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津留學生開展方言教學的難點及解決策略

吳婧茜

內(nèi)容摘要：在中國成為留學大國后，越來越多的留學生來到天津進行學習深造。本文通過對部分在津留學生的調(diào)查，說明在天津地區(qū)的對外漢語教學工作中開展天津方言教學的必要性。同時，從課程設定、教學對象確定及方言課程教學內(nèi)容選取和考核方式設置等方面對開展天津方言教學需要注意的問題及解決措施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天津方言 在津留學生 語言焦慮 普通話

我國方言眾多，且即使在同一地區(qū)內(nèi)的方言也呈現(xiàn)出“十里不同音”的特點。這一特點不僅導致了中國境內(nèi)不同方言區(qū)的人們在言語上的交際困難，在中國成為了“留學大國”之后也導致了來華留學生走出課堂步入實際生活中的言語交際問題。

20世紀80年代，我國的張德鑫、王連虎等學者便意識到方言會對方言區(qū)留學生的日常生活造成交際障礙的問題，由此提出了是否需要把方言教學納入方言區(qū)的對外漢語教學工作中的議題，并對留學生的方言教學方式方法進行了探索。[1]目前，在方言區(qū)的對外漢語教學工作中開設方言課程的高校依舊較少，其中已為留學生開設了方言教學的少數(shù)學校也仍處于試行階段?？梢姡趪鴥?nèi)的對外漢語教學工作中開展方言教學仍處于“新生”階段。因此，本文針對天津地區(qū)留學生開展天津方言教學展開研究，根據(jù)目前已有教學經(jīng)驗，提出對來津留學生開展方言教學的必要性，預測開設方言課程及針對留學生進行方言教學會遇到的困難，并相應的提出解決策略。本研究還針對天津職業(yè)技術師范大學的在讀留學生群體做了較簡單的關于天津方言的調(diào)查。本次調(diào)查主要針對天津方言認知度、天津方言接觸問題及天津方言學習需求的問題進行了數(shù)據(jù)收集，共17人參與，均是已有較好的普通話基礎且在天津生活了一段時間的留學生。

一.針對來津留學生開展天津方言教學的必要性

1.緩解語言焦慮，提升在津留學生的文化適應感。在第二語言習得的研究領域中，20世紀70年代，美國學者Schumann提出的“文化適應模式”一直是學者們共同關注且致力研究的重要話題。留學生來津之后，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語言生態(tài)環(huán)境，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會面臨挑戰(zhàn)。如果想幫助在津留學生（二語習得者）真正從社會生活和心理上融入目的語群體，就一定要拉近他們與目的語群體間的關系（即“社會距離”）[2]。在津留學生在日常學習生活過程中與目的語群體接觸越多，關系越密切，越有利于提升他們的二語習得水平。但留學生在與目的語群體不斷交流的過程中，如果持續(xù)碰到由方言或“地方普通話”導致的溝通不暢現(xiàn)象，便會影響留學生的二語習得“心理距離”，導致留學生在心理上會產(chǎn)生對目的語的語言焦慮感，甚至進入“語言休克”及“文化休克”狀態(tài)。所以，開設方言課程對留學生的語言學習有積極作用。

2.滿足在津留學生學習動機，拓展語言學習寬度。天津方言的語音特點鮮明，發(fā)音時存在“齒音字”問題，與普通話之間還存在著一些語調(diào)差異。詞匯上，天津方言中有很多富有地方特色的方言詞匯。因為方言詞匯與普通話差異很大，所以，學習起來也相對困難。但參與調(diào)查的留學生表示，天津方言很有意思，如果能夠?qū)W會并熟練應用天津方言進行交流，會讓他們覺得更有成就感，并可以真正意義上地解決他們?nèi)蘸髮W習、工作生活中遇到的言語交際障礙問題，也可以使他們的交際范圍更廣。

柳茜與李泉曾指出留學生學習方言既有表層的現(xiàn)實動因，也有深層的觀念方面的需求。[3]天津方言教學符合在津留學生的需求，能夠讓學生自主產(chǎn)生學習動機，更能激發(fā)學生學習的主觀能動性。

3.有助于在津留學生的文化理解及文化傳播。方言是一個地域環(huán)境中文化、思維、傳統(tǒng)及民俗習慣的綜合載體，是地域文化傳承的重要手段。方言的保護與傳承地域鄉(xiāng)土文化及地域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之間有著密切的關系。[4]留學生是個特殊的群體，他們是讓世界認識中國，將中國文化推向世界的橋梁。因此，針對留學生進行方言教學，一方面，可以對外展示中華民族語言的豐富性，加深他們對天津民俗及文化的理解;另一方面，也可以向外界展示中華民族地域文化的多樣性，給天津文化做宣傳，打造天津城市印象。這符合地方文化、旅游文化對外展示與傳播的需要。

二.開展天津方言教學需要注意的問題

1.方言教學系統(tǒng)性弱且缺乏復現(xiàn)。目前天津地區(qū)的高校尚未針對留學生開設專門的方言課程。在津留學生接受到的天津方言教學都是雜糅在其他課程中的，系統(tǒng)性較弱且知識點缺乏復現(xiàn)。缺少復現(xiàn)機會的方言知識很難在留學生的語言體系中留下印象，無法解決留學生與天津方言使用者交流時產(chǎn)生的問題，難以實現(xiàn)讓學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應用天津方言的目標。

在參與本次調(diào)查的留學生群體中，有88%的留學生表示在他們的在津留學生活中都遭遇過方言交流障礙問題。有65%的同學認為，雖然在課堂上接觸過一些簡單的天津方言詞匯，但因缺少練習，吸收效果并不好。當天津人用天津方言（含地方普通話）與他們交流時，仍會令他們產(chǎn)生語言焦慮感。

另外，本次關于方言調(diào)查的數(shù)據(jù)顯示，并不是所有的留學生都具有學習天津方言的意愿。12%的留學生表示，他們更愿意把精力完全投入到標準化的普通話學習當中，以規(guī)避天津方言學習對普通話學習產(chǎn)生的干擾。

2.教學內(nèi)容選取難度大，考核標準難劃定。目前針對留學生的方言教學只是教師在課堂上的隨機講解，并沒有構成系統(tǒng)性的教學，而針對在津留學生進行方言教學的難點就在于教學內(nèi)容很難被確定。開設這門課程，首先教師們就會面臨“教材荒”的問題。沒有教學大綱，沒有教材，使得很多老師陷入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境地。選取哪些方言知識進行教學才能滿足學生的應用性需求，選取哪些教學內(nèi)容才能使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的難度達致合理，這是教師在確定教學內(nèi)容時很難抉擇的。除此之外，方言課程的考核形式、考試內(nèi)容及評價標準也很難被確定。這些都是針對在津留學生開設方言課程將面臨的難題。

3.教師的選取難題。方言具有“十里不同音”的特點，所以難以概括出非常精準的系統(tǒng)特點，這無形中增加了教師對留學生群體實施方言教學的難度，也對教授方言的教師團隊有了更高的要求。但在國家大力推行普通話的政策下，部分教師已經(jīng)對天津方言缺乏足夠的認知，對天津的傳統(tǒng)文化也不夠了解，這便造成了教學困難。

三.解決問題的策略

1.開設方言選修課。在本次調(diào)查中，94%的留學生表示他們對于天津方言的認知水平較低且有88%的留學生對天津方言很感興趣，表示如果開設了專門的方言課程，他們會選擇學習。在留學生看來，天津方言與普通話是存在巨大差異的。而這種差異性及方言在方言區(qū)所具備的工具性特點，恰好是吸引留學生學習天津方言的根本原因。

李泉教授曾指出來華留學生所處的語言生態(tài)大體包括，標準的普通話、地方普通話和地方方言三種，只開設普通話課程并不能滿足方言區(qū)留學生的日常交際需求。[5]這說明了在方言區(qū)的對外漢語教學工作中開展方言課程的必要性。同時，汪啟明指出不是所有的留學生都適合進行方言學習，只有漢語學習達到一定程度的學生在學習方言時才不會呈現(xiàn)系統(tǒng)性偏誤。[6]所以，開設方言選修課程也要考慮到學習者原有的漢語知識水平。對于漢語能力處于初級水平的留學生，應暫不開設天津方言教學，而對漢語水平為中高階的留學生可開設天津方言教學選修課或針對適宜的有學習動機的群體開設第二課堂。這樣的教學模式可以給留學生提供更寬松的自主選擇機會，針對適宜人群進行方言教學，語言習得效果會更好。

另外，以標準普通話作為對外漢語教學內(nèi)容核心的重心是不可變的，雖然方言對于在方言區(qū)生活的留學生而言是具有實用性的，但留學生掌握良好的普通話知識依舊是學習方言的前提。所以，針對在津留學生開設的方言課，可以把天津普通話和天津話融合在一起進行教學，一周開設2課時的方言教學課程，教學以10周為宜。這樣的安排可以使留學生通過課程進行方言知識的訓練與復習，也不至于使學習到的方言知識與學習過的漢語普通話知識相混淆。

2.教學內(nèi)容實用性選取及考核方式的靈活設定。教師在針對留學生的方言教學中，應對教學內(nèi)容進行合理化篩選。在方言課程中，教師應遵循實用性、趣味性為主，語言理論為輔的原則，針對天津方言中具有典型性、實用性的語音、詞匯、語用知識進行重點教學。這樣的教學內(nèi)容篩選方法，可以使學生在課程中接觸到具有趣味性的、實效性較強的、易理解掌握的與天津本地文化相關的且不易與普通話產(chǎn)生語言干擾的方言教學內(nèi)容。另外，方言課程的考核形式比起普通話課程的考核形式來講，也應更靈活一些?？己丝蓱眯旅襟w手段，采用美食探尋短視頻錄制、與天津方言使用者交流的短視頻錄制等新形式來進行。采取形式豐富且具有趣味性的考核模式，不僅可以減輕學生的考核壓力，還有助于拓展學生接觸方言及方言區(qū)文化的渠道。

3.教師。教師的知識水平和教學水平，直接決定著課程質(zhì)量。在教授方言課程的教師的選取上，首先應該考慮選擇有對外漢語教學經(jīng)驗的教師，這樣的教師對留學生的各方面狀態(tài)都比較熟悉，更有利于把控課堂。其次，應在教師群體里選擇天津本地的教師進行天津方言的教學，這樣的教師更便于總結出普通話與天津話的差異，并可確保發(fā)音、詞匯及語用知識的教授準確性。另外，還需考慮到任課教師對天津文化的了解程度，對于天津傳統(tǒng)文化十分熱愛且十分了解的教師能夠帶動學生的學習熱情，滿足學生對天津文化的好奇，是最佳選擇。

綜上所述，在天津地區(qū)開設針對留學生的方言課程是具有必要性的。在對外漢語教學工作中，開設方言課程不但能豐富學?，F(xiàn)有的課程體系，創(chuàng)立更多的課程模式，也符合在津留學生的需求，有利于文化理解和文化傳播?？赡茉诰唧w實踐方言教學的過程中，學生及教師還會遇到一些問題和障礙。但針對方言區(qū)留學生的方言教學問題值得我們進行持續(xù)的關注和探索。

參考文獻

[1]張德鑫.漢語的地域差異與對外漢語教學[J].世界漢語教學，1988（2）：94-97.

[2]王建勤.第二語言習得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3]柳茜，李泉.方言接觸對留學生漢語學習影響實證研究——基于蘭州高校的調(diào)查[J].語言文字應用，2017（3）：115-124.

[4]王文格.高校方言教學與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與傳承[J].語文學刊，2010（5）：128-130.

[5]李泉.新時代對外漢語教學研究：取向與問題[J].語言教學與研究，2020（1）：1-10.

[6]汪啟明.對外漢語教學中的方言偏誤及預應理論試說——以四川方言為中心[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2011（4）：1-10.

（作者單位：天津傳媒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