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最早擅長色彩、光的運用,因為“光”被看作是“希望”的象征。
日本建筑師安藤忠雄說,如果他的作品中有一個始終不變的追求,那就是光線。從安藤忠雄再到追求簡素、自然之美的建筑師隈研吾(Kengo Kuma),看似不可思議的元素,在他們這里產(chǎn)生奇妙的組合,演變成一場空間魔法。
光影大師安藤忠雄:當清水混凝土遇上光
“在我看來,人心是很難居住在這個數(shù)字時代的,而我想建造的場所,是那種能讓人心居住、扎根的地方?!卑蔡僦倚壅f。日本建筑師、普利茲克建筑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得主安藤忠雄以在設計中對清水混凝土的使用、自然光的巧妙引入而聞名,他說,如果他的作品中有一個始終不變的追求,那么就是光線。
西方人最早擅長色彩、光的運用,因為“光”被看作是“希望”的象征。20世紀80年代,安藤忠雄對光、自然及空間的運用將他推上了世界舞臺,其中最著名的兩個作品是1988年的水之教堂(Church on the Water)、1989年的光之教堂(Church of the Light)。光之教堂作為一個現(xiàn)代極簡的結(jié)構(gòu),體現(xiàn)出的建筑純粹感源于細節(jié),混凝土結(jié)構(gòu)彰顯了安藤的極簡主義美學。教堂東立面放置的十字架讓光滲透進來,當光線與清水混凝土相遇,于是一個黑色體塊變?yōu)橐粋€發(fā)光的盒子。在安藤的所有作品中,光都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元素,對光線與混凝土的運用甚至帶來一種超現(xiàn)實感,而參觀者在參觀過程中也可以感受到光線微妙的變換。有時,墻壁平靜地等待著能夠展現(xiàn)倒影的時刻;有時,水反射的光線反射在建筑表面使其變得生動。
在另一個作品水御堂中,安藤忠雄以一種奇趣的方式實現(xiàn)了對光的路徑的編排。路線開始是由兩片一曲一直的光滑混凝土墻限定的空隙,上方是開放的天空。白色礫石滿鋪在地上,投下的陰影映在地面上創(chuàng)造出第一個光影場景。游覽路線接下來通往圓形荷花池,在這里,水上倒影以柔和的波浪映射著天空。當?shù)竭_主祭壇時,還有一個明顯變化,光不再從上方而來,而是從前方傳來,將信徒吸引到光和圣殿中。這一系列的空間濃縮了水御堂內(nèi)的朝圣之旅——一個純凈的白色通道,下到黑暗之中,被鮮紅色喚醒。
今年,安藤忠雄建筑事務所在廣東順德設計了一座和美術(shù)館。美術(shù)館項目發(fā)起人希望通過文化藝術(shù)的交流,帶給人們和諧、安寧的生活,因此整個美術(shù)館在設計上以“和諧”為主題,從建筑外觀到細部工藝,都通過多樣化的“圓”來呈現(xiàn),試圖創(chuàng)造一個呼應嶺南建筑文化的全新的藝術(shù)中心。這些“圓”像水波紋一樣由中心向四周擴散,構(gòu)成了建筑空間的效果,自然地形成了建筑形態(tài)的核心。這些“圓”以一定的偏心率由下往上逐漸擴大,四層圓環(huán)重迭交織,賦予建筑豐富的變化。這樣的設計考慮了嶺南地區(qū)亞熱帶氣候,從而營造出具有明顯光影效果的建筑表情。
安藤忠雄建筑事務所對于光線與陰影的神奇運用,在這個項目中亦無處不在。半封閉的建筑外觀、水面的倒影、花園里的景觀,在一天中不同時分跟隨光線一起變幻。與“圓”環(huán)外觀設計相呼應的,是以雙螺旋樓梯為中心的五層挑空中庭設計,螺旋樓梯一如既往采用清水混凝土,現(xiàn)代簡潔的設計營造出一種高級感。在圓形建筑中,不但設計了展廳、公共教育空間等人性化的功能區(qū)域,也設有可靈活應對當代藝術(shù)展示的簡約立方體挑空展廳。“圓”和“方”在這里相遇,帶來明顯的視覺對比和空間差異感,賦予美術(shù)館更多個性化的東西。而美術(shù)館頂部的透光設計,讓更多自然光投射進展廳內(nèi)部,寄予了安藤忠雄對和美術(shù)館的希望。
嶺南建筑文化受江南庭院影響,和美術(shù)館的景觀花園則呼應了嶺南園林的自然觀。在設計前期,安藤忠雄對嶺南建筑做過許多研究,和美術(shù)館以“圓”為中心向外擴展的外形,便是其對嶺南建筑文化的一種回應。安藤忠雄說:“和美術(shù)館的‘和不僅代表‘和諧,也有‘混合之意,體現(xiàn)了嶺南建筑里空間融合的意境。希望和美術(shù)館可以成為嶺南文化的新中心?!痹撁佬g(shù)館已在今年10月對公眾開放。
安藤忠雄
日本著名建筑師,1941年出生于大阪,1995年獲得普利茲克建筑獎。雖然安藤忠雄并非科班出身,但他以劣勢為優(yōu)勢,鐘愛自由和挑戰(zhàn)。清水混凝土和簡約的幾何結(jié)構(gòu)是其代表性語言,完成了住吉的長屋、光之教堂等經(jīng)典作品。
隈研吾的“負建筑”:木與布的空間魔法
北海道四季都很美,世界各地的滑雪愛好者到了冬天都會來到這里,到了夏天這里還有知名的洞爺湖花火大會。在北海道西南部的洞爺湖畔,隈研吾建筑事務所將一所療養(yǎng)院改造成了一間酒店We hotel,神奇的是,“木”與“布”竟然成了建筑的主要元素。
洞爺湖是一個因20世紀火山爆發(fā)而形成的美不勝收的湖泊。We hotel的前身是一家日式療養(yǎng)院,隈研吾在酒店設計上大膽運用木、布、石等不同的建筑材料詮釋人與自然的關系,讓來到洞爺湖的人們真正體會“仙境湖景、和合居所、純正日本味道”的生活方式。
建筑師在酒店入口處設計了陣列的雪松原木,一進入酒店大門,看到的便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門廳,光影在縫隙間舞蹈,讓人瞬間柔軟下來。We hotel的外觀和內(nèi)部空間都使用了當?shù)厣a(chǎn)的雪松原木。一直以來,隈研吾追求融入當?shù)丨h(huán)境和文化的建筑,他以人性化的尺度、柔和細膩的設計見長。隈研吾說:“雪松具有天然溫暖的質(zhì)感,樸質(zhì)而溫和,在寒冷的冬夜,能讓人感受到自然的溫度,可以平衡建筑與自然的關系。”酒店內(nèi)設計有一個由褶皺布料構(gòu)成的洞穴空間,從這里可以一覽湖面的壯麗景色。大面積褶皺或舒展的布,與戶外風景相呼應,讓來訪者體驗到日式空間的那份自然與樸素。暖黃色的燈光透過布藝吊頂散發(fā)出一種溫柔的力量,恰似靜靜流淌的靜謐的洞爺湖湖水。
在We hotel,隈研吾采用“木”與“布”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戲劇而又和諧的空間?!澳尽迸c“布”的相遇、巧妙地組合,是We hotel最令人耳目一新之處,并且延續(xù)了隈研吾一直以來的觀點:“我想讓建筑的輪廓曖昧化,也就是說,讓建筑物消失?!?/p>
在公共空間之外,We hotel一共設計有55間客房、2間餐廳和1個Taru清酒吧,EZO Cuisine餐廳采用北海道的各種食材,提供日式和西式菜肴;特色餐廳NOODLE HOUSE主打面食料理,提供拉面、烏冬面等;Taru酒吧的設計更加有趣,古樸的木質(zhì)橡木桶吊掛在頭頂,讓人有種像被施了魔法的感覺。以褶皺布料覆蓋的洞穴般的EZO Cuisine餐廳設計讓人驚艷,隈研吾說設計靈感來自于洞爺湖的霧,它們?nèi)彳浻譁嘏谑撬麑⒉妓?、織物元素組合在一起,設計出一個宛如折紙和燈籠籠罩的世界。客房里一切都是簡潔的線條、柔和的顏色,設計內(nèi)部空間時,建筑師為每間客房均配備了落地玻璃窗、松木家具,并且陽臺上都帶有一個hinoki柏木材質(zhì)的浴缸,客人們可以充分享受到絕美的湖泊景觀和來自樹林間的芬芳氣息。
We hotel的設計不免讓人聯(lián)想起隈研吾提出過的“負建筑”理念,在日語里,“負”還有“適宜”的意思。他認為,與“強建筑”相比,“負建筑”或許更經(jīng)得起沖擊,更為重要的是,它能讓失去安全感的現(xiàn)代人感受到傳統(tǒng)建筑的溫情和柔性之美。
隈研吾
日本當代著名建筑師,出生于1954年,東京大學建筑學碩士,1990年成立自己的建筑師事務所,現(xiàn)任東京大學教授。在他看來,建筑不只是各種建材的堆砌,而是有靈魂、有生命的存在,它們用聲音表達自己——啪嗒啪嗒、沙啦沙啦、骨碌骨碌......隈研吾的建筑理念一方面是東方的,追求簡素和自然,另一方面卻以傳統(tǒng)美學的基礎反叛現(xiàn)代主義的傳統(tǒng)。隈研吾的建筑與它們的環(huán)境和平共處,簡單,直接,并且尊重當?shù)卮嬖诘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