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飛
蘇軾小傳
蘇軾年少成名,卻命途多舛。1057年,蘇軾和弟弟蘇轍同登進士第,組成“大宋boys”閃亮“出道”。發(fā)掘他的是文壇最著名的“星探”歐陽修。歐陽修讀到蘇軾的作品,十分感慨,助力新人出人頭地。于是,一顆超新星冉冉升起,最終成為北宋一大文豪。
蘇軾是個門門擅長、科科優(yōu)秀的全才。宋仁宗喜道:“朕今日為子孫得兩宰相矣?!笨上屡c愿違,只有弟弟蘇轍做到了相當于副相的尚書右丞,哥哥蘇軾終其一生未能擔任宰執(zhí)之位。
才能、志向、性格是一張醒目的帆,變幻莫測的風把蘇軾吹得更遠更偏。他一生共在14個州縣任職,升職貶職猶如坐過山車,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可謂“世界那么大,被迫去看看”。蘇軾大部分名作,確實創(chuàng)作于外放期間,“東坡居士”之號,也是因在黃州開墾荒地時取的。
若是一般人,多半會愁眉苦臉,容易得抑郁癥。而蘇東坡生性豁達開朗,超然物外,樂觀處世。他是“旅行達人”,是“脫口秀高手”,是“資深吃貨”,擅長苦中作樂,享受生活。曠達的情緒被蘇軾融入作品之中,散文縱橫自如,詩歌清新豪健,詞作豪放開闊,書畫別具一格。
贈詩于友人
從課本中這首贈詩,我們就能了解到蘇軾的樂觀的性格。詩名為《贈劉景文》,全詩是: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
劉季孫,字景文,將門之后,文武兼修,與蘇軾“詩交”密切。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他們彼此互贈詩作的數(shù)量遠超李白杜甫。這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首。
詩的前兩句對仗工整,描寫破敗頹唐的景象:荷葉凋敗,菊花凋殘。荷象征著君子,菊象征著隱士,曾經(jīng)碧綠如油、翻騰如波的荷葉枯萎凋落,而被贊譽“此花開盡更無花”的菊花也無聲凋謝,剩下傲視霜雪、挺拔勁節(jié)的枝干。古人常常托物言志、以物喻人,這不僅是自然界的秋天,還是人生的秋天:君子或懷才不遇,或年歲漸老,過得不如意不順心;想歸隱田園,也無法“說走就走”,總之進退兩難。無論如何,高潔的品格決不會輕易改變。
寫此詩時,蘇軾54歲,任杭州知州,經(jīng)歷過“烏臺詩案”,險些喪命;劉景文58歲,換作現(xiàn)在已臨近退休,一腔抱負尚未施展,想必有些苦惱煩悶。
《贈劉景文》里提及的荷、菊、橙、橘均是人們常見的意象,蘇軾巧妙地加以排列組合,前兩者和后兩者形成鮮明對比,十分傳神,耐人尋味。宣泄完愁苦,詩人筆鋒一轉(zhuǎn),提醒朋友也警醒自己:盡管荷、菊風光不再,但這是橙黃橘綠的豐收的好時節(jié)。橘樹是“嘉樹”,橘子“可以薦嘉客”,作者以此贊頌劉景文不忘初心、堅韌不拔的品格和節(jié)操,同時也以橙橘為榜樣,鼓勵對方、勉勵自己,怎可消沉、頹廢呢?一句話:振作起來吧!原本蕭索的深秋,頓時顯得富有生機和詩意,讓人為之一振。
這是一首完美融合了寫景、詠物、贊人、激勵等元素的詩歌,從中可見蘇軾不同尋常的氣度、胸襟。有人評論此詩“淺語遙情”——景象是普通的,用語淺顯,不過所包含的情感卻是真誠、深遠的,恰到好處。蘇軾擁有一雙善于發(fā)現(xiàn)的眼睛,他看到美就在身邊,是衰敗之景也掩蓋不住的。
蘇軾一生,以詩文取得功名,也因此惹禍上身,但他卻能借此排解憂愁,坦然面對命運的顛沛流離。寫完這首詩后一年,打擊又像暴風雨般降臨,蘇東坡越貶越遠,直至被一葉孤舟送到了荒涼之地儋州(今海南)。當時,放逐海南是僅比滿門抄斬罪輕一等的處罰。幸虧蘇軾隨遇而安,看得開。他從未放下蘸著飽滿真情的筆,奮力書寫所見所聞所思所感,做一個人生記錄者,流傳后世。
豁達胸襟,成就我們的文壇偶像
人生可謂是海上的波浪,有時起,有時落。對于蘇東坡而言,起的次數(shù)少、時間短;落的次數(shù)多、時間長。發(fā)牢騷是難免的,然而他心中始終充滿正能量,好似江上的清風、山間的明月、晴天的陽光,取之無禁,用之不竭。他笑對世道的不平、不公、不順,終于成就了獨一無二的蘇東坡。千年之后,他依然是我們的“C位”偶像。這種積極向上的態(tài)度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借鑒,勝不驕、敗不餒,犯了錯要及時改正,遇到困難要想法解決,不要因遭受挫折而灰心喪氣,更別因抱怨連天而錯過難逢的良機,得不償失。
余光中曾說:“旅行,我不想跟李白,因為他不負責任,沒有現(xiàn)實感;我也不想跟杜甫,因為他太苦,哈哈,恐怕太嚴肅;而蘇東坡就很好,他很有趣,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p>
會吃會玩會說會寫會激勵人,誰不想跟蘇軾做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