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漏（小品）

新安馬良

時? 間? 現(xiàn)代。初春，子夜時分

地? 點? 城市老住宅區(qū)一角

人? 物? 老? 江? ?年齡在58歲左右，臨近退休。他是自來水廠資深員工，傳奇聽漏工。專業(yè)能力過硬，責任心強，為人樸實。性格開朗、幽默

小? 郭? 年齡在28歲左右，自來水公司青年員工，名牌大學畢業(yè)，全名郭小亮，老江的新徒弟。他機靈、陽光、有朝氣，有上進心，一心要傳承老江師傅的“聽漏”絕技

吳阿姨? ?年齡在55歲左右，郭小亮女友李倩的母親，退休女干部。她心直口快，性格外向，剛退休有些不適應

小? 李? ?年齡在25歲左右，小郭女友，全名李倩。某醫(yī)院護士，美麗溫柔

[幕起。舞臺音效營造出喜劇色彩的緊張效果。老江手拿聽漏桿上。小郭跟在后面。他第一次夜班出工，感到好奇又神秘，走起路來躡手躡腳。老江走到舞臺一側(cè)，靠前放下聽漏桿，緩緩蹲下身側(cè)耳細聽;小郭東張西望，不覺中走到老江身邊，撞到了正在專心聽漏的老江，兩人都嚇了一跳。音效隱去。

小? 郭? （嬉笑狀）師傅，咱們這工作還挺有意思的啊，夜深人靜，跟盜墓……

老? 江? （擺正身體，故作正色）秀才，瞎說什么呢？咱們這是工作！

小? 郭? 對！對、對！工作，師傅說的對，工作！

[旋即兩人繼續(xù)工作。老江專心聽漏，小郭認真觀察學習。

[另一表演區(qū)燈光亮。吳阿姨家。吳阿姨著睡衣上，一身倦意，百無聊賴的樣子，順勢走到窗口向外推窗張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吳阿姨? ?（自言自語）哎喲，都說退休無事一身輕，倒頭一覺自然醒，到我身上，怎么就不靈驗了呢？哼！都怪我家那傻丫頭，說好了叫人來檢修水管，到現(xiàn)在——都沒個人影?。ㄍ蝗话l(fā)覺外面?zhèn)鱽懋惓５穆曧?，張望，看見江、郭二人。凝神觀察以為是小偷，一時發(fā)蒙，手足無措，拿起門邊墻上掛的功夫劍，悄悄打開房門，雙手緊握劍把，躡手躡腳走向二人）

老? 江? 秀才，來，你試試。

小? 郭? （接過聽音桿）好咧！

老? 江? 聽漏是門技術活，得沉住氣，靜下心，才能聽到漏點。

小? 郭? 哦……

老? 江? 聽到?jīng)]？

小? 郭? 聽到了，滋滋的水流聲。

[老江伸手輕拍小郭，作笑罵狀。

老? 江? 瞎胡說！有滋滋的水流聲嗎？（指上方）那是路燈的電流聲。

小? 郭? （不好意思）哦。

吳阿姨? （大喝，配上身體動作）不許動！兩個蠢賊，今晚要是我睡著了，說不定讓你們得逞了！

[老江、小郭嚇得丟掉聽音桿，吳阿姨將劍指向二人。一會兒指著老江，一會兒指著小郭，神情緊張。僵持、定格。

老? 江? （情急，有些結巴）大、大姐，我們，我們是……（身體前傾，欲上前解釋）

吳阿姨? （揮舞手中劍）退后，退后！你們要干什么，前面就是派出所！

老? 江? 哎呀，大姐，你聽我解釋啊。

吳阿姨? 不聽，不聽，不聽！告訴你們，休想騙我，我可是練過的！對付你們兩個蠢賊還是綽綽有余的?。ㄟ呎f邊揮舞劍，比畫了幾個姿勢，但由于緊張劍掉到了地上，自己也被帶倒在地，有些尷尬）別以為這兒就我一人，我告訴你們，我……我……我已經(jīng)打過110了。

老? 江? 大姐，我們是自來水公司的。

吳阿姨? （半信半疑）自來水公司？你騙誰呢？

老? 江? 大姐，我們真的是市自來水有限公司的！諾，這是我的工作證。

[小郭拿起師傅的工作證準備遞給吳阿姨，走近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吳阿姨是自己女友李倩的媽媽，慌亂之下，把工作證掉在了地上，轉(zhuǎn)身要跑，被老江一把抓住。

老? 江? 你跑什么呀？

小? 郭? （結巴）師……師傅，她，她是……我女朋友的媽媽！

老? 江? 哦？那她認識你嗎？

小? 郭? 我看見過她，她應該不認識我。

老? 江? 那不就得了嘛。（一把拽住左躲右閃的小郭）

[小郭尷尬得手足無措、抓耳撓腮。

[吳阿姨撿起工作證仔細端詳。

吳阿姨? 你們……真是自來水公司的？

老? 江? 是的，我是市自來水公司的聽漏工。

吳阿姨? 聽漏工？漏，還能聽？難怪，難怪你們那么神秘……哦，對了，我好像是聽人說過，咱們市自來水公司啊，有位奇人，一根小管子能聽出地下水管漏不漏，每年能節(jié)約上百萬噸水。好像，好像姓什么……江？（再次看工作證）莫非你就是那位奇人？

老? 江? （聽人夸贊，有些不好意思）沒那么神……

吳阿姨? ?哎呀，剛才真不好意思啊，誤會誤會！（把工作證還給老江，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吳阿姨? （指了指小郭，問老江）哎，那他是……

老? 江? 他是我徒弟，秀才。

吳阿姨? 秀才？哈哈哈！這名字，挺新鮮哈。哎！你們既然是自來水公司的，你們單位是不是有個叫郭小亮的？

老? 江? 大姐，你認識郭小亮？

吳阿姨? （賭氣地）我不認識！

老? 江? （順口）不認識就好辦了。

吳阿姨? ??？

老? 江? （意識到說漏嘴，急忙圓場）不是，我是說……小郭……這個人……

吳阿姨? 太不靠譜了！

江、郭? （驚訝）啊？

吳阿姨? 你們是不知道啊，聽說他……他呀，正在和我女兒談戀愛呢！

小? 郭? （面露喜色）那不是好事嗎？

吳阿姨? 好什么呀！前段時間說要上門來見我，可這都半個月過去了，還沒見到人影。你說這郭小亮，是不是太不拿我女兒當回事了！想想都窩火！

老? 江? 大姐，你先不要急，說不定有隱情。

小? 郭? （趕緊附和）對、對！有隱情。

吳阿姨? （發(fā)狠地）我才不管什么隱情！要是見到他，我可饒不了他！

江、郭? ?。?/p>

吳阿姨? 唉！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女大不由娘，問題也可能出在我家丫頭身上，她老說我得了退休綜合征，大伙瞧一瞧（戲曲念白狀，邊說邊做一亮相造型）我這像生病的樣子嗎？

老? 江? （看到吳阿姨的樣子，笑了，豎大拇指）大姐，你，絕對正常！

小? 郭? （連聲附和）正常，正常！

老? 江? （笑）大姐，您呀，真是通情達理。小亮他找到您這樣的丈母娘，還真是修來的福氣！

吳阿姨? 哎，別，別，別。人影都沒見著呢，我怎么能把女兒嫁給他。哼！

老? 江? ? ?（扭頭欲看向小郭，神態(tài)跳躍狀）大姐，那郭小亮——就是……

吳阿姨? （打住老江話頭）不說他了，你們來得正好，我家的廚房水管好像也出問題了。十來天了，我總感覺不對，你們呀，能不能順便幫我查查？

老? 江? 大姐，我們今天就是來你們這一片小區(qū)排查漏水的。

吳阿姨? 哎呀，太好了，趕緊進屋吧！

[吳阿姨扭身把老江、小郭讓進屋。

吳阿姨? 你們坐會兒，我給你們倒水。

[說罷，進廚房。

老? 江? ?（看吳阿姨進去，趕緊壓低聲音）秀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未來丈母娘家漏水，你咋不來修修呢？

小? 郭? 唉，師傅，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段時間工作是連軸轉(zhuǎn)，我本來跟倩倩說好了明天過來的。

吳阿姨? （端杯進門）江師傅、小伙子，你們喝水！

老? 江? （見吳阿姨過來，打住話頭，調(diào)高聲音）秀才，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你要認真聽，好好查。

小? 郭? 好咧！

[小郭邊答應邊向內(nèi)屋走。

吳阿姨? （神態(tài)和婉）江師傅，這小伙子真不錯。

老? 江? 他呀，是我們公司的秀才，“筆桿子”硬，名牌大學畢業(yè)。原本坐辦公室的，主動提出跟我學這門技術。我呢，年紀也大了，怕聽漏這項技術失傳，也就收了他這個徒弟。

[畫外音。小郭興奮地高喊“師傅，我找到了”從屋里面急出。

小? 郭? （面向吳阿姨，誠懇地）阿姨，你家水管確實有問題，應該是外陽臺水管破了，只是內(nèi)墻被空調(diào)擋著，外墻又貼了瓷磚，很難看出來。剛才聽了水聲不是很明顯，水管漏點應該不大。

吳阿姨? 原來是這樣。

老? 江? 大姐，既然發(fā)現(xiàn)了漏點，你放心，明天上班我就叫那個郭小亮（故意看向小郭）帶人來修，叫他將功補過如何？

吳阿姨? 哈哈，那好呀……到時候，我有他好看的！

[小李下夜班上場，推門進屋。

小? 李? 媽，我回來了！

[小李詫異地打量室內(nèi)的人，小郭有些慌，擠眉弄眼示意小李別揭穿他。

小? 李? 你們這是……

吳阿姨? 哼，求人不如求己，等你那個郭小亮，還不知道等到哪一天哪！今天我特地把兩位自來水公司的專業(yè)人士請上門，你聽他們怎么說。

[小李左右打量，慢慢走到小郭身邊。

小? 李? （狠狠瞪了一眼小郭，壓低聲音）你，膽子不小，唱的是哪一出？

吳阿姨? （得意地）小伙子，你告訴她，我家水管是不是漏了？

小? 李? 媽，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男朋友最近工作確實很忙……

吳阿姨? （對老江）江師傅，你聽聽，這男朋友才認識幾天，瞧這胳膊，就往外拐了。哼！

小? 李? （撒嬌狀）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吳阿姨? 怎么，我還不能說你啦？我看呀，他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

小? 李? 媽，你怎么能這么說！

吳阿姨? 我怎么說了，女朋友的話都不聽，分明就是個不靠譜的！

小? 李? （賭氣地）媽，他就是郭小亮?。ㄕf著，上前一把拉住小郭）

小? 郭? （情急）媽，對不起！

[小郭忙不迭的朝吳阿姨鞠躬，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叫錯了。吳阿姨一下子驚訝得哽住了，打嗝，作勢要向后倒。

吳阿姨? 呃……呃……

小? 郭? 阿姨——

小? 李? 媽——

[小李、老江扶吳阿姨坐下。小郭去端水，小李給媽媽揉背，場面混亂。小郭端水時，順手把手機放在了桌上。

吳阿姨? 這、這，你們……唱的是哪一出?。?/p>

小? 郭? 阿姨，對不起。本來跟倩倩說好了明天來看您的。

老? 江? 是啊，大姐，最近小郭呀，的確是沒日沒夜連軸轉(zhuǎn)。白天在辦公室忙著公司上報的報告，晚上又跟著我排查完這片兒去那片兒，已經(jīng)兩個星期都沒有休假了。

小? 李? 媽，您沒事吧，對不起！

老? 江? 大姐，他剛才喊你媽是急了點，但心是誠的。

吳阿姨? （重新上下打量一番）這小伙子，看著——也還不錯！呵呵，傻乎乎的，挺英俊的，（故意逗笑）我先認個干兒子也行，哈哈哈……

老? 江? （看小郭）你還愣著干嗎呀？還不快叫……

小? 郭? 哦，阿——

吳阿姨? 嗯？

小? 郭? 阿——

吳阿姨? 媽呀，急死我了！

小? 郭? （豁出去）媽——

吳阿姨? 唉！

[大伙笑，小郭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

小? 郭? 師傅，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有幾個地方要聽呢。

老? 江? 哦，對，那我們繼續(xù)工作去。

小? 李? ?（上前挽著小郭）我也想一起去聽。

小? 郭? ?（看看師傅）好咧！

郭、李? 媽，我們走了哈！

老? 江? （拿起聽漏桿，沖向臺下）哪里有地下管網(wǎng)，哪里就有我們聽漏工。

吳阿姨? 噫，都走了?。ㄒ欢迥_）聽漏、聽漏，就單單把我給漏下了！

[音效。桌上手機響起來電提示音：“水是生命之源……”

吳阿姨? （瞅向桌子，一愣，恍然）呵呵，郭小亮，你的手機，我的好女婿，等等我——

[吳阿姨拿起手機，追出門。

[劇終。幕落。

（作者單位：安徽省黃山市文化館）

責任編輯 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