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揚燕 成都體育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
影片《蒙古精神》由俄羅斯導演尼基塔·米哈爾科夫執(zhí)導,主要講述了生活在草原的蒙古族家庭貢巴和妻子帕格瑪,偶遇事故的蘇聯貨車司機謝爾格并邀請他來家中做客的一系列故事。影片通過精心的對比與沖突設置與詩意般的表現形式,意在表達對物質與精神、傳統(tǒng)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民族與文化的追尋,導演借助蒙古民族思考蘇聯真正的民族信仰與認同,緬懷正面臨分崩離析的國家與故土。
主角貢巴是一個在草原土生土長的蒙古族人,他告訴自己的孩子關于祖先成吉思汗的故事,享受草原的生活。但面對外來文化包括城鎮(zhèn)里人們的生活狀況,他無法自洽,貢巴對充滿誘惑的物質與民族精神之間產生了迷茫。妻子帕格瑪從小在城鎮(zhèn)長大,卻嫁給了在草原生活的貢巴。對于傳統(tǒng)的蒙古習俗與新時代的文明,帕格瑪更像是一個傳教者和改革派,但貢巴的進城讓她陷入了思考,究竟是維系傳統(tǒng)還是迎接現代?貢巴的一雙兒女卻對新鮮事物不僅充滿向往還全盤接受。貢巴三輩人的態(tài)度體現了現代性的腳步對這個家庭不同的影響。貢巴的奶奶對到來的外國人和家里的新玩意總是漠不關心,甚至起初并不同意貢巴迎娶城里的女人。片中在城鎮(zhèn)里一個裹小腳的老太太在街上緩慢行走,對周圍的事物并不感興趣。對于外來文化,她們更像是對蒙古族文化、漢文化的保守派。
外來打工的蘇聯人謝爾格盡管打拼生活在異國,但始終無法忘懷自己的故土,他只能靠歌唱表達對祖國深深的哀思。巴亞圖是貢巴的朋友,他總是騎著馬穿梭于城鎮(zhèn)與草原之間,矛盾地向往現代化卻又無法自洽。王彪是貢巴在城里的親戚,他會騎馬但更多使用的是自行車,他出生在草原卻生活在城鎮(zhèn),會談鋼琴、身穿西裝。他親歷現代與傳統(tǒng)的碰撞,卻不相抵。他似乎是貢巴向往的模樣,也暗示著謝爾格的未來。
片中將帶有符號化意味的意象相對比,產生了隱喻意義。避孕套和套馬桿是貢巴和帕格瑪夫妻之間關于生育全然不同的態(tài)度,奶奶抽的老煙桿和城里人點的香煙,騎馬和自行車是草原民族和城里居民相差甚遠的代步工具,原野上的蜻蜓與俏皮靈動的現代玩具,這些都無疑展現了傳統(tǒng)與現代文明之間的碰撞,最后這些對立面的抉擇也是影片的價值取舍。
貢巴一家忙碌地宰殺羊,可在謝爾格眼里卻是血腥與殘暴的,他雖然更喜歡分餐制卻還是接受了貢巴一家熱情的宴請。手風琴和背后的琴譜是謝爾格的精神寄托,通過歌唱他才能追憶自己、國家與民族的聯系。
貢巴在草原上擁有牛、羊、馬群,沒有吃過雞蛋和蘋果,進了城用錢雖然可以買到電視機、自行車、帽子等許多商品,卻買不到他對精神追尋的答案。
影片運用大量的同期聲展現真實且自然的大草原,例如牛群在爭斗發(fā)出怒吼、蜻蜓被捕獲在手中振翅、騎馬踏水,表現貢巴一家愜意、悠然自得的生活場景。
影片以聲畫分離的形式暗示了畫面與聲音的潛在關聯。當貢巴的女兒布爾瑪在一家人和謝爾格面前彈奏手風琴時,畫面中的人們卻神色各異。奶奶默默抽煙并不關心這舶來品的存在于樂趣;帕格瑪難掩欣慰;布因雙眼透露出新奇的神色;貢巴眼睛盯著琴卻毫無神采,似乎在思考馬頭琴的旋律,謝爾格默默落下眼淚,想念這生動重現的故國音樂。
影片融入了超現實主義風格,富有神秘色彩。在展現貢巴的夢境前,沒有任何聲音和畫面上的暗示,貢巴信仰中的祖先成吉思汗帶著他的部落直接進入現實時空,居高臨下地質問貢巴,“你是蒙古人嗎?你的兵器和馬呢?你打了什么仗?打贏了嗎?”。隨著音樂緊張激烈的節(jié)奏,成吉思汗捆綁了貢巴和誤入草原的謝爾格,按照蒙古儀式用馬拖住他們行進,像是一種懲戒。砸壞了電視,謝爾格的貨車失控著火。貢巴醒來間分不清所處的時空與歷史時空以及夢境中的時空,造成強烈的心理沖擊力,表現貢巴對于民族與精神的一次暫離與尋找,以及最終的堅守。馬頭琴音響起,回蕩在草原上,此刻貢巴因信仰在彩虹下跳舞,進一步闡發(fā)了影片對于文化與民族的追尋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