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可能

演講者/李昌鈺

各位年輕的朋友們：

我今天要講的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全世界一年大概有四億的兇殺案，殘忍得很，很多家庭都感覺到很悲哀。他們親愛的人被謀殺了，所以我們公安人員跟刑警偵查人員的責任很大，就是要替那些不能講話的人講話，有些時候無辜的人被詆毀了，那只有我們做刑偵的人員，有勇氣能跟他們講話。

很多人以為辛普森這個案子是世紀大審，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的案件。它發(fā)生在大概1994年7月，一天晚上10點多鐘，有一個人帶著狗散步，看到一個女孩子躺在地上，滿地都是血，馬上就報警了。警察到了以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死者是辛普森的前妻，叫做妮可爾。妮可爾被插了8刀，一個男孩子叫做羅納德·高德曼，他在餐館里面做服務(wù)員，被殺了17刀。當時洛杉磯警方很快的就認為辛普森是兇手，但是抓了以后發(fā)覺很多的物證不全，當時辛普森請了好多個有名的律師，馬上來找我，我就跟他講，很忙很忙沒有時間，但是他們找不到我就找到我媽媽。很少人知道，在我小的時候，我父親就去世了，母親扶養(yǎng)我們13個兄弟姐妹長大，她老人家連中學(xué)都沒有畢業(yè)，但是她一直跟我們講要用功要努力。我們兄弟姐妹每個人都有一個專長。人家問我最尊敬的人是誰，我說是我媽媽；他們也問我，最怕的人是誰，我說也是我媽媽。所以他們找不到我演講、辦案，就找到我媽媽。

我媽媽就跟我講，你應(yīng)該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殺的，是他殺的，就應(yīng)該負責，不是他殺的，就應(yīng)該主持公道。我們到了那里以后，發(fā)現(xiàn)第一現(xiàn)場非常凌亂，洛杉磯警方收的物證，兩滴血，一滴是干的，一滴是濕的，從這一個蛛絲馬跡，我們看出這兩滴血有問題。經(jīng)過化驗DNA（基因）雖然是辛普森的，但是這個血不是當天殺人的時候留下來的，從這開始以后發(fā)現(xiàn)了很多的問題。為什么出現(xiàn)了兩種鞋印，假如是辛普森一個人殺人，在現(xiàn)場應(yīng)該是一個鞋印，再加上10點半是兇殺案開始的時間，11點鐘辛普森坐在一個禮車到洛杉磯的飛機場，所以10點到11點一共30分鐘，時間太緊，告訴我們不可能，這個案子后來陪審團判決他無罪。

很多人以為我生下來就立志做一個刑偵專家，其實我今天也要自首。我在中學(xué)的時候希望打籃球，我很快樂，所以我就去見教練。教練看了一眼說，你長高兩尺再來看我。但是幾個月之后，我發(fā)現(xiàn)這不可能的，因為我沒有姚明的DNA，怎么可以長到七尺。所以我常常講，使不可能變成可能，第一件事很簡單，我們要自我評審，要對自己最忠實。你問自己，我最喜歡做什么？我的能力是什么？我能做什么？你假如能夠自己評審了以后，你就要自我學(xué)習(xí)，所以我常常鼓勵年輕人一定要去上大學(xué)。

大學(xué)教育太重要了，假如我沒有完成大學(xué)教育，雖然我會破案，但也不會在國際出名。有了根基以后，那你就要研究發(fā)展，你就要看這世界上有什么東西能夠提高，所以我常常叫年輕人一定要夢想，你才有未來，然后要有信心，那你才能有力量，你才能使不可能變成可能。

怎么使不可能變成可能，我的戀愛故事可以說明。當時我在臺灣做刑官，在臺北市警察局，我一天工作16個小時。我做刑官，底下有100多位同事，他們也要跟著工作，他們就開了個會，要是能給他找個女朋友，他就不會這么認真了。所以凡是到警察局來延期護照的女生，他們都說要去見李刑官。

但我也不傻，一星期之后，我說這個是陰謀，以后不準把女生帶來。但是有一天，一名警員帶著我太太進到我的辦公室說，她3年沒有延期，我說3年就關(guān)7天，罰500元。結(jié)果警員說，李刑官，這個女生一直在哭，我們不知道要怎么處理，你親自處理吧。當她進來時，我就一見鐘情了，后來我們就結(jié)婚了。

當然你們今天到這里來，希望我能講一些故事，這個故事呢，是個很殘忍的案件。在1973年12點鐘的時候，有人看到一個男人，追著一個女孩子到了9樓，殺害女孩后逃走了。警方抓了4個人，但是找不到證據(jù)，就都撤放了。那個案件一直沒有破，她的爸爸開了個修車廠，給所有的財產(chǎn)都用在為女兒伸冤破案。剛開始的時候，他在當?shù)氐膱蠹埲娴菑V告，今天是我女兒被謀殺的第232天，案子還沒有破，懸賞獎金一百萬。

大概20年前，他來看我，跪在地上，“李博士，我太太死了，就這個女兒，希望你能幫我們，我已經(jīng)絕望了”。他已經(jīng)絕望了，我聽了很難過，這種沉案，積案，在美國大概是30%的案件沒有破，這些案件，多少家庭在等著正義的來臨，所以我們就給這個案件重新調(diào)出來，重新調(diào)查，在死者的車的后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紙巾盒，上面有一些血。我們重新用化學(xué)試劑，找到一些指紋，那指紋放到我們的資料庫沒有比對到。

我還記得，我身上都帶著那個指紋照片卡，每到一個地方講學(xué)，辦案，我就叫當?shù)氐木炀秩フ乙徽摇Ｎ业接?，蘇格蘭，到蘇聯(lián)，到每個國家都叫他們找一找都沒有找到。大概10年前，早上四點鐘一名工作人員吵醒我說，博士啊、博士啊，比到了，原來那個殺人犯在周末追打一個女人被抓了，他的指紋進到檔案就比到了，所以這個案件破了。但是五年前，五年前她爸爸在病院里邊癌癥死了，他在死前還打電話給我，李博士請不要忘記，我女兒的兇殺案。

雖然我不能告訴他，你女兒的案件破了，但是他在天之靈會知道，我們這世界上有這些辛勤的警察，公安人員在不斷地努力，為無辜人講話，為正義講話，這就是使不可能變成可能，謝謝各位，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