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茜
中圖分類號:A 文獻標識碼:A
小時候,我們從父母那里學(xué)到的第一首唐詩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可以說,這首詩將月光與家鄉(xiāng)的緊密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讓我們每次在月圓的時候,總能想起家鄉(xiāng),想起自己的童年。
一年中,月亮最美也是最圓的時候,莫過于中秋節(jié)。這一傳統(tǒng)的節(jié)日,在秋天收獲的時節(jié)到來,帶著濃烈的鄉(xiāng)愁,也帶著我們多少人魂牽夢繞的記憶。我漸漸長大,在城里也過了幾個中秋節(jié),雖然各種可口的月餅應(yīng)有盡有,各種高檔的水果擺滿餐桌,但是,我最愛的還是家鄉(xiāng)的中秋節(jié),因為那里有我回不去的童年。
我的家鄉(xiāng)在鄉(xiāng)村,那里有著古老的傳統(tǒng),特別是重大的傳統(tǒng)節(jié)日,總是充滿了熟悉的味道。春節(jié)的時候可以放鞭炮,吃餃子;端午節(jié),登山吃粽子;中秋節(jié),賞月吃月餅。每個節(jié)日,都是小孩子最夢寐以求的日子,因為可以盡情地玩耍,吃各種各樣好吃的東西。
最愛家鄉(xiāng)的中秋節(jié),當然印象最深也是童年最愛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美食。中秋節(jié)吃月餅,是全中國的傳統(tǒng),但是每個地區(qū)的月餅卻不相同。家鄉(xiāng)的月餅有家鄉(xiāng)的風(fēng)味。那時候后,臨近中秋,奶奶就準備好糖、油和剛磨好,帶著麥香的面粉,還有各種果脯,自家母雞下的雞蛋,去加工月餅的作坊加工月餅。每次我都跟子啊奶奶身后,幫著奶奶提東西,就是為了能夠第一口吃上香噴噴出爐的月餅??粗谱髟嘛灥陌⒁贪巡牧蠝蕚浜茫迅鞣N餡料攪拌在一起,包起來,放進各種模具,送進暖烘烘的烤爐,我幼小的心就激動不已。那個時候,奶奶每次中秋節(jié)都會囑咐做一個娃娃形狀的月餅,模具上,精致的娃娃有鼻子,有眼睛,還會在剛出爐的月餅娃娃上,點上一個紅點。我最愛吃的是甜甜的棗泥餡的月餅,每次把月餅娃娃放在兜里,舍不得一口吃掉,每隔一會兒,吃一點,過一會再舔一口“娃娃”胖嘟嘟的臉,就這樣,一個月餅?zāi)艹砸徽?,最后才咬開餅皮,吃下里面甜甜的棗泥餡。
中秋節(jié)晚上的時候,奶奶會在灶臺前的神龕上擺上各種貢品,有月餅,有蘋果還有香蕉。再上三炷香,保佑全家人幸福安康。我們小孩子可顧不上這些,早早地坐在院落的桌子前,等著圓圓的月亮升起來,吃滿桌子的水果和月餅。月亮開始還不亮,像一個扣在鍋里的半個銀色的盤子,漸漸地從云朵中露出整個面龐。那巨大的圓月,瞬間照亮了村野的角落,連那些溝壑都能照得十分清晰。院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安靜,大黃狗蹲在窩里酣睡,一輪明月出來,似乎驚擾了它的美夢,它起來叫了幾聲。
中秋的農(nóng)家,糧倉堆得滿滿的,一個好收成的年月,就是農(nóng)民一家最幸福的時刻。勞累了一年的黃牛,在圈里吃著犒賞它的草料,鋤頭農(nóng)具,就立在院子的角落里,被月光打磨,顯得更加的鋒利,好像在不經(jīng)意間,吐露出關(guān)于土地的秘密,在銀色的月光中,也在竊竊私語。
我們幾個小孩子,總愛一邊吃月餅,一邊纏著爺爺講月亮上面的故事。爺爺頭發(fā)花白,摸摸了自己的胡子,神秘地講,嫦娥奔月的故事,還說月亮上有一個廣寒宮,嫦娥有一只兔子,還指著天空的月亮,讓我們仔細看,看能不能看到廣寒宮,看到搗藥的兔子,看到那些散發(fā)著沁香的桂花樹。我們幾個孩子聽得入神,真的睜大眼睛,去看圓圓的月亮,看著我們好像真的騰云駕霧一樣,好像真的看到,明亮的月亮上,有一座輝煌的宮殿,看到了嫦娥在上面翩翩起舞……
趁著明亮的月光,我們幾個小伙伴開始在巨大的院落里玩起捉迷藏的游戲。我總喜歡躲在糧倉的里面,躲在沉甸甸的糧食后面,每次有尋找我的小伙伴經(jīng)過,我都屏住呼吸,生怕他發(fā)現(xiàn)我。除了躲在糧倉里,柴草垛也是我們選擇躲藏最多的地方。把柔軟的草剝開一個洞,藏進去,再把草蓋在自己的身上。夜晚,微涼的秋風(fēng)吹過柴草垛,把月光通過柴草的縫隙送進躲藏的“洞穴”。我的目光里,是銀色月光的漣漪,仿佛自己身處在海洋的深處,身上布滿了波光,著廣闊的原野,成了深藍色的海洋,我成了一條躲在珊瑚中,自由自在的小魚。月光一晚上都在亮著,她讓中秋節(jié)的夜晚,變成了一次不眠的夜晚。小孩子不知疲憊地玩耍著,在月光的照耀下,成為鄉(xiāng)村原野,那個夜晚最活潑的音符。
捉迷藏累了,我們就躺在高高的柴草垛上,蹺著二郎腿,躺著看那一輪圓圓的月亮。曬一場奇幻的“月光浴”。有些小伙伴把裝在兜子里的月餅娃娃拿出來分享,還有帶著糖果和蘋果的,我們就一邊吃,一邊看月亮,一直到很晚,聽見媽媽遠處的召喚聲,才不得不各自回家。
草垛上的那些個中秋夜晚,如今在我腦海里還是那樣的美好,仿佛時間在那一刻慢了下來,一切都在月光的照耀下變得簡單而純潔。那時候的快樂也很簡單,一口香甜的月餅,一個紅紅的蘋果,都能讓我們感受到生命的幸福,感受到家鄉(xiāng)中秋節(jié)那和諧快樂的氣氛。
隨著我年齡的變大,學(xué)業(yè)壓力增大,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到故鄉(xiāng)中秋的夜里了。我那些小伙伴也不再經(jīng)常能夠見到。吃過更多精致可口的月餅,也吃了許多香甜的水果,但是,我總覺得味道不如小時候,中秋夜晚柴草垛上吃到的月餅娃娃可口。有些愛是伴隨記憶而產(chǎn)生的,我相信,今后無論我走到哪里,無論我從事什么樣的職業(yè),我的心始終屬于家鄉(xiāng)寧靜的村落,最愛的依然是家鄉(xiāng)的中秋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