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則杰
(浙江大學(xué) 傳媒與國際文化學(xué)院, 浙江 杭州 310058)
在清代詩歌(包括散文)的文獻(xiàn)學(xué)研究領(lǐng)域,世紀(jì)之交相繼出版了李靈年、楊忠兩位先生共同主編的《清人別集總目》[1]和柯愈春先生所撰《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2]兩種巨著。兩書均為16開三大冊,各著錄清代作家近兩萬人,別集約四萬種。特別是《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以下簡稱《提要》),更可以說是后出轉(zhuǎn)精,代表著目前該領(lǐng)域研究的最高水平。
但不難想見,涉及這么多的對象,即以《提要》而論,這里面的各種疏忽、缺漏乃至錯誤,自然也是難以盡免的。并且遺留下來的這些問題,一般說來,其難度恰恰也是最大的。對這些問題進(jìn)行訂正和補(bǔ)充,正可以使兩書更趨完善。特別是關(guān)系《提要》本身以及日后《全清詩》《全清文》等內(nèi)部排序的作家生卒年問題(1)《清人別集總目》雖然按作家姓氏筆畫排序,但各家小傳也力求注明生卒年。,更是解決一處是一處,完成一家多一家。因此,筆者在日常讀書的過程中有所發(fā)現(xiàn),即隨時將它們記錄下來,并陸續(xù)整理成文,相繼分組發(fā)表,提供給編撰者以及其他有關(guān)讀者參考。本篇取眭思永等五位江蘇籍作家,仍舊按照《提要》著錄的先后立目排序,依次考述;有些同時涉及《清人別集總目》的問題,也附此一并予以指出。
眭思永,《提要》及《清人別集總目》均缺生卒年[1]第3冊,2098。
按清初賀復(fù)征輯《文章辨體匯選》,卷五十一所收自撰《云社約》,“序年第二”詳細(xì)記錄有江蘇鎮(zhèn)江“云社”初期成員賀復(fù)征、吳贊元、夏蘧、賀之直、蔣清、賀王醇、眭思永、楊志遠(yuǎn)、姜大緯、吳拱辰、湯愚、張伯駿等一共十二人的出生時間(此處全部按先后排序),第七人即:“眭修年,萬歷己酉年正月十四日生?!盵3]這里“己酉”為明萬歷三十七年(1609),眭思永(修年其字)的生日換算作公歷為2月17日。
附帶關(guān)于緊接眭思永的楊志遠(yuǎn),江慶柏先生編著《清代人物生卒年表》曾據(jù)《順治十二年乙未科會試進(jìn)士履歷便覽》定其生年為明天啟二年壬戌(1622)[4]。但從《云社約》可知,楊志遠(yuǎn)與眭思永同年出生,生日則為“五月二十六日”(公歷6月27日)。
又,已故謝國楨先生《增訂晚明史籍考》卷十九“葛中翰遺集十二卷卷首一卷”條,曾一再敘及“眭思永”,并稱其“以起兵不遂,慷慨殉節(jié)”[5],則實(shí)際應(yīng)當(dāng)是其兄眭明永。
此外清中葉李稻塍、李集兩人合輯《梅會詩選·二集》卷十二所錄眭思永同時代人繆泳(以原名“繆永謀”立目)《集何商隱齋,同睦身壹》一題[6],民國時期楊鐘羲《雪橋詩話余集》卷一第二十一則也曾原樣引述(此處所說“繆天自”即繆泳,天自其號)[7];而“睦”與“眭”本身都是小姓,眭思永又恰恰號“身壹”,因此這兩處“睦”字很可能都是“眭”字的形近之誤。
冒坦然,《提要》及《清人別集總目》均缺生卒年[1]第2冊,1616。
按冒坦然生卒年仍舊不詳,這里就其與冒襄的宗族關(guān)系做些考察。
冒襄輯《同人集》,卷十二《七十壽言》最末一題《鶯啼序·水繪觴泛,用彭羨門先生〈閨情〉韻》組詞內(nèi)有冒坦然一首[8]1598-1599。已故嚴(yán)迪昌先生《清詞史》第一編第二章第三節(jié)《廣陵詞壇和毗陵詞人群》第四部分《廣陵詞人群以及通(州)如(皋)諸名家》,在論述冒襄家族詞人的時候,曾據(jù)這首詞提到冒坦然,稱之為“冒襄從兄”[9]。張宏生先生主編《全清詞·順康卷補(bǔ)編》據(jù)以收錄這首詞,作者小傳則稱作“冒襄弟”[10]第1冊,245。但是,《同人集》卷二所收冒坦然《得全堂宴集,恭祝伯兄巢民先生七十榮壽序(并詩)》,有關(guān)敘述說:
明年庚申三月之望,伯兄司李巢民先生春秋正七十?!壬谖嶙逖阈凶铋L。其先為肥鄉(xiāng)公;肥鄉(xiāng)居仲,兄少參公,季即吾先富陽公,同出于誥封奉直大夫澹齋公。四傳為世王父寧州公,五傳為世父憲副公。先生,憲副公冢嗣。……時康熙歲己未冬十有二月中浣,弟坦然拜手撰。[8]828-830
從這里可以知道,一是冒坦然在同輩中小于冒襄(巢民其號),二是兩人五世以上祖先才是親兄弟。因此,冒坦然之于冒襄,實(shí)際上乃是從弟。
冒坦然與冒襄這樣一種關(guān)系,在其他不少文獻(xiàn)中也有反映。例如冒襄后裔冒廣生輯《如皋冒氏詩略》,卷六收錄《同人集》該壽序中的兩首詩歌,標(biāo)題即擬作《祝巢民伯兄,疊用徐方虎太史唱和原韻二首》;同時在作者冒坦然名下,注明為“印衷子”[11]807。而冒襄收在卷五,同時名下注為“起宗子”[11]796,可知與冒坦然絕對不是親兄弟。
《提要》本卷同時著錄冒襄(2)《提要》見上冊第78頁。另外卷一著錄有冒起宗,見上冊第10頁。兩處均未提及父子關(guān)系,依例應(yīng)當(dāng)在冒襄處予以補(bǔ)充交代。,而以冒坦然大致次于其后,這個順序顯然是正確的。不過《提要》謂冒坦然“與冒襄友善”,則不如稱為“冒襄從弟”更加貼切。
附帶關(guān)于《提要》著錄《如皋冒氏叢書》本冒坦然所謂《鹿樵集茸》,“茸”字乃是“葺”字的形近之誤。近年問世的《中國古籍總目》集部別集類“清代之屬·清前期”著錄此集(編號“集30213688”)[12],錯誤相同,而來源正在這里。
釋音緯,《提要》直接介紹僅有“號呆庵,又號與然道人”。
按《提要》在考察釋音緯著作《與然堂詩文稿》《呆庵詩稿》的時候,曾經(jīng)引及嘉慶《余杭縣志》卷三十五《經(jīng)籍·二》“集部”有關(guān)著錄(縣志“呆庵”或誤作“杲庵”,甚至“果庵”)[13]1087。而同書卷二十九《方外傳·一》“釋氏·國朝”,有釋音緯本傳,大略說:
音緯,號與然。本姓孫,名自修,字無修,江寧人。登天啟甲子[四年,1624]賢書。丁丑[崇禎十年,1637],授東粵鼉江知縣。遷云中同知。解綬歸,攜家隱古里村。乙酉[清順治二年,1645],年五十一,遂薙染,受具戒。戊子[順治五年,1648],參大雄玉林和尚[釋通琇]金輪峰下,留侍書狀。甲午[順治十一年,1654]春,游雙徑,住同安頂,又移住懸溪定水庵。及冬,病劇……撒手長往?!錇橐亓顣r,自號搴玉,蓋亦有前因云。[13]1009
這樣,釋音緯各方面的情況基本上就清楚了。特別是以出家那年的年齡為基點(diǎn),可以逆推其出生于明萬歷二十三年乙未(1595);下數(shù)至謝世,享年剛巧六十歲。
又周亮工《賴古堂集》卷二十二《題與然大師畫冊前》,也曾敘及:
江寧孫公無修,名自修,以甲子鄉(xiāng)薦授陽江令,有慈惠聲,遷貳大同。感時亂,忽遣兩愛姬,棄家薙發(fā),為罻麟[玉林]和尚弟子,游跡浙中,自號曰“與然”。巖棲谷汲,縛茅于人跡罕至地,顏曰“懸溪庵”,浙人多稱之曰“懸溪和尚”云。肩薪負(fù)重以自給。其子間關(guān)往省,敕斷家事,惟以學(xué)道讀書相勉而已。甲午,示寂庵中?!鼐L事……[14]
這里有些細(xì)節(jié),可以與上引縣志并參。所說卒年,也完全一致。而釋函可《千山詩集》卷十三“七言律”內(nèi)有一首《遙哭與然師》[15]116,次于《丁酉元旦》[15]113與下年《戊戌元旦》[15]116之間,可知作于順治十四年“丁酉”(1657);這應(yīng)該是由于釋函可當(dāng)時遠(yuǎn)在流放地東北沈陽,得知訃告太遲的緣故。
又釋道忞《布水臺集》卷一“詩”有《春朝喜搴玉孫居士見訪,出〈登廬山歌〉,飄然有出塵之志;別后,復(fù)寄〈廬陵殘雪圖〉。次韻速之》《用前韻,招搴玉孫陽江》連續(xù)兩題[16]11,卷三十二“尺牘”有《與搴玉孫陽江(諱自修)》兩通[16]280-281,內(nèi)容都與釋音緯出家的過程有關(guān),同樣可以作為參考。
附帶關(guān)于《提要》介紹釋音緯《攜草》一卷,內(nèi)部“詩分……諸體”,同時“末附詩余二首”。這對今人編纂的《全清詞·順康卷》[17]、《全清詞·順康卷補(bǔ)編》[10]系列或《全明詞》[18]、《全明詞補(bǔ)編》[19]系列,具有補(bǔ)充的作用。
石璜,《提要》及《清人別集總目》均已定其卒年為清康熙八年己酉(1669),而生年尚缺[1]第1冊,280。
按石璜生年仍舊不詳,但大致范圍可以推知。冒襄《巢民詩集》卷五《挽石夏宗四首》,其一尾聯(lián)云:“未周甲子身先喪,哭殺西鄰閉戶翁?!盵20]這里從未滿“甲子”六十歲而不從剛過“知命”五十歲著眼,按照正常情況理解,石璜(夏宗其字)的享年應(yīng)該靠近六十歲而非靠近五十歲,從寬估算大約在五十五歲至五十九歲之間。由此逆推,其生年范圍大致在明萬歷三十九年辛亥(1611)至四十三年乙卯(1615)之間。這樣,石璜在《提要》中的位置,可能移至上一卷“生于萬歷三十九年至四十三年(1611—1615)”內(nèi)比較合理。
另外《提要》本條在介紹石璜《匏庵先生遺集》成書過程時說:
次子湘《書先君子遺集后》稱,其父歿后十載,兄洢搜集遺文,編輯未竣而繼歿,湘繼而校訂……
這段敘述容易帶來歧義。《匏庵先生遺集》卷首石湘該文開頭兩句說:“先君子歿,倏逾十載。”[21]591結(jié)尾部分則說:
先君子……己酉春,以中酒卒。家徒四壁,縹帙而外鮮有遺者。先兄為搜遺文,葺成帙,勉力付梓,功未竣而先兄亦繼歿。湘不肖……爰為校訂,續(xù)而成之。[21]592
并且卷首陳瑚序開頭也說:
余友石匏庵亡之秋八月,令嗣月川、王香輩集其遺文,藏諸笥,舟抵婁江,叩扉請見,丐序于余。(3)石璜《匏庵先生遺集》,《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第242冊,第586頁。此序陳瑚本集《確庵文稿》(《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184冊)未載。
這里石湘(王香其字)毋論,長子石洢(月川其字)顯然在石璜(匏庵其號)謝世當(dāng)年就已經(jīng)“集其遺文”,或曰“為搜遺文,葺成帙”。而石湘所說的“先君子歿,倏逾十載”,則是就當(dāng)前而言?!短嵋繁硎鰹椤捌涓笟{后十載,兄洢搜集遺文……”,容易使讀者誤解作“兄洢搜集遺文”是在“其父歿后十載”之際。
又關(guān)于《匏庵先生遺集》版本的提法,《提要》依據(jù)“首署‘金陵陳君仲梓’,版心刻‘法古堂’三字”,合稱為“金陵陳氏法古堂刻”;《清人別集總目》等某些書目,也每每稱作“陳君仲法古堂刻本”。這容易使讀者誤以為“法古堂”系“陳君仲”所有。而據(jù)《提要》敘及的此集別名《法古堂集》,特別是此集內(nèi)部的大量相關(guān)敘述,“法古堂”乃是石璜及其后人的室名,地點(diǎn)在其家鄉(xiāng)江蘇如皋。因此,在稱此集刊刻者的時候,“陳君仲”與“法古堂”最好只用其中的一個,至少不能連貫提。《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影印本只標(biāo)注為“陳君仲刻本”,應(yīng)該就是注意到了這一點(diǎn)。而如果非要完整提,那么可以稱作“金陵陳君仲暨如皋石氏法古堂刻本”。
又關(guān)于《匏庵先生遺集》內(nèi)部各卷的文體編排,《提要》稱“卷一賦、卷二詩、卷三序、卷四論傳、卷五雜著”。而按之原書卷首“目次”[21]593-595,實(shí)際是:卷一賦、詩,卷二書、序(一),卷三序(二),卷四論、辨、傳,卷五記、雜著(4)此種內(nèi)文版心題作“書后”。、墓志銘、祭文、哀辭。
附帶關(guān)于《提要》卷十介紹石洢的生年[2]上冊,282,一方面稱“生于崇禎十三年(1640)”,另一方面又稱“康熙九年[庚戌,1670]年三十”,自相抵牾。此前袁行云先生《清人詩集敘錄》卷十二石洢小傳曾說:
據(jù)庚戌三十述舊五百六十字,知洢生于崇禎十四年,卒年甫逾三十。[22]
由康熙九年庚戌(1670)三十歲逆推,石洢確實(shí)應(yīng)該出生于崇禎十四年辛巳(1641),《提要》可能在具體計算時出了疏忽。
不過,袁行云先生則又忽略了前引石湘《書先君子遺集后》“先君子歿,倏逾十載”一語,誤以為石璜《匏庵先生遺集》就刻竣于康熙八年己酉(1669),所以稱“未幾,洢亦疾卒”——大概就卒于康熙九年庚戌(1670)以后很短的時間之內(nèi),“卒年甫逾三十”。而嘉慶《如皋縣志》卷十七《列傳·二》“文苑·國朝”石洢本傳敘及:“是時方開宏博科,國門當(dāng)事欲首薦之,尋卒?!盵23]假如這個記載可信,那么石洢應(yīng)該卒于康熙十七年戊午(1678)朝廷詔舉博學(xué)鴻詞科之際,享年已經(jīng)靠近四十歲?!肚迦藙e集總目》石洢小傳沿襲《清人詩集敘錄》,稱其“卒年甫逾三十”[1]第1冊,279,自然也不妥當(dāng)。
李承銓,《提要》作者介紹僅有“字枚臣,自署‘帝里李承銓’”。
按《提要》本條著錄李承銓《耳琴軒詩集》不分卷,曾提到卷首有施閏章、楊紹武、胡心尹三篇序。該集筆者未見,不過從李繼白《望古齋集》卷十讀到另外一篇《李枚臣詩序》,其中敘及:
枚臣舊從山陰道來,應(yīng)接奇麗,為《耳琴堂詩》,貯錦囊?guī)诐M,施尚白為之弁言而刻之,既已重三都矣。時以左遷候補(bǔ)入長安,余亦以謁選在都,先后并僦居僧舍……因并新舊稿示余,余為扼腕久之。夫枚臣少讀古文詞,胸懷博洽……竟艱于科目,借籍小成,非其質(zhì)矣。乃復(fù)坎壈不得志,一阻于山右,再頓于江東,即欲為小試烹鮮以舒其夙抱不可得。今且降補(bǔ)桐鄉(xiāng)簿,再游兩浙。舊時山水,欣逢故人,其為佳句又不知凡幾也。(5)李繼白《望古齋集》,《四庫未收書輯刊》第五輯第28冊,第709頁?!吧邪住奔礊槭╅c章表字,但所說序文,今本《施愚山集》(黃山書社1992年5月至1993年6月第1版)似未收入。
又同書卷五,還有一首五言律詩《送李枚臣主簿之桐鄉(xiāng)任》[24]。循此線索,檢得光緒《桐鄉(xiāng)縣志》卷八《官師志·上(職官表)》“文職官表·主簿”欄“國朝”“康熙”年間第二任果然為:“李承銓,江南江寧人。吏員??滴跄耆?。升鹽運(yùn)司知事?!盵25]這樣,首先李承銓的籍貫就確切了。江寧即今江蘇南京。前述李承銓自署時稱作“帝里”,“帝里”正是南京的別稱。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南京在明朝也曾做過首都,所以李承銓這個自署,在某種程度上很可能還寄寓著故國之思。其次是李承銓補(bǔ)官浙江桐鄉(xiāng)主簿的時間,該縣志連同其上一任康文禮,添有說明:“二員舊志載在吳霖前,無年數(shù)可考,今仍之?!倍谌螀橇?,始任于康熙“四年”乙巳(1665),則李承銓總在此前數(shù)年之內(nèi)。
又檢得嘉慶《欽定重修兩浙鹽法志》,卷二十二《職官·二》“官紀(jì)·國朝·兩浙鹽運(yùn)司知事”確實(shí)有:“李承銓,康熙四年任。”[26]而下一任王金,“康熙十八年[己未,1679]任”;李承銓應(yīng)該就在此時卸任,其后事跡不詳。
另外在桐鄉(xiāng)主簿之前,浙江山陰即今紹興的女詩人王端淑,其《映然子吟紅集》卷九曾有一首七言律詩《甲午馬日,王泰然將軍、吳奉璋別駕、李枚臣明府、孫天印中翰、趙我法參戎過草堂,睿子出予集請教,閱竟留飲,泰然以“春燈雪月”頒令,我法遂拈首句,各續(xù)一律,代睿子詠》[27]43,又卷二十七有《題李枚臣明府像贊(代)》一文[27]108。這里的“甲午”正如《提要》本條所及,為順治十一年(1654)。李承銓在該年前后,正常應(yīng)該做過知縣,“明府”就是知縣的習(xí)稱。前引李繼白該序,隱約也說到過這一點(diǎn),只不過具體究竟歷任過哪些地方未得其詳。而李承銓的整個仕履,大體上還是比較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