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波
由于文化的特殊性和田野資料的缺乏,武術的起源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但其在中國遠古時期即已萌生,這應該是一個事實,這是由我們對現存的先秦時期的武術表述所確定的?!妒酚洝ぢ蓵酚性疲骸跋蔫?、殷紂,手搏豺狼,足追四馬,勇其微也。”同樣,在《史記·殷本紀》中也說殷紂王“材力過人,勇格猛獸”。這些都表述了他們能與猛獸相搏斗,也表明他們已具有較為高超的格斗技能。《詩經·巧言》中描述一個人“無拳無勇”,《管子》記載了當時的國君要求推薦“有拳勇股肱之力,筋骨秀出于眾者”。這直接說明具有“拳勇”者已成為國君和大眾喜歡的對象,這些早期的文本記述為我們了解遠古時期的武術發(fā)展提供了證明,也使得中國武術的歷史幾乎可以同中國的文明史一樣悠久。
上述的只是有關于武術的一些簡單的記憶,而進入春秋戰(zhàn)國時期,則出現了一些有關于武術的具體的理論表述。據《吳越春秋》載:春秋時期,越王向越女請教劍術之道,越女說:“妾生深林之中,長于無人之野,無道不習,不達諸侯,竊好擊劍之道,誦之不休?!边@里的“擊劍之道”即指的是劍術的理論。對于越王具體的提問:“其道如何?”越女則說:“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凡手戰(zhàn)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復不聞。”越女的這段話對劍術的基本原理進行了相當精到的總結。《莊子·說劍》則進一步提出了“夫為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后之以發(fā),先之以至”的高深劍術理論。這一理論不僅被視為對劍術理論的高度總結,更被視為武術技擊理論的指針,成為今人也遵從的技擊原理。
先秦時期的武術研究大多僅限于對武術某些理論的表述,這與其時代的久遠與武術發(fā)展早期的理論不夠成熟是相關聯的。漢代以后,關于武術的記載就更為詳盡和細致。
《漢書·藝文志》“兵書”類的“兵技巧”中介紹了武術,共有13家、199篇,其中除射法外還提到“手搏六篇”“劍道三十八篇”“蒲苴子戈法四篇”等。這些是我們可以通過文本資料知道的最古老的武術著作,雖然現在都已亡佚,但可以看出早在漢代,拳術和劍術等武術技巧就已有文字記載。這些已經亡佚的武術著作也可以證明當時的人們已經開始對武術文化進行有意識的積累。與上述這些著作一樣,已經亡佚但卻真實存在過的還有隋代講述槍法的《馬槊譜》,其序言在《古今圖書集成》中有收錄。
北宋以后,隨著時間距離的縮短,一部分相關的武術著作開始被較完整地保存下來。宋代調露子所著的《角力記》,就是一部有關角力和拳術的史料,全書包括述旨、名目、考古、出處、雜說等幾個部分的內容。這部書不僅有技術方面的研究,更從民俗、社會、地理環(huán)境等各個影響因素來論述角力的產生與發(fā)展。這不能不說是武術研究的一個重要突破。宋代曾公亮、丁度于1044年合作編成的《武經總要》,這是北宋王朝用國家力量編輯的一部軍事著作,其內容廣泛,且涉及武術的內容頗多。
明代和清中前期是武術發(fā)展和武術研究的一個重要時期,尤其是明代中后期以后,武術研究逐漸繁榮起來,關于武術的著作也較前大有增長,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有:《紀效新書》《武編》《正氣堂集》《江南經略》《陣紀》《五雜俎》《三才圖會》《耕余剩技》 《武備志》《手臂錄》《內家拳法》《萇氏武技書》《拳經》等。 明代及清代中前期的武術研究依然將重心放在武術的技術和兵器等方面,研究的內容比較單一,這與傳統(tǒng)社會下的社會結構穩(wěn)定有著相當的關聯性。直到鴉片戰(zhàn)爭時,中國社會開始被迫直面“千古之變局”,武術研究也逐步走上了更為廣闊的研究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