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舞廳：晚星就像你的眼睛

焦文錦

我永遠(yuǎn)為人類感情里的真摯真誠熱烈而感動，如果沒辦法擁有，我將永遠(yuǎn)為別人熱淚盈眶。

“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xiàn)的村落，也沒有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沒有說，野風(fēng)驚擾我。”

最近一段來自《漠河舞廳》的歌詞突然火了，那嘶啞悲傷的男聲一遍遍沖擊著我的耳膜，怎么會有人用“殺人放火”來形容一個人的眼睛？那是怎樣一種震動的愛情，讓人在眼睛里體會出“殺人放火”般的悸動？好一個“殺人又放火”！

因為歌詞，我開始好奇這首歌背后的故事。在一段影像資料中，有一段視頻讓我印象深刻——在中國最北的一座小城漠河，一位老人在一個裝修風(fēng)格還保留著上世紀(jì)八十年代的舞廳中央獨自跳著舞，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周圍一對對翩翩起舞的人群中顯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據(jù)舞廳老板說，這位舉止怪異的老人名叫張德全。三十三年前，一場舉國震驚的大興安嶺特大火災(zāi)，毫無預(yù)兆地在傍晚席卷了整個漠河縣，新聞報道稱，有人稱它為“天火”，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火勢夾雜著9級的狂風(fēng)，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烈焰呼嘯著從天降下。迅猛的火勢幾乎只用了短短半天時間，就將漠河縣城燒了個精光。這場1987年的特大火災(zāi)，共造成101萬公頃森林受害，5萬多人受災(zāi)，211人喪生……而這211人中，就包括張德全的妻子。

從此他再未結(jié)婚，也無兒女牽掛，妻子生前喜歡跳舞，他們常在亮著燈的舊倉庫里一起跳舞。自從妻子走后，張德全的生活中就只剩下了無盡的思念，他把自己沉浸在舞廳中，似乎在搖曳的舞姿中才能暫時忘卻妻子離去的悲傷。他再未找過別的舞伴，他閉著眼睛在舞池中央晃動著，或者在他的腦海里，妻子從未離開過。

《漠河舞廳》就這樣在這個令人動容的愛情故事背景下一氣呵成地創(chuàng)作出來了。在征得張德全老人的同意后，創(chuàng)作者柳爽以第一人稱的角度，將張德全老人寫給亡妻的一封信改編成了我們現(xiàn)在聽到的《漠河舞廳》。我認(rèn)真讀了張德全老先生的信，每一個字都像歌曲中的鼓點一般一下一下敲擊著我的心，在我的心里引發(fā)了一場巨大的地震。我開始猜測他的職業(yè)，什么樣的人才能寫出每個字都令人動容的情書。這是不得已的中途散場，更多的人，是在愛的跋山涉水中半途而廢。習(xí)慣了車水馬龍的生活，也慣性地認(rèn)為這個追逐名利的世界再也寫不出純粹的愛情，但在這父母年代的情書中，一句再見晚星就輕易地濕潤了我的眼睛。

在這個中國唯一能看到極光的城市，張德全老人的故事讓我重新相信，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里還有一些東西是不受時光侵蝕的，昏暗的漠河舞廳承載著經(jīng)歷歲月積淀卻依然熠熠生輝的深情。在這個眼花繚亂的時代，這首歌讓我懷念起了那個車馬牛都慢的年代。我向往一切堅貞不渝的愛情，愛本應(yīng)該是世界上最純潔幸福的感情，一個人也可以起舞，一個人也可以廝守，一個人也可以老去。

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在老人的心中，她永遠(yuǎn)停留在記憶中自己笨拙舞姿身邊的位置。在老人眼中，她的眉眼不會沾染上歲月的煙火，她的長發(fā)不會夾雜生活的風(fēng)霜。她就穿著白裙子站在那里，笑魘如花?！叭绻幸惶?，我的信念忽然倒塌，城市的花園沒有花，廣播里的聲音嘶啞，如果真有這天的話，你會不會奔向我啊，塵封入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