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齡十九，瞎齡有五

阿籬

本人今年19歲，近視已有5年。

真正知道自己近視是在初二的時候。有家眼鏡店來學(xué)校做免費視力測試，我跟著去湊熱鬧。結(jié)果嚇得膽戰(zhàn)心驚，回教室的路上還因為心理因素覺得我瞎了，看不見路。

第一次測視力，我就這么“幸運”地中獎了，左眼200度，右眼300度。我被店員忽悠，簽了一張定制眼鏡的單。周五回家告訴我媽，一邊說一邊“嘩啦啦”地流眼淚。我媽給眼鏡店打電話取消了訂單，帶我去正規(guī)的眼鏡店測了度數(shù)，實際度數(shù)少100度。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氣，竊喜還不是很“瞎”。

以前不近視的時候， 戴眼鏡的人在我心里有個固化形象，都是學(xué)霸。等自己近視了，除了上課都不好意思戴眼鏡。又蠢又丑的我配不上高智商近視群體。

后來臉皮就厚了，近視度數(shù)也高了。出門不戴眼鏡看馬路都有點兒模糊，為了保住小命，眼鏡的使用頻率就高了，可其他煩惱又出現(xiàn)了。

一旦你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會對你充滿好奇心。就比如，我媽老是喜歡在路上看見點兒什么就問我：“看見了嗎？”她指著用繁體字寫的圖書館名稱問我：“這圖書館叫什么名字？”啊……我都不認(rèn)識，這能怎么辦？但是她回家添油加醋地跟我爸說我近視特別嚴(yán)重，連眼前的大字都看不清。他們就說我近視是看電視看的、玩手機玩的，揪著我一通教育——其實我已經(jīng)有4年沒看過電視了。

前幾天我媽問起我近視多少度，我思索片刻說：“一個225度，一個325度。平均一年漲25度?！蔽覌屻读撕靡粫翰砰_口問我：“照你這么漲下去，以后會瞎嗎？”我毫不在意地回答：“不會的，怎么可能會瞎呢？”

打臉總是那么猝不及防。吃飯吃到一半，回房間掏眼鏡的時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吃飯不戴眼鏡都不知道自己夾的是什么。雖然我從當(dāng)初的小心翼翼地對待眼鏡，每一次都拿眼鏡布包著，再把眼鏡放在眼鏡盒里，到現(xiàn)在的隨便扔；從當(dāng)初的定時清潔眼鏡，到現(xiàn)在臟到不行才掀起衣服下擺隨便擦擦，但我知道每一個近視的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從一開始的勤勤懇懇，變成后來的隨隨便便。

近視的人不只會經(jīng)歷度數(shù)慢慢加深的慘況，我們還有一個擺脫不掉的綽號——四眼妹/四眼仔。

五六年沒見的表哥暑假來我家玩，見面第一句居然是：“哈哈哈哈，四眼妹！”我……感情淡了唄?！八詯蹠Σ粚Γ俊蔽覒凰?。他連背上的雙肩包都忘了放下來，繼續(xù)嘲笑我：“我對四眼妹沒有愛，哈哈哈哈！”我把行李箱推給他，指著家門口，用蹩腳的播音腔跟他說：“回去吧，我們再來個十幾年不見都可以。”然而威脅沒用，他背著雙肩包站在我家門口笑了好久。

不會還有人天真到以為近視也就這樣而已吧？有人說，在黑暗中視覺失效的時候，聽覺就會非常靈敏。但是近視時眼睛看不太清楚，耳朵也聽不太清楚。

經(jīng)典場面——

別人：“巴拉巴拉巴拉……”我：“什么？”別人：“巴拉巴拉巴拉……”我：“你說什么？”掏出眼鏡戴上。別人：“算了，沒什么了。”戴上眼鏡我就聽到了，“沒什么了”永遠是聲量最大的那句。但是求求你，不要誤解我們近視的人很難相處。您多給我們點兒耐心，等我們戴上眼鏡之后，再重復(fù)一遍吧！

近視這么多年，身邊近視的朋友逐漸變多，我才真正改變自己對近視群體的固有形象，近視真的沒有智商加持！人家聰明是因為努力學(xué)習(xí)，不近視的學(xué)霸恒河沙數(shù)，近視的學(xué)渣也比比皆是，凡事不能以偏概全。

//摘自《中學(xué)生博覽·青春紀(jì)》2020年第22期，本刊有刪節(jié)，暮云/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