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
#有趣的春節(jié)習(xí)俗#
福建:鄉(xiāng)村農(nóng)家的房門兩側(cè)還要擱置兩株圈貼紅紙的連根甘蔗,叫“門蔗”;廳堂中案桌擺有隔年飯、長年菜、發(fā)糕,并插上用紅、黃兩色紙扎的“春枝”。
我家跟別人家可能有點兒不一樣,我家向來沒什么節(jié)日氣氛,我從小到大只過過兩三次生日,還是因為我爸單位發(fā)的蛋糕卡用不掉;春節(jié)也一樣,那些溫馨快樂的,一家人準備年貨的經(jīng)歷,我一丁點兒也沒感受過。
當然,春節(jié)肯定要過的,我家只有除夕三部曲——去姥姥家吃午飯,去奶奶家吃晚飯,回家看著《春晚》貼對聯(lián),外加我爸帶我去樓上放花炮,記憶里的煙花真美。但沒過幾年,我升入初中,搬了家,姥姥姥爺相繼去世,《春晚》也越來越無趣,春節(jié)就只剩下晚上參加奶奶家的“批斗大會”。
我成績不好,嘴巴不甜,也不瘦,我媽喜歡的一切我都沒有,于是煙花落完,只剩下大喜團圓的日子,我媽一個勁兒捏著各種哥哥姐姐的胳膊,跟我說:“你看看人家?!?/p>
“看什么?”眾目睽睽下,我的敏感和自尊心逼得我哭了。腫著眼睛我覺得好丟人,偏偏還會有大人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好啦,自尊心怎么這么強?。磕銉?yōu)秀點兒你媽媽不就不說你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不敢出聲,把話咽下,優(yōu)秀哪有那么容易?說實話,我至今都不知道,為什么在我家這座小城,重點學(xué)校和漂亮懂事的孩子貌似都集中在了我爸媽的親戚朋友家,而我想了很久,要想逃開春節(jié)特別是除夕夜的事故,要不提高自己,要不完全不care他們。
但我的成績一直平平,是怎么都追不上那些我媽嘴里過年還捧著課本的同齡人了;而我又不是聾子,于是下一個春節(jié),百無聊賴又緊張害怕的我,在等待著去奶奶家的時候,隨手寫起童話來。
我寫了一個跟我的遭遇很像的小女孩兒的故事,安排孤單的她遇到了一只膽小的年獸,陪著她一起度過奇妙的夜晚。寫著寫著,我就沉浸在了故事的角色里,我的心跟著窗外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聲熱鬧起來。
去奶奶家時,我也不怕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我的故事,小女孩兒后來遇見了什么?故事該怎么收尾?我一邊吃蝦一邊思考,手上剝蝦和搶糖醋排骨的速度都快了,隱約間我又聽見我媽在說些什么,但我完全沒空思考。
我掃了一眼滿屋形形色色一年都見不上幾面的人,他們跟我的故事比起來全都很陌生,不值得我費精力。吃完晚飯回到家,我又一頭扎進書房,我媽沒法再繼續(xù)念叨發(fā)泄別人家孩子給她的刺激了,加上春節(jié)本就沒有學(xué)習(xí)任務(wù),我借著守歲的名義熬夜,一鼓作氣寫完,除了酸痛的肩膀,一切比煙花還美好。
或許是專心,又或者是春節(jié)辭舊迎新,新年也不想辜負我,給了我一個好彩頭,那篇故事很快過稿,發(fā)了500塊,還有人夸我:“好可愛的故事??!”心里有了巨大的滿足,到了第二年,我從晌午醒來就拿起了紙筆,而除夕寫故事也就這樣成了我一個人的春節(jié)習(x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