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炎：頭顱被砍下后身軀久久不倒

趙世炎之死“是中國革命最大的損失之一”，中央稱頌“趙世炎是上海無產階級真實的領袖，是上?？偣图m察隊的靈魂”

1927年就義，時年26歲

趙世炎（1901-1927），四川酉陽土家族苗族自治縣（今屬重慶）人。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卓越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傳播者，著名的工人運動領袖，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2009年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

“外婆從窗口望見父親向家里走來，她不顧一切掙脫了敵人，奮力將窗臺上發(fā)信號用的花盆推了下去，可惜雨下得太大，父親既沒聽見花盆落下的聲音，也沒看到花盆落下，依然走進了有敵人埋伏的家……”趙世炎的兒子趙施格偶爾會想，“如果那天沒有下雨，或許父親就能見到我出生……”

“施英同志真了不起，他在同一個時間里能做三件事”

1925年春，孫中山在北京逝世，北方的政局發(fā)生了新的變化。段祺瑞政府到處布置暗探，大肆追捕革命者。北京區(qū)委的工作轉入地下。

在秘密的工作環(huán)境里，趙世炎經常外出聯系工作和開會，奔走于大街小巷。每次散會時，他總是笑著說：“我先走，把‘泥巴帶走，免得麻煩你們?！薄澳喟汀笔谴蠹医o暗探取的綽號。

頗具戲劇色彩的是，有一次，趙世炎去參加一個會議，發(fā)現被特務跟蹤，怎么都甩不掉。眼看就要誤了開會時間，他心里非常著急。就在這時，他發(fā)現對面來了一個和自己打扮一模一樣的青年。青年靠近時悄悄對他說：“躲進那邊飯館，我來對付特務！”趙世炎這才認出，她是區(qū)委機關里的女青年夏之栩。夏之栩后來成為趙世炎的妻子。

在暴風驟雨般的群眾運動中，北方黨的建設大大發(fā)展起來。到1926年，除北京外，天津、唐山、石家莊、保定、張家口、包頭、太原、大同、榆林各地，以及察哈爾、綏遠、熱河各特區(qū)，都成立了地委或特別支部，黨員超過2000人。

北方地區(qū)革命形勢的發(fā)展，引起段祺瑞政府的極大驚恐。1926年3月18日，趙世炎和李大釗領導的“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干涉中國內政”的示威游行，遭到段祺瑞政府殘酷鎮(zhèn)壓，造成震驚中外的“三一八”慘案，魯迅稱之為“民國以來最黑暗的一天”。

慘案發(fā)生后，李大釗率北方區(qū)委機關避入蘇聯使館，逃脫軍警抓捕的趙世炎奉命轉移到上海。

1926年5月，趙世炎遵照中央決定來到上海。在全體區(qū)委會上，區(qū)委書記羅亦農向大家介紹趙世炎時稱他“能煽動，能工運”，果然，數月之后，上海的工人運動就進入黃金時代。

從1926年6月至10月，趙世炎來往于閘北、南市、滬東和滬西，指揮了上海各工廠數百次的罷工，在上海掀起了一場曠日持久、聲勢浩大的經濟罷工潮。

參加罷工的有107個工廠和企業(yè)的近七萬職工，他們向帝國主義者和資本家提出了增加工資、改善待遇等要求。

老工人史照華回憶起趙世炎時說：“我第一次見到他，只知道他是區(qū)委的領導施英同志（“施英”是趙世炎當年在上海用過的化名），他正在和羅亦農、汪壽華同志討論著問題，手還在不停地寫著文章，同時他還在聽取一個同志匯報鐵路工人運動的情況，在短短的時間內把幾個問題圓滿解決了。這時坐在我旁邊的陳竹三對我說，‘施英同志真了不起，他在同一個時間里能做三件事?！?/p>

1926年10月，北伐軍攻克武漢，革命形勢進一步發(fā)展。上海黨組織為了配合北伐勝利進軍，決定舉行武裝起義，但由于時機不成熟，前兩次起義均告失敗。

“黨存在一天就必須戰(zhàn)斗一天”

在這個重要時刻，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書記周恩來兼任了中共江浙區(qū)委軍委書記，他和昔日在法國巴黎默契領導勤工儉學生斗爭的戰(zhàn)友趙世炎再次并肩作戰(zhàn)，共同組織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

1927年3月，北伐軍進逼上海，周恩來和趙世炎精心部署，將上海分為閘北、南市、虹口、滬東、滬西、浦東、吳淞7個戰(zhàn)區(qū)，給每個區(qū)都制訂了十分具體的作戰(zhàn)計劃。3月21日上午9時，上海區(qū)委發(fā)動第三次暴動。

經過30多個小時激烈而艱苦的巷戰(zhàn)，轟動中外的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裝起義終于取得勝利。3月25日，上海市總工會在湖州會館招待新聞界，趙世炎以工人糾察隊指揮的名義，向中外記者30余人介紹了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的經過及其意義。3月26日，東方圖書館的門口掛上了“上海工人武裝糾察隊總指揮部”的牌子。

正當全上海的工人階級和廣大市民熱烈歡慶自己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勝利的時候，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背叛革命，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大肆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上海陷入白色恐怖之中。

1927年5月9日，中共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武漢閉幕，趙世炎當選為中央委員。此時，上海的政治形勢進一步惡化，不斷有意志不堅定者脫黨或叛變，趙世炎鼓勵大家要堅定信念，他說：“共產黨就是戰(zhàn)斗的黨，沒有戰(zhàn)斗就沒有了黨，黨存在一天就必須戰(zhàn)斗一天。”

“砍，拿刀砍！”敵人氣急敗壞，忍不住大叫

1927年7月2日黃昏，國民黨特務包圍了趙世炎位于四川北路志安坊190號的住所。當時趙世炎正外出未歸，家里只有趙世炎的妻子夏之栩和岳母，敵人就在家蹲守。

當岳母從窗口望見趙世炎向家里走來時，不顧敵人的阻止，將窗臺上用作信號的花盆推了下去。但由于風雨太大，花盆的響聲沒有引起趙世炎的注意，一進門就被捕了。

面對敵人，趙世炎十分鎮(zhèn)定：“為什么搜查？憑什么證據搜查？本人姓夏名仁章，湖北人，是來上海做生意的?！?/p>

趙世炎被捕后，先被拘押在英租界的臨時法院，后又轉到龍華淞滬警備司令部軍法處。敵人使盡種種酷刑，趙世炎始終堅貞不屈，一口認定自己是湖北人，叫夏仁章，因家鄉(xiāng)鬧土匪，攜家業(yè)巨款，避難來上海做生意……敵人從他的神態(tài)、衣著、家庭狀況中，找不到任何證據和破綻，軍法處長也感到真假難辨，不禁懷疑是不是抓錯了。

可是在韓步先、張葆臣兩個叛徒的指認下，趙世炎最終暴露了身份。面對敵人的審訊，他大義凜然：“你們只能捉到我一個施英，但要想從我口里得到半點機密，那是枉費心機！”

趙世炎的身份既已公開，自知必死，但他仍堅持戰(zhàn)斗，把監(jiān)獄當戰(zhàn)場。在敵人審訊時，他面對面向敵人縱論國民革命和共產主義，揭露蔣介石充當帝國主義走狗，叛變革命的罪惡。在牢房里，趙世炎抓緊對難友們進行共產主義氣節(jié)教育，不時地鼓勵同監(jiān)的同志“一定要頑強地斗爭，不要害怕，越怕越沒有希望”，“革命就是要流血的，要改造社會必須付出代價”。

上海黨組織曾決定不惜代價救出趙世炎，當時已經準備好了10萬大洋，但對方知道趙世炎是重要人物后，臨時反悔不放人了。

盡管受盡嚴刑拷打，趙世炎依然把敵人的監(jiān)獄和法庭當成講壇，大義凜然地宣傳黨的主張和共產主義理想，他說：“志士不辭犧牲，革命種子已經遍布大江南北，一定會茁壯成長起來，共產黨最后必將取得勝利?！?/p>

1927年7月19日清晨，趙世炎被押出監(jiān)獄。他泰然自若地對戰(zhàn)友們說：“永別了！朋友們！”

到了刑場，趙世炎激昂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打倒新軍閥蔣介石！”一遍又一遍的口號，讓劊子手心驚膽戰(zhàn)。

“砍，拿刀砍！”敵人氣急敗壞，忍不住大叫。據說，趙世炎的頭顱被砍下后身軀久久不倒，嚇壞了劊子手。

這一年，趙世炎26歲。

很多年后，趙世炎遺腹子趙施格的記憶時常回到父親被捕的那天。他偶爾會想，“如果那天沒有下雨，或許父親就能見到我出生……”

趙家不止趙世炎一個革命者，他的哥哥、妹妹都參加了革命，他的妹夫李碩勛也是我黨早期一位出色的領導者，他與趙世炎一樣都早早為革命獻出寶貴的生命。李碩勛的兒子李鵬后成為國務院總理。

（責編/聞立 責編/黃夢怡 來源/《趙世炎：浩氣如虹鑠古今》，翟佳琪/文，《黨建》2020年第7期;《命不止戰(zhàn)斗不息的趙世炎：“革命就是要流血的”》，李珩/文，《重慶日報》2019年9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