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不同的藝術意外

□

北宋崇寧三年（1104），文藝范兒皇帝宋徽宗趙佶正式將畫學納入科舉考試，分為佛道、人物、山水、鳥獸、花竹、屋木六科，金榜題名者得以入翰林圖畫院，按“士流”——官宦出身、“雜流”——平民出身分班學習，依據(jù)各自技藝高低，授予待詔、祗侯、藝學、畫學正、畫學生、供奉等職。

一時間，考場上高手如云，名家輩出，呆板僵化的實物畫已經(jīng)考不出考生的實力和創(chuàng)意了。于是，宋徽宗親自命題。有一次，宋徽宗摘取蘇軾詩句“枇杷已熟粲金珠”出題，考題貌似很簡單，但要畫得超凡脫俗著實不易。大多數(shù)考生在描繪掛滿果實的枇杷樹上下功夫，一筆一畫將金燦燦的枇杷畫得栩栩如生，有的別出心裁，畫出樹叢間蜂飛蝶舞的景象，還有的絞盡腦汁，在樹下畫了幾個小孩，踮腳翹首要摘枇杷，平添幾分生趣。

考試結(jié)束，所有畫作被掛在宮墻上，宋徽宗邊走邊看，幾無駐足觀賞之作。很顯然，這些畫作都不能讓宋徽宗滿意。就在宋徽宗準備起駕回寢宮之際，發(fā)現(xiàn)屋檐上接連飛來幾只雀鳥，徑直向一幅畫撲去，結(jié)果撞暈掉在地上。

這是一介無名小卒李安忠的畫作，他畫的枇杷樹上果實寥寥無幾，有幾個還殘缺不全，掉在了樹下。比起其他畫作，李安忠的工筆不是那么精致，甚至還顯得有些粗糙。可是，全場掛有上百幅畫作，唯獨只有李安忠的畫作被鳥飛啄，似乎美味的枇杷就在眼前。

滿腹狐疑的宋徽宗命人將李安忠召進宮，當面問清緣由。原來，李安忠的做法再簡單不過，只是將果脯碎屑和蜂蜜摻入顏料而已，雀鳥根本不在乎枇杷畫得像不像，而是被畫作散發(fā)出的甜香所吸引。宋徽宗聽后，眼睛突然一亮，湊近畫作審視一番，委婉達意的淡淡果味躍然紙上，他興奮地拊掌大贊：“妙！妙！妙！”有如此奇思妙想、富有詩意的畫家怎么不能登科及第呢？李安忠入翰林圖畫院后，在宋徽宗的悉心調(diào)教下，畫技果然突飛猛進，成長為一代名家大師。

能被賞識的人，不見得有多么厲害，但往往是做事能直抵人心深處的。畫枇杷如此，世事也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