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姑娘
還有種類似原諒,其實是算了。
和朋友連麥聊天,我走神了兩次,一次是他們聊起一個女生,說她爸媽從來不會逼著她走大家都走的路,此起彼伏的艷羨聲里,有人問我是不是在掛機。
我回過神:“沒有啊,我在想,好像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家庭,她才一直都很可愛,超級熱情。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可是看著她,想到的全是健康、正能量這樣的詞?!?/p>
大家紛紛贊同,另一個女生也自告奮勇說自己的媽媽很好。她的聲音里全是溫柔的小雀躍:“初中畢業(yè)的時候,我媽帶我去云南我爸工作的地方,我在書店看言情小說,我媽就一口氣給我買了好多本。我爸說:‘看這些有什么用?我媽說:‘她喜歡就讓她看唄!”
我一下想起來,初中畢業(yè)時,我媽也帶我去趟云南。同樣的年紀和地方,我跟她的際遇卻大相徑庭。
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過稿后不久,全程興奮得兔子一樣上躥下跳,回到旅店掏出我爸淘汰的舊手機記錄感想。于是毫無征兆地,我媽爆發(fā)了,罵了好多難聽的話,讓我立刻把手機交給她。
興頭上的我惱火又掃興,走到她面前把手機丟給她,她沒接住,當即跳起來,非說我要砸她。晚上十點半,在異鄉(xiāng)的旅店,她當著她朋友的面把我往門外推,讓我滾出去。我嚇得大哭,被恐懼、無助和委屈包裹,那種感覺至今想起還全身冰涼。
好在故事未完待續(xù)。讀高一時我就用稿費買了手機,掌握了獨自旅行的本領,反倒是我媽,做什么都不能一個人。她偶爾跑來貼著我:“你想去哪玩兒,我跟你一起?!蔽铱偸蔷芙^后又點頭:“好啊,正好我要把你丟在外地一次,放心吧,我會選白天,你還有錢和手機?!卑謰尪夹α?,沒人把我的話當真,畢竟我家的遺傳病,就是不在意孩子的話。
最傻的是有次我跟我媽吵架哭到喘不上氣,就在紙上寫了心里話,說希望與他們和解,我把紙貼在門背上,聽到我媽陰陽怪氣又好笑地大聲朗讀,頓時五雷轟頂,但還是很快停戰(zhàn)了。
不久前我們家去湖北旅行,晴空萬里的爽快讓我突然又有了打開自我的僥幸,我?guī)覌屢活^扎進中古店,摸到了超多古董。我媽不聽我介紹它們的價值,一個勁兒催我,發(fā)脾氣說有霉味,說我是垃圾才往垃圾堆鉆。我拿出耳機聽歌,反正過一會兒我們還是會恢復和諧。
我沉浸在每天放學回到家,打開門就能看見我媽緊皺的眉頭和隨時開罵的恐懼里,也在寫作業(yè)間隙拍過她洗衣服的時刻,以至于我以為一直在無條件原諒她。后來發(fā)現,與她有關,是由無數個“算了”組成的。
不是原諒,是沒辦法,更不是釋懷。
我會在大部分時間跟我媽笑鬧,給她買禮物,甚至還會忍不住吐露心事,分享我的喜好,但一想起過去的陰影和未來的恐懼,心里都會疼和厭惡。
最近我媽愛看小新聞、讀父母虐待孩子的內容給我聽,還沾沾自喜:“你看我們對你多好!”我想據理力爭行為本身的錯誤,又笑一笑,跟自己說算啦。
一句“算啦”里,包含了多少失望只有自己知道。而我不原諒她,不是因為她沒有給我優(yōu)渥的生活,是因為,她明明可以試著站在我身邊,卻從未覺得有這個必要。
結束語:誰不想擁有真實的愛和陪伴呢?祝你一直有不求別人原諒的運氣,以及溫柔原諒別人的開闊和美滿啦!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