風不曾到，漢使亦應(yīng)稀。

白草通疏勒，青山過武威。

勤王敢道遠，私向夢中歸。

[注]①臨洮：在今甘肅臨潭西。北庭：唐六都護府之一，治所為庭州(今新疆吉木薩爾北)。②輪臺：庭州屬縣，在今新疆烏魯木齊。

【意象分析】詩人從“連年見雪飛”至“青山過武威”都在寫塞外的景色，雖然沒有直接說環(huán)境多么寒冷、惡劣，但是通過這些意象色彩的冷暖，如“雪飛”“白草”等極具塞外特色的意象，勾勒出寒冷惡劣的環(huán)境，讓讀者感受到了凄清蕭瑟，西域戍邊的艱苦也就不言而喻。

二、從意象的指向和強度解讀詩歌的情感傾向

意象指向性的不同和強度的大小也反映出詩歌的感情基調(diào)和作品風格。同樣寫送別，意象的指向性可以讓學生鑒賞詩人“送別”的情感指向。如李白用“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岑參則用“瀚海闌干百丈冰，愁云慘淡萬里凝”。前者意象選取的是“孤帆”“長江”，后者是“瀚?！薄俺钤啤?；前者的指向在遠方，給人以空間感，飄逸之感油然而生。后者指向在地面和空中，同樣給人空間感，但也帶來壓迫感，品讀起來飽含著沉郁之慨。

同樣寫離愁別緒，意象的強度大小也可以讓學生的賞析更具廣度和深度。如高適用“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體現(xiàn)了詩人的豪放，而柳永則用“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道出了詩人無盡的婉約纏綿。

因此，在詩歌意象復習的教學過程中，教師可以讓學生找出指向性明確或帶有詩人強烈情感的意象，再結(jié)合意象指向的情感或詩人的強烈情感表達進行賞析，這樣有助于學生在短時間內(nèi)解讀詩歌的情味。筆者以2018年全國卷Ⅰ李賀的《野歌》為例，提出相應(yīng)的復習教學建議。

【真題再現(xiàn)】

野 歌

李 賀

鴉翎羽箭山桑弓，仰天射落銜蘆鴻。
麻衣黑肥沖北風，帶酒日晚歌田中。
男兒屈窮心不窮，枯榮不等嗔天公。
寒風又變?yōu)榇毫瑮l條看即煙濛濛。

【意象分析】詩歌首聯(lián)用了兩個意象，即“弓”“箭”，表面看是寫仰天射鴻的高超射技，實際上這兩個意象的指向性很明確，那就是功名。詩人借“弓”“箭”喻指自己憑借出眾才華來到京都，準備在應(yīng)舉考試中摘冠折桂。詩人以形象化的比喻強烈地表達出自己的理想意愿。明確意象的指向后再結(jié)合全詩，詩人所要表達的情感傾向就愈發(fā)清晰了。

三、從虛實相生的角度鑒賞詩情詩境

宋代著名詞人梅堯臣說：“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這“如在眼前”的是實象，是實景，“見于言外”的則是虛象，是虛景?！熬成谙笸狻保撓蟆⑻摼巴苷T發(fā)和開拓讀者的審美想象空間，拓寬詩歌的意境。因此，鑒賞詩歌意象虛實相生，對于教師教會學生把握詩情詩境有著重要意義。如柳永的《雨霖鈴》，“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寫的是兩人惜別的場面，一杯酒，一抹淚，依依惜別，難舍難分，是實景；“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是詞人想象別離后情人的“此去行程”，煙波、暮靄、楚天是想象之景，氤氳迷茫，惆悵傷感，自然是虛景。詞人將實景和虛景結(jié)合在一起，融情入景，離愁別緒便呼之欲出。

鑒于此，在詩歌意象復習的教學過程中，教師可以帶領(lǐng)學生找出詩詞中的實象、實景或虛象、虛景，再結(jié)合虛實關(guān)系進行賞析。筆者以2015年全國卷Ⅱ韓偓的《殘春旅舍》為例，提出相應(yīng)的復習教學建議。

【真題再現(xiàn)】

殘春旅舍

韓 偓①

旅舍殘春宿雨晴，恍然心地憶咸京②。
樹頭蜂抱花須落，池面魚吹柳絮行。
禪伏詩魔歸凈域，酒沖愁陣出奇兵。
兩梁免被塵埃污③，拂拭朝簪待眼明④。

[注]①韓偓(約842—923)：字致堯，京兆萬年(今陜西西安)人。這首詩是作者流徙閩地時所作。②咸京：這里借指都城長安。③梁：官帽上的橫脊，古代以梁的多少區(qū)分官階。④朝簪：朝廷官員的冠飾。

【意象分析】“旅舍殘春宿雨晴”是實景，寫出了春殘紅飛、夜雨剛晴的景象?！皯浵叹苯y(tǒng)領(lǐng)全詩，詩人他鄉(xiāng)為客，羈于旅館之中，詩人想象在這“殘春”時節(jié)，京城的景象是“樹頭蜂抱花須落，池面魚吹柳絮行”，這是虛景，是詩人的想象之景。飛花、落絮本是殘春景物，而蜜蜂、魚兒卻平添了無窮興趣與幾分生機，因為詩人是帶著曾經(jīng)沐浴皇恩的深情來回憶皇都的風物。因此，在詩人筆下，即使是搖落的秋天，這長安的晨昏與草木也總帶著幾分溫暖與芳菲。詩人由眼前的“春殘紅飛、夜雨剛晴”聯(lián)想到京城的“樹頭蜂抱、池面魚吹”，虛實相生，雖無直抒悲涼之思，但悲涼之感躍然紙上。

四、從動靜結(jié)合的角度品味詩歌的意境

“風定花猶落，鳥鳴山更幽”，古代詩人借助意象動靜結(jié)合的手法讓我們可以盡情想象，享受詩歌描繪的意境。意象的動靜結(jié)合相互映襯，詩境便得以開拓，詩情便得以豐富。如王維的《山居秋暝》“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詩人巧妙地運用動靜結(jié)合的手法將空山雨后的秋涼、松間明月的光照、石上清泉的聲音、浣女歸來竹林中的喧笑聲、漁船穿過荷花的動態(tài)和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給人一種豐富、新鮮的感受。

在詩歌意象的復習過程中，教師可以帶領(lǐng)學生找出詩詞中的動景和靜景，再結(jié)合動靜關(guān)系進行賞析。筆者以2017年全國卷Ⅰ歐陽修的《禮部貢院閱進士就試》為例，提出相應(yīng)的復習教學建議。

【真題指引】

禮部貢院閱進士就試

歐陽修

紫案焚香暖吹輕，廣庭清曉席群英。
無嘩戰(zhàn)士銜枚勇，下筆春蠶食葉聲。
鄉(xiāng)里獻賢先德行，朝廷列爵待公卿。
自慚衰病心神耗，賴有群公鑒裁精。

【意象分析】此詩首聯(lián)著力渲染了禮部的考場環(huán)境——肅穆幽雅，突出了考場的靜。頷聯(lián)重點描繪士子奮筆疾書，一片沙沙的聲音，好似春蠶在吃桑葉。詩人借助“春蠶食葉”這一意象以動襯靜，化動為靜，用奮筆疾書的沙沙聲更襯托出了考場的莊嚴肅靜，神圣感充斥于考場內(nèi)外，透露出詩人惜才愛才、要為國選英才的責任感和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