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船王”朱宇紅木雕刻藝術特征研究

王旭娟

Zhu Yu， a master of mahogany carving in nantong， who enjoys the reputation of “jiangdong ship king”， devotes himself to mahogany carving with all his energy. His work is the spirit of the natural language of the richness of life， the perfusion of the whole feeling of vitality ， the ideal vigorous expression of emotion， the endeavour of pour feeling and will， art life and artistic character of spoony inscribed， already beyond general works of arts and crafts category， behind the vivid performance natural object， contain the Chinese classical aesthetic and artistic value.

朱宇，1959年生，江蘇南通人，現為中國工美行業(yè)藝術大師、中國一級民間工藝美術家、研究員級高級工藝美術師，以雕刻各式舟船見長，有“江東船王”之美譽，師古而不泥古，注重“運新意于古法中”。他的作品力求“技”與“意”的“雙新”，讓人有一種“能工巧匠”的勞動成果和“由技進道”的清新格調之感，洋溢著執(zhí)著的工匠精神和不懈的藝術探索精神。

一、技藝精湛、形象逼真

“技”與“藝”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孤立的藝術是沒有價值的，只有與技術相結合的藝術才具備豐厚的藝術價值。技術是創(chuàng)造表現形式的手段，是為藝術審美的表現形式而服務的，只有充分全面地掌握技術后才能更好地進行藝術創(chuàng)造。許多藝術門類中都踐行著這樣的俗語“技不離藝、藝不離技”，或者叫做“無技不成藝”。

紅木雕刻作為手工造物藝術的一種，自然也脫離不了“技藝相通”的客觀規(guī)律。朱宇從1979年進入南通紅木雕刻廠從事雕刻技藝的學習，懷揣對藝術執(zhí)著追求之情，不斷刻苦鉆研雕刻技藝，進而從事產品設計、旅游精品開發(fā)設計，直到1996年，歷時17余年，熟練掌握了浮雕、鎪空、鏤空雕刻、立體圓雕、淺雕、鎪空貼花等技藝。

藝術創(chuàng)作特別強調描寫客觀事物的真實性，要求創(chuàng)作內容上的“實處愈實”。這種“實處愈實”的審美主張或審美需求勢必要求創(chuàng)作者對于“技”的掌握達到全面、靈活、游刃有余的程度，才能實現由“技”向“藝”的自我升華。

朱宇也認為要追求雕刻藝術的更高品位，完善技法當屬第一要務，他對各種技藝運用得駕輕就熟。在他的作品中有幾類常見主題形象，以舟船為首，往往和龍、鳳、水、古典建筑等結合；其次漁民、童子、鸕鶿也較為常見；其他還包括仙鶴、和合二仙、葫蘆等形象。憑借高超的雕刻技法，他將眾多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也符合了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實處愈實”的審美標準。

朱宇深受江海文化的滋養(yǎng)，在眾多物象中對舟船情有獨鐘。他對舟船文化經年累月地研究與創(chuàng)作，作品中的舟船大至數米，小到盈尺。以《九龍寶舟》為例（如圖1），用重浮雕和立體透雕的技法表現，歷時一年塑造了一艘長2.18米、寬0.48米、高0.88米的黑紫檀木九龍古舟。舟體兩側各附4條小龍，舟上以宮殿、亭臺為主體，由前、中、后3部分造型不同的建筑群構成，共有88個房間、398根廊柱、212只木鈴懸垂于每個檐角，所有欄桿、門窗、臺階、基座均有精美雕刻圖案。舟上四周豎有大小旗幟，雕刻磨光薄如紙張，頗有迎風招展，威風凜凜之意氣，整艘船體工藝精湛、氣度恢弘。

南通籍著名旅美畫家、紐約州奧爾巴歷史與藝術學院教授顧樂夫先生在對朱宇作品欣賞之后大加贊賞，欣然寫下《江東船王記》：“江東船王者，南通朱宇也……觀者以為鬼斧神工，非人力之所能為，欲重金購之秘藏者接踵而至，然宇不為之所動，海內朋輩激賞其制舟之匠心獨具，技冠群倫，故勒之金石，懸之高堂，號為江東船王云。”顧樂夫先生的評論為朱宇“江東船王”的美譽奠定了理論基礎，也將其紅木雕刻技藝提升到了更高的層次。

二、情景交融、趣真味濃

情景交融成為藝術家們抒情達意的重要手段，也是營造藝術作品深遠意境的重要方法。“情”和“景”均要以真為基礎，王國維：“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鼻檎媸侵父星檎鎿?，不虛偽、不做作、不矯飾，景真是指所表現的景象來自生活，是身之所歷、目之所見。

紅木雕刻作為一種傳統(tǒng)的造物藝術活動，其作品定然承載著作者特有的文化（心理）背景。到底是怎樣的心理背景促成了朱宇對舟船題材情有獨鐘？是什么因素激發(fā)了他對舟船近乎癡狂的創(chuàng)作熱情？答案應該是江海文化的深刻烙印和其對勞動人民和黨和祖國的深切情感。朱宇從小生長在長江之濱、濠河之畔，是“吃濠河水長大的人”，深受江海文化、漁業(yè)文化的影響與滋養(yǎng)，其作品本就是一首首江海文化的頌歌。他認為船不僅是傍水而居的勞動人民賴以生存的物質工具，也是人類征服自然的象征，還是一種載體，承載著厚重的歷史和文化，裝載著友誼和幸福，并且成為各地區(qū)、各國人民交流、互通和美好生活的象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每個人的生活狀態(tài)與行船無異，有風浪不可怕，關鍵是要把握航向掌好舵，才能一往無前，否則，不進則退。對舟船題材近乎癡狂的表達，正是朱宇對于人生世相深刻關照的有力體現，進而造就了他“江東船王”的美譽。

同時他也熱愛勞動人民、熱愛現實生活，如同類題材作品《魚鷹船》《漁家樂》（圖2、3）。這兩件作品均以江海文化的典型生活場景——捕魚為表現主題?！遏~鷹船》表現的是一幅和諧生動的捕魚畫卷，主形象是漁翁和鸕鶿，漁翁頭戴斗笠、手執(zhí)長桿、面含微笑、長髯飄飄，鸕鶿姿態(tài)各異、錯落有致，老漁翁似在與鸕鶿無言地交流，既像父子又似戰(zhàn)友。形象生動活潑、意趣豐盈，整個場景勝似一幅其樂融融的現世生活抓拍，讓人不禁心生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稘O家樂》同樣表現的是民間捕魚場景，但與《魚鷹船》不同的是形象極其簡練，一船、一老叟、一童子、一漁網、一魚、一汪水。造型簡潔樸實，未過多著墨，但整幅畫面既有曲、直線的關系對比，又有現代構成中點、線、面的對比關系，這些關系均構成了“有意味的形式”。兩件作品相同之處是主題，趣味性均很強，前者寫實，后者寫意，漁網中的一尾魚極富象征意味。鸕鶿與漁翁、童子、老叟與魚，這些關系構建了畫面濃濃的趣味和真實感情，這種對自然物象和現實生活的敏銳感受來源于作者對家鄉(xiāng)及家鄉(xiāng)人民的深沉愛意。兩件作品還有一個重要的共同點是充分體現了中國傳統(tǒng)美學中“道法自然”的審美觀，蘊含了人與自然和諧統(tǒng)一、天人合一的思想，體現了作者深厚的傳統(tǒng)美學造物觀。

朱宇除了熱愛生于斯、養(yǎng)于斯的水土和家鄉(xiāng)勞動人民，還對黨和國家有著深沉的熱愛。他深知紛至沓來的榮譽與家鄉(xiāng)政府、黨和國家的培育不無關系，這便促成了其“七年磨一劍 巨作獻奧運”的輝煌履歷。作為向2008北京奧運會獻禮的巨作《中華寶舟》就這樣誕生了。這艘“寶舟”展現著龍的傳人團結一致、威武不屈、勇往直前的精神，也昭示著中華文明的源遠流長。這件作品歷時7年完成，凝聚了朱宇對祖國蒸蒸日上、日益強大的發(fā)展勢態(tài)充滿自信、自豪和驕傲之情。

三、超乎象外、意深境遠

超乎象外是中國古典藝術作品營造深遠意境的重要思維和美學特征。古人的審美觀，即“象外”有象，“象外”有意，不能局限于“象”本身，而要創(chuàng)作出能“超乎象外”、“追無盡景”的形象，才有可能營造出具有深遠內涵、發(fā)人深思的“象外之意”。

中國傳統(tǒng)藝術作品中除了要追求“實境”的塑造，還特別注重“虛境”的營造。即強調藝術創(chuàng)作除了要強調生活畫面的親切再現，還要在重視客觀事物的真實性同時強調作者獨特感受的真實性，并注意做到盡可能把對鑒賞者想象力的估計也納入藝術創(chuàng)造中。

在經年累月的藝術創(chuàng)作中，朱宇于藝術審美上有更高的追求，他潛心研究中國古典美學，形成了自己的美學認知。他特別注重作品的“立意”，敏銳地將傳統(tǒng)美學“意境說”融入到創(chuàng)作中，開始在作品中體現“造境”審美意識。故而在其作品中，觀者均能體味到這種超乎象外的深遠意境。如作品《家》（圖4）以安徽民居為載體，難能可貴的是作者沒有陷于對徽派民居進行面面俱到的表現窘境，而以門樓為實、墻體為虛，以點代面，巧妙地將防火墻做了水平方向上的視覺延伸，讓觀者進行想象的同時在視覺上具有無限的張力；同時，以景為靜、以人為動，成功地塑造了“家”的形象，營造了家和萬事興、國泰民安的美好意境。

朱宇的美學觀已超越一般手藝人，他期待觀眾能從其作品中體味到“造境”的創(chuàng)作初衷并獲得更高的審美感受，這充分說明他在藝術道路的不懈求索中逐漸確立了更明確的創(chuàng)作主體精神，而且已在考量作為觀者的藝術受體的審美感受，并有意識地提高受體的審美能力。

正是由于擁有了鮮明的創(chuàng)作主體精神和明確的“造境”審美意識，朱宇在其藝術創(chuàng)作中越來越注意意境的營造，如他最新作品《歡天喜地》（圖5），該作品延續(xù)他喜愛的題材——捕魚。但不同于前兩件同類題材作品的是，其“造境”藝術理念體現得更為明顯。整幅作品在形態(tài)表現上，由流暢渦卷曲線分割成不同的場景，流線渦卷成復雜的S狀縈回于畫面中，頗有傳統(tǒng)構圖“太極”的“喜相逢”形式。整幅作品鸕鶿數量共28只，或展翅、或嬉戲、或佇立、或單只、或成組，姿態(tài)各異、氣象萬千，整體給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靜中寓動、動靜結合的其樂融融氛圍，充滿著寧靜、和諧的意境，是一首歌頌勤勞、團結的勞動人民美好生活絕唱。作品絕妙之處并不完全在于形式上的變化，更在于讓觀者體味到某種意味深長的“言外之味”和“弦外之響”，這種“言外之味”和“弦外之響”正是他著意表達的。

宗白華在論述羅丹的藝術觀一文中講到“羅丹認定‘動是宇宙的真相，唯有‘動象可以表示生命，表示精神，表示那自然背后所深藏的不可思議的東西”。在朱宇的作品中我們也洞見到這種自然背后的“動象”以及他鮮明的藝術精神，他將其獨特的藝術精神物質化到作品中，是在雕刻他的作品同時也是鐫刻他的藝術品格和藝術人生。

結語

綜觀朱宇的紅木雕刻作品，先是被其精工細作、鬼斧神工之“表象”所詫異，詫異于他在形象的塑造上注重玲瓏剔透中盡顯恢弘氣度；然后是被他擅于以小見大、以點代面、靜中求動，樸實無華中又不失趣味的形象所觸動；最后是被作品中情景交融之意境所感動，感動這些作品是他生命底蘊的流露、精神生氣的灌注、理想情緒的抒發(fā)和感覺意志的貫注。他立足傳統(tǒng)、銳意進取、勇于創(chuàng)新，在紅木雕刻的藝術道路上兢兢業(yè)業(yè)，為的就是直抒重獲新生和報效祖國知遇之恩的深切情懷，在這種情懷的環(huán)抱中鐫刻了一件件充滿中國能量的作品，鑄造了鮮明的藝術風格，彰顯的是博大精深的中國藝術之道，不愧為“中國工美行業(yè)藝術大師”和“中國一級民間藝術家”的稱號，他將在紅木雕刻的藝術事業(yè)中再創(chuàng)輝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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