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雙胞胎的清華北大路

陽光

“趙家雙胞胎一個考上清華一個考上北大，奇啦！”2020年8月，湖南省張家界市慈利縣三官寺土家族鄉(xiāng)的鄉(xiāng)親們奔走相告，平日里靜寂的小鄉(xiāng)村歡騰起來。

鄉(xiāng)親們紛紛到趙家祝賀：“老趙啊，你是怎么培養(yǎng)兩個娃娃的？教教我們吧！”有鄉(xiāng)親向雙胞胎的父親趙忠其討經驗，樸實的趙忠其樂呵呵地說了兩個字：“陪伴?！?/p>

不給兒子買手機的老爸

趙家雙胞胎名叫趙稞和趙棣，他們的家在大山深處，按父親趙忠其的話來說就是，“打開門就是山，走出幾十里路還是山?！毙值軅z還有個比他們大14歲的哥哥。前些年，趙忠其和妻子一直在廣東打工，可是，掙的錢為大兒子籌備完婚事就所剩無幾了。

想到自己因為文化程度不高，在外面找工作遇到了很多難事兒，只有初中文化的趙忠其跟妻子商量：“咱山里的娃娃要想走出大山，得靠多讀書啊。當年，咱倆一心掙錢養(yǎng)家，耽誤了對大兒子的培養(yǎng)，現(xiàn)在這對雙胞胎小子已經到了學習的重要階段，我們不能再出去打工了?！逼拮佑X得丈夫說得在理，連連點頭。

不出去打工了，基本生活還要維持，趙忠其借了些錢，在鄉(xiāng)里開了一間農資土產門市部，做化肥和糧油的小本買賣。農資和糧油都很重，為了省錢，上貨、卸貨的活兒趙忠其夫婦都自己干，他們還經常翻山越嶺親自送貨上門。父母的辛苦，兩個孩子看在眼里，懂事的他們每天寫完作業(yè)，都會搶著幫父母做家務。

從兄弟倆上小學一年級開始，趙忠其和妻子就堅持每天接送孩子，風雨無阻。孩子們學習之余，趙忠其總是想辦法帶他們放松心情，到菜園干活，找一塊空地打羽毛球，都成了兩個孩子開心的休閑時刻。趙忠其的想法很樸實，“雖然我輔導不了兩個娃娃的學習，但是陪伴也同樣重要。我發(fā)現(xiàn)有我在旁邊，他們學習起來都格外安靜，不知不覺就養(yǎng)成了專心致志的好習慣?！?/p>

小學和初中，雙胞胎兄弟在鄉(xiāng)村學校上學，成績名列前茅。孩子們讀初中時，因為妻子過勞傷了膝蓋，再也不能干重體力活了，只能在家種點糧食。為了維持生活，趙忠其把家里的生意停了，到張家界景區(qū)做了一名修修補補的小工。時間久了，他的胯骨也落下了病痛。

家中生計艱難，兩個孩子都明白。讀初二的一天，趙稞突然對趙忠其說：“爸，您和媽年紀都大了，身體又不好，我輟學去打工，幫你們供弟弟讀書吧?！?/p>

趙忠其頓時火了，張口要罵兒子，但仔細一想，孩子的出發(fā)點是善良的，自己要正確引導。于是，他正色道：“我和你媽媽文化程度不高，只能干些苦臟累活，結果落下了身體的毛病。你們現(xiàn)在正是通過讀書改變命運的關鍵時候，你不僅要自己努力學習，還要帶著弟弟一起好好學。傻孩子，以后可不許再說輟學這樣的糊涂話了！”

在親情的陪伴下，中考時，兩個孩子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縣一中。一天，趙棣對趙忠其說：“爸，我們離家這么遠，有啥事跟您和媽聯(lián)系都不方便，您給我們買部手機吧！”

按說，已經讀初中的孩子提這個要求并不過分，但趙忠其覺得，孩子住校，自己不在眼前，很難控制他們不用手機玩網絡游戲，于是說：“老師說了，你們最好少接觸電子產品，況且手機也不便宜，家里條件不允許。你有什么事可以借老師的電話聯(lián)系我?！?/p>

就這樣，趙稞和趙棣直到高中畢業(yè)，都沒有獨自使用過手機等電子產品。就是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由于學校停課需要上網課，兄弟倆也只是合用父親的手機進行網絡學習，提交作業(yè)。

作業(yè)做不完？咬牙堅持吧

因為兄弟倆長得太像，為避免誤會，從初中起，趙稞和趙棣就不在一個班級上課。趙稞的高中班主任楊善清老師提到趙稞，滿是感慨：“趙稞這孩子啊，在學習上有一股不服輸?shù)膭艃骸！庇幸淮?，趙稞因為得了重感冒，沒能把數(shù)學的正余弦定理學好，在模擬考試時丟了6分，名次被拉下去100多名。但他毫不氣餒，先是向弟弟趙棣請教，接著兩人又一起去找數(shù)學老師請教。把正余弦定理弄明白之后，趙稞又抽時間做了100多道這方面的題目，直到類似問題再也難不住他。

趙棣的班主任吳群老師說：“這兩個孩子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自律。2019年元旦，下起暴雪，學校臨時放假。因為山路不通，他倆既回不了家也沒地方可去。我不放心他們，過去一看，教室里還亮著燈。原來，兄弟倆買來燒餅，正在冰冷的教室里一邊啃燒餅一邊學習呢！”

兄弟倆性格都比較內向，說起他們的成長，兩位班主任不約而同地提到趙忠其?！八麄兊母赣H不是‘保姆式的家長，他不但為孩子提供生活上的保障，更重要的是經常和孩子們談心，跟兩個孩子像朋友一般相處，讓孩子心里有底氣，學習起來更踏實。”

有一年下大雪，恰好前一天兄弟倆在外面玩把棉鞋弄濕了，晚上忘了烘干，他們怕凍腳，第二天都不想去上學。父親催了幾次，兄弟倆在母親的袒護下一直沒有動身。父親不再說什么，干脆自己躺到床上去，兄弟倆都很納悶。到了午飯時間，兄弟倆肚子餓了，卻不見飯菜端上桌。父親說：“你們因為下雪就不去上學，我也因為下雪不去打工了。我沒打工就沒錢掙，大家就餓肚子吧！”

兄弟倆頓時明白了父親此舉的苦心。“這件事對我們的教育比說一百遍大道理都深刻！”后來，他倆再也沒有在上學的事情上偷懶。

剛進縣一中讀高中時，兩個孩子給父親打電話，不約而同地抱怨壓力太大，作業(yè)寫不完。趙忠其沒有批評他們，而是給他們講道理：“你們一定要堅持下來。因為挺住這3年，未來30年、50年，你們才會有精彩的人生;如果這3年你們挺不住，就必須做好挺住未來30年、50年的準備。哪頭劃算，你們要想明白！”

這是父親以自己半生經歷總結的人生道理，兩個聰明的孩子怎么會不明白？

兄弟倆讀高中的3年里，每個周末，趙忠其都會從鄉(xiāng)下趕去縣城，給他們送生活費，和他們聊天，了解他們的思想和情緒，幫助他們解決生活難題。從趙家到縣城需要坐一個半小時汽車，來回至少需要三個多小時。但3年里，末趙忠其雷打不動地堅持周末去學校，哪怕只是陪孩子們到外面的小外部吃碗面條，他也覺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