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黨史題材劇《覺醒年代》高分出圈,引起廣泛關注。
這部劇以1915年《青年雜志》問世到1921年《新青年》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機關刊物為貫穿,展現(xiàn)了從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到中國共產(chǎn)黨建立這段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講述了覺醒年代社會風情和百態(tài)人生。
劇中李大釗慷慨陳詞,呼吁同胞救國。
“為了你們不再流離失所,人人都能當家作主,為了讓中國的老百姓能過上富裕幸福的生活,為了人人都受教育,少有所教、老有所依,為了中華民富國強,為了民族再造復興,我愿意奮斗終生!”
李大釗是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的旗手、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創(chuàng)始人之一。
“燕趙慷慨悲歌之男兒,他像一座塔一樣,矗立在畫面中”?!队X醒年代》的導演張永新這樣形容李大釗。
百年歷史,滄海一粟;百年先烈,英魂永駐。今天,就讓我們跟隨《覺醒年代》的畫面,回顧歷史,重溫革命家李大釗的人生道路。
鴉片戰(zhàn)爭后,中國處于深重的民族危機之中。1916年,袁世凱被迫取消帝制。同年,李大釗留日歸來,受梁啟超等邀請主持《晨鐘報》編輯工作。在創(chuàng)刊號上,李大釗發(fā)表《〈晨鐘〉之使命——青春中華之創(chuàng)造》。
文中李大釗第一次闡明自己的“青春中華”理想,向青年發(fā)出奮起自覺的召喚。他指出,中華民族亟須解決的,不是亡與不亡的問題,而是如何再造青春;中國的出路在于擺脫舊傳統(tǒng)、舊觀念束縛,勇往奮進,急起直追,創(chuàng)造一個面向未來充滿活力的青春中華。不久,李大釗的另一篇《青春》在《新青年》雜志社上發(fā)表。文章再次將愛國與救國高度統(tǒng)一,指出中國正處于黑暗與黎明之交,鼓勵青年為建設蓬勃朝氣的國家而奮斗,“不在齦齦辯證白首中國之不死,乃在汲汲孕育青春中國之再生”。
1918年,李大釗北上,但任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成為新文化運動主將,成為中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傳播者之一。李大釗認為,古老的民族能否再現(xiàn)青春,關鍵“系乎青年之自覺如何耳”,因此致力于青年啟蒙,做青年的良師摯友。
1918年1月,《新青年》決定采取編輯部“集議制度”,李大釗、胡適、魯迅、周作人等人參與編輯部工作。作為新文化運動的大本營,《新青年》編輯部發(fā)揮了獨特的歷史作用。當時,李大釗29歲,小陳獨秀10歲,小魯迅8歲,小錢玄同2歲,大胡適2歲。如果說陳獨秀和魯迅已經(jīng)人到中年,那么李大釗、錢玄同、胡適等人均30歲上下,風華正茂,正值“青春”。
李大釗與《新青年》結緣,始于1916年9月發(fā)表的《青春》。時年27歲的李大釗感慨于國家積貧積弱的現(xiàn)狀,號召青年“致之回春”“為之再造”那“白首之民族、白首之國家”,“本其理性,加以努力,進前而勿顧后,背黑暗而向光明,為世界進文明,為人類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創(chuàng)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國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類,青春之地球,青春之宇宙,資以樂其無涯之生。乘風破浪,迢迢乎遠矣,復何無計留春望塵莫及之憂哉?”這樣激情充沛的文字,吻合了《新青年》的“青春”風格。自梁啟超《少年中國說》起,經(jīng)陳獨秀《敬告青年》,中國知識分子將希望寄托在青年身上,希望老大帝國能夠枯木發(fā)春,重新煥發(fā)新的生機與活力,屹立于世界之東方。李大釗之《青春》,以詩意的語言,旁征博引,有力呼應了《新青年》主編陳獨秀的倡導:“予所欲涕泣陳詞者,惟屬望于新鮮活潑之青年,有以自覺而奮斗耳!”
1917年底,李大釗北上之后,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青年身上。他在《新青年》發(fā)表《新的!舊的!》,認為當時中國處于新舊矛盾的生活之中,一方面是法律禁止重婚,另一方面卻是納妾的風俗;一方面規(guī)定信仰自由,另一方面卻“迫人尊孔”;一方面是議會與總統(tǒng),另一方面皇帝仍舊住在紫禁城。
李大釗呼吁:“我很希望我們新青年打起精神,于政治、社會、文學、思想種種方面開辟一條新途徑,創(chuàng)造一種新生活,以包容覆載那些殘廢頹敗的老人,不但使他們不妨礙文明的進步,且使他們也享受新文明的幸福,嘗嘗新生活的趣味,就像在北京建造電車軌道,輸運從前那些乘鴕轎、騾車、人力車的人一般。打破矛盾生活,脫去二重負擔,這全是我們新青年的責任,看我們新青年的創(chuàng)造能力如何?”
“進!進!進!新青年!”這種認識,和有些認為老年人應該退出歷史舞臺的《新青年》同仁不同,更具有“人道主義”精神。很顯然,在李大釗看來,在那新舊交替的時代,青年人,而非老年人,才是歷史的真正推動者。
當時,中國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生活在農(nóng)村,生活在工廠。而看得懂《新青年》文章的人,大都是生活在大城市的青年學生。在《青年與農(nóng)村》一文中,李大釗對這種現(xiàn)象有較直觀的描述:“現(xiàn)在有許多青年,天天在都市上漂泊,總是希望哪位大人先生替他覓一個勞少報多的地位。那曉得官僚的地位有限,預備作官僚的源源而來,皇皇數(shù)年,弄不到一個飯碗。這時把他的青年氣質,早已消磨凈盡,窮愁嗟嘆,都成了失路的人。都市上塞滿了青年,卻沒有青年活動的道路。農(nóng)村中很有青年活動的余地,并且有青年活動的需要,卻不見有青年的蹤影。到底是都市誤了青年,還是青年自誤?到底是青年辜負了農(nóng)村,還是農(nóng)村辜負了青年?這要我們青年自己去想?!?/p>
李大釗認為,只有這些青年學生到農(nóng)村去,到最廣袤的中國鄉(xiāng)間大地上,和那些生活在泥土地上,生活在車間里的沉默的最大多數(shù)人結合在一起,中國的問題才有希望?!耙氚熏F(xiàn)代的新文明,從根底輸入到社會里面,非把知識階級與勞工階級打成一氣不可。我甚望我們中國的青年,認清這個道理?!薄扒嗄旰牵∷傧蜣r(nóng)村去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田而食,鑿井而飲。那些終年在田野工作的父老婦孺,都是你們同心伴侶,那炊煙鋤影、雞犬相聞的境界,才是你們安身立命的地方呵!”
到農(nóng)村去,到車間去,勢必不像在城市中那么舒心。李大釗在《現(xiàn)代青年活動的方向》中,號召青年“應該在寂寞的方面活動,不要在熱鬧的方面活動”,“應該在痛苦的方面活動,不要在歡樂的方面活動”,“應該在黑暗的方面活動,不要專在光明的方面活動”。
李大釗認為,在當時的社會中,勞動人民是最痛苦、最悲慘的。“我們要曉得痛苦的人,是些什么人?痛苦的事,是些什么事?痛苦的原因,在什么地方?是想解脫他們的苦痛,應該用什么方法?我們不能從苦痛里救出他們,還有誰何能救出他們,肯救出他們?常聽假慈悲的人說,這個苦痛悲慘的地方,我們真是不忍去,不忍看。但是我們青年朋友們,卻是不忍不去,不忍不看,不忍不援手,把他們提醒,大家一齊消滅這苦痛的原因呵!”
他在文章最后鼓勵青年說:“青年呵!只要把你的心放在坦白清明的境界,盡管拿你的光明去照澈大千的黑暗,就是有時困于魔境,或竟作了犧牲,也必有良好的效果發(fā)生出來。只要你的光明永不滅絕,世間的黑暗,終有滅絕的一天。”
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李大釗和陳獨秀、胡適、魯迅等人的貢獻各不相同。
陳獨秀是《新青年》的主編,他以決絕的姿態(tài)打倒孔家店,歡呼德先生與賽先生,又迅速轉向馬克思主義,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早期創(chuàng)始人。胡適提倡白話文學,繼而提倡以科學的方法整理國故,奠定了中國現(xiàn)代學術的基礎。魯迅是新文學的導師,他創(chuàng)作的《狂人日記》等小說不僅奠定了中國新文學的基礎,而且也是百年中國文學難以逾越的高峰。李大釗則提倡知識青年和勞苦大眾相結合,在實際斗爭中爭取中國和勞苦大眾的光明出路。
李大釗擔任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改革管理辦法,增購圖書,讓圖書館真正成為青年學生汲取營養(yǎng)、奮發(fā)有為的溫室,很多青年就是在李大釗主持的圖書館中,讀到了當時世界最新的理論書籍,使自己的認識達到了飛躍,從而走上了救國救民的實踐之路。
1920年,李大釗等人在北京大學圖書館成立“共產(chǎn)主義小組”。不久,在李大釗的幫助和指導下,鄧中夏等人成立了北京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青年團的成員到長辛店辦工人補習學校,把《工人周刊》等雜志帶到學校,幫助工人識字,認清社會現(xiàn)實,建立工人組織。1922年,長辛店工人舉行大罷工,并得到唐山等地工人的支持。工人作為一種重要的力量登上了中國的歷史舞臺,改變了中國革命的面貌。
李大釗對五四新文化運動始終朝著“直接行動”的方向去理解。在五四運動九個月之后,李大釗在《知識階級的勝利》中認為:“‘五四以后,知識階級的運動層出不已,到了現(xiàn)在,知識階級的勝利已經(jīng)漸漸證實了。我們很盼望知識階級作民眾的先驅,民眾作知識階級的后盾。知識階級的意義,就是一部分忠于民眾作民眾運動的先驅者?!?/p>
五四運動兩周年時,李大釗在《中國學生界的“MayDay”》中認為:“五月四日這一天,是中國學生界‘MayDay。因為在那一天,中國學生界用一種直接行動反抗強權世界,與勞動界的五月一日有同一的意味,所以要把他當做一個紀念日?!薄拔遗瓮袊鴮W生界,把這種精神光大起來,依人類自由的精神撲滅一切強權,使正義、人道,一天比一天昌明于全世界,不要把他看狹小了,把他僅僅看做一個狹義的愛國運動的紀念日?!?p>
李大釗始終心懷天下,他在五四之后積極投身于勞苦大眾的解放事業(yè)。這樣的解放事業(yè),正是昌明正義和人道的“直接行動”。為了這一事業(yè),他獻出了自己的薪資,獻出了自己的精力,直至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恰似一道閃電劃過中國的上空,照亮著后來者追求光明的大道。(來源:人民政協(xié)報,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