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超 蔣登科
一個人對待自然萬物的態(tài)度往往可以決定其生活和文字的氣度與高度。 隨著社會的變遷, 物質(zhì)化、 快節(jié)奏成為生活的常態(tài),人們的情感世界變得越來越粗糙, 靈魂世界變得更加荒蕪, 心靈深處少了莊嚴和敬畏。 拭去欲望的雕琢、 驅(qū)使來俯身注視草木花卉, 聆聽鳥獸蟲魚, 成為一種有些奢侈的夢想。 在這樣的語境中, 或許只有關(guān)注心靈的詩人, 才有心力去細膩地打量這個世界最令人心動的部分, 致力于詩意生活的追尋。 清水在散文詩集《水的聲音》 后記中寫道: “我喜歡它們, 并深深愛著這些純凈的事物。” 棲居在 “純凈” 中的她, 正用自己的獨特方式拓展創(chuàng)作視域, 感受生命的葳蕤, 從人生經(jīng)歷中把握生命的恒常姿態(tài)和靈魂內(nèi)在的走向。
在復雜而荒蕪的世界里, 每個人都逃不脫生活的宿命,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好像就是生活的常態(tài)。 奔波在日益加快的生活節(jié)奏里, 人們無心再去欣賞小鳥的歌聲與魚兒的跳躍。 如何改變這種由社會急劇演變所帶來的狀態(tài), 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散文詩人清水的 “低姿態(tài)” 生活方式不失為一個好的指引:不時停下匆忙的腳步, 放松疲倦的身體, 將走過的路、 看過的風景, 與心靈的對話, 都用詩性的文字記錄下來。 清水在散文詩中所抒寫的都不外乎是我們?nèi)粘I钪谐R姷氖挛锱c經(jīng)歷, 難得的是, 詩人能以富有詩性的目光對日常生活加以觀照, 而這些平凡事物也因詩人的詩性觀照而帶有了神性的光輝, 呈現(xiàn)出純凈的色彩。 正如詩人所說: “一個好的詩文本, 融入了我們個體的審美情感和生命體驗, 用詩的隱喻和修煉寫下旅途中的遇見, 傳播自然生命的心靈純凈。” 當她行走在草青色的水岸, 水流姿態(tài)優(yōu)美,面容潔凈, “比起那些大山和綠樹, 它以更低的姿態(tài)行走, 孕育土地” (《彼岸的水聲》); 鳥兒們在這里戀愛, 魚群在這里歡快地游弋, 以慈祥與柔軟滋養(yǎng)了一切, 卻被一些好事者告密, 躲不過城市獵人的覬覦, 被剝奪、 玷污或者屈辱地死去。 盡管這樣,它們?nèi)?“看萬物入水, 蕩滌污垢”, 在清風的吹拂下, 在禪光的照耀下, “無欲無求, 明凈心空”。 試問: 世間還有多少人有這樣的胸襟, 能夠心懷萬物, 以德報怨? 又有多少人能清心寡欲,心空靜明?
現(xiàn)實生活的荒蕪與千篇一律讓清水厭倦, 她說, “在城市虛度一年的光陰, 不如在這里, 擁有一刻的黎明”, 詩人在武河找到了片刻的寧靜、 暫時的歡愉 (《行吟武河》)。 “水的絲綢剛剛織成, 初雪喂養(yǎng)在織錦里。 你忘記了種種痛楚。 除了徹夜不息的水聲, 你聽不見任何聲音” (《夜之水》), 詩人行走在夜晚的岸邊, 忘記了一切煩惱, 沉浸在清澈的水聲中, 盡情享受。
詩人筆下的自然之聲多種多樣: 水聲、 風聲、 鳥鳴聲……這些純凈之物發(fā)出的聲響讓其沉醉、 動容。 清水用大量的篇幅和筆墨對這些自然之物進行細微觀察, 并用恰當?shù)碾[喻和修辭記錄下旅途中的美好遇見, 并不是一種單純的外在描摹, 而是處處融入個人的情感和思考, 感知其氣質(zhì), 并融入詩人內(nèi)在的精神追求。曾經(jīng)有一段時期, 散文詩創(chuàng)作陷入了一個誤區(qū), 只注重借鑒西方詩歌的一些技巧, 卻不太考慮獨特情感的注入, 作品中出現(xiàn)多種象征物的雜亂堆砌, 作品就如同無本之木。 其實, 人們對作品的創(chuàng)造, 與個人體驗密不可分。 清水以生活體驗為底色的 “低姿態(tài)” 寫作, 對自然純凈之物的觀照總是帶著重構(gòu)靈魂的心思, 盡可能還原生活的本來面貌, 同時還收拾內(nèi)心, 傳達了對純凈之境的鐘愛和向往: “軟草, 是我一生居住的地方” (《卑微之物》)。她以細膩柔弱之心, 俯身大地, 傾聽自然和季節(jié)的聲音, 感受自己的心跳, 努力使自己和生命的本來節(jié)奏和諧共鳴。
在快節(jié)奏的生活中, 現(xiàn)代人已很難做到如海德格爾所說的那種“詩意的棲居”, 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 人們早不再有茅屋為秋風所破的憂慮, 但不知從何時起, 家園對我們來說竟成了一個奢侈的詞。 清水努力的方向之一, 即是試圖在自己的散文詩中重新建立起一個夢想的 “家園”。 她的家園, 是生活其中的自然世界,也是詩人將心靈投注的地方, 正是這種投入, 讓她筆下的世界,讓她的文字散發(fā)出別樣的魅力。
詩是心靈的歌唱。 清水長期居住在上海這個現(xiàn)代化大都市,縱橫交錯的道路構(gòu)成了城市的脈絡(luò)和骨架, 高大的建筑物巍然聳立, 參差錯落, 很多人都生活在一種快節(jié)奏的氛圍之中, 很少停下腳步欣賞身邊的風景。 生活在這樣喧嘩而忙碌的環(huán)境下, 詩人卻能做到 “舉世皆濁我獨醒”, 通過對自然萬物的書寫, 構(gòu)建生活的家園, 而在生活家園的背后, 詩人更是把筆觸伸向精神的世界, 探尋靈魂的歸宿。 她帶著宗教般的虔誠, 在自然圣潔的光芒下感悟生活, 在精神的驅(qū)使下追求純美。 請看下面這章 《雪事》:
雪終于來了。
天空向深處滑行。
起初在船上, 后來在白色的陸地上。 我發(fā)現(xiàn)奔跑的房屋和人群。
暮色降臨, 鐘聲敲響暮靄, 一聲接一聲。 鐘聲從何處響起,又往何處而去? 漸漸地, 再也聽不到那一擊, 這最后的鐘聲連鐘一起消隱在了綿延細密的雪的時空。
古樸淳沉的木杵, 眼沉如水的高僧無從尋行。
人們站在皚皚的白雪中。 相信一場如期而至的大雪是另一個世界。
這章作品不拘泥于具體物象的描寫。 通過 “雪” 這個高潔形象, 我們會想到 “忽如一夜春風來, 千樹萬樹梨花開” 的壯觀雪景, 會想到雪后 “凍合玉樓寒起粟, 光搖銀海眩生花” 的寒冷炫目, 而清水筆下的雪景卻別有一番風味。 從船上到陸地, 人群和建筑都被穿上了新裝, 白茫茫一片。 萬籟俱寂, 當寺廟鐘聲響起, 人們站在皚皚白雪中期待另外一個美妙的世界。 作者用高僧和木杵入詩, 多了幾分宗教意味。 在這樣一個靜寂的世界, 可以遺忘塵世中的躁動、 不安、 無奈、 憤懣, 尋找到心靈的寧靜和皈依。 這種靜的表象下面并不是無法行進的無奈, 而是飽含詩人對“靜” 的真切體悟和向往。 一方面, “靜” 是生活節(jié)奏的緩慢,人們停下腳步, 慢慢思考人生; 另一方面, “靜” 是內(nèi)心的寧靜, 波瀾不驚, 世間一切都在這種靜的氛圍中透出本真。 詩人以一顆真摯的心, 在雪景的指引下, 找尋到自己純美的精神家園。“雪” 終究會融化, 等到完全散盡的那一天, 你會聽到清澈叮咚的水聲。 清水散文詩的一個重要特色在于能從隨處可見的事物中挖掘出被平常人忽視的隱喻。 這就要求詩人要有感知事物的敏銳的觀察力和想象力。 像這章 《風輕叩水面》:
水城四月。 草木在更遠的地方謙遜生長。
我看見時間之手漸漸破開水的紋路, 明亮的水的軀體, 是最干凈的玉。 我看見那消逝又重現(xiàn)的夢。 那遙遠而神秘的水域, 你從哪里來, 又往何處去?
多聲部的樂章散落在時間的河。 水聲劃破憂傷。
是誰把一座古老的森林埋入水下? 是誰, 在水邊低低吟唱?
風輕叩橋面。 風無法說出這些事物的來歷。 只有那時間的流水不疾不徐, 流向前去。
聽。 水聲不斷。
水的聲音那么微弱, 卻那么光明。
水城四月, 時間之手將玉一般的水域劃開了紋路, 不由讓人聯(lián)想到時間之河。 “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 不舍晝夜”。 一去無回的時間匆匆而過, 如流水一般不曾停歇。 草木謙遜生長,風輕叩橋面, 水聲劃破憂傷, 不疾不徐地向前。 看似微弱的聲音卻朝著光明行進, 只有在前方才能找到歸屬感。 在詩人心中,“前方” 就是她想要皈依的精神家園。 那么, “前方” 究竟有什么呢? 詩人在另一章 《翡色》 中也在追尋:
翡色從未消退。
來自于水, 或接近于水的燈火。
魚兒和艾草長眠于此, 不要喚醒他們。 收割后的麥地一臉疲憊, 青草的汁液乍暖還寒。
除了一些種子和花朵, 是誰, 還能讓你熱愛和記??? 是誰還在這里, 為每一年的花開、 花落守靈? 那微不足道的碑石, 是哪個卑微者遺落的蹤跡?
草木的香氣困擾我。
孤獨者, 請分一些沉郁的風給我, 掩埋在縫隙里的雨雪漂泊已久, 羊群等在不遠處。
一些腳步, 從未停頓。
第二,相當一部分干部對新形勢下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并沒有理解到位和認識到位。在他們的工作中,有許多干部存在著得過且過、寧肯務(wù)虛絕不務(wù)實的狀態(tài),一旦有任務(wù),便本著能應(yīng)付過去便應(yīng)付,他們沒有從根本上認識到統(tǒng)戰(zhàn)工作對于黨在人民群眾中執(zhí)政的重要性。[6]
花開花落, 草長鶯飛, 四季變換。 魚兒和艾草的長眠, 讓翡色長存; 卑微者遺落的碑石, 為花開花落守靈。 漂泊已久的風雪, 在草木香氣的困擾下, 需要風的助力, 去尋求羊群的活動之地。 這些永恒的存在是美妙的、 誘人的, 詩人認為只有張開腳步去尋找, 去探求到合適的棲息之地, 才是內(nèi)心真正的皈依之所。詩人一直在探尋這個精神家園, 雖然她沒有清晰地言明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家園, 但從詩人的關(guān)注對象白雪、 草木、 流水、 陽光……可以想象, 這是一個純美的境界, 正如詩人所說, 讓 “出水芙蓉拂去靈魂的灰塵”, 不管 “這必由之路多么疲乏, 卻不可阻止”。
需要注意的是, 清水的散文詩其實一直致力于重新恢復主體與客體、 人與自然久已淡漠的聯(lián)系。 詩人長期居住在車水馬龍的大都市, 越來越感覺不到人與人之間的溫度, 只有冷冰冰的建筑物傲然聳立。 但是, 清水依然保持著這種人與自然的聯(lián)系, 低下頭感受, 彎下腰體味, 盡力擺脫世俗的干擾, 從自然中找到精神的皈依。
清水散文詩的 “純凈” 詩學貫穿其整個創(chuàng)作, 深度地抒寫生命體驗則是她的最終追求。 她的詩意發(fā)現(xiàn)和表達, 多是代自然立言。 她的作品中不乏獨自思索的形象的書寫, 一個孤獨而自足的抒情主體隨時站在她的文字背后, 甚至融合在文字之間。 岸邊水草, 日落影斜, 不同時間的不同聲音, 都有詩人形象的映射。 仔細閱讀之后, 我們會發(fā)現(xiàn), 清水筆下的純凈之物都具有頑強的生命力。 在 《樹之鰭》 中:
野百合花, 早已洗凈了夜色。
一些樹從我身邊走過: 紅楓。 木槿。 紫荊。 黃櫨。 桑樹。 珊瑚樹。 山茱萸。 垂枝海棠。 刺參。 木棉。 云杉。 冷杉。 紅豆杉。檜柏。 油松。 羅漢松……
樹之鰭, 將暗夜劃出深藍。
遼闊的海世界, 從來不缺少風雨雪霜。
魚群和水的自由。
云生樹。 樹生鳥兒。 我看見一朵謙卑的云滋養(yǎng)樹苗, 桑梓之樹在云朵里飲露生長、 枝繁葉茂。 我看見, 每一棵葳蕤之樹都浴滿清風, 每一棵樹都是一片蔥郁的森林。
它們掠過自身的陰影, 越來越近。
一棵棵樹在謙卑的云的滋養(yǎng)下, 茁壯成長。 它們感恩云朵的付出, 以陽光的姿態(tài)生存, 并用偉岸的身軀來做四方鳥兒的家。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這樣的循環(huán)往復, 不曾停歇, 建造了一個生機盎然、 和諧共存的美好環(huán)境。 自然界中的這個欣欣向榮的家園, 何嘗不是清水想要棲居的地方? 詩人借云朵、 鳥兒、 樹木、清風等, 展示了自然萬物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實際上隱喻了詩人在繁華的大都市中不放棄追求的可貴品質(zhì), 她堅持自己的生活態(tài)度, 充滿信心地追求著屬于自己的生命家園。
在 《落葉的光》 中, 清水抒發(fā)的是對生命家園的執(zhí)著堅守。
這凝滯不動的淡淡的光, 是秋天的落葉。
像是蒙蒙細雨, 潮濕了收割過的土地。 大地開始懷念。 懷念一只瓢蟲曾經(jīng)的紅色的脊梁。 除了清涼的空氣和濕漉漉的屋頂,大地上再沒有其他的痕跡。
誰能告訴我, 那些候鳥來自何處, 現(xiàn)在, 它們又去了何方?
誰能告訴我, 一棵老樹的悲傷, 落葉的光?
黎明時分, 一座遺忘的森林升了起來。
一些聲音走過。 一些迷失的光低墜在草葉上。
沒有風。 沒有一滴雨。
我睡在一棵槭樹上, 輕輕地打鼾。 成為一枚不想落去的樹葉。
候鳥來來去去, 時間匆匆變幻。 經(jīng)歷過風吹日曬后, 秋天的落葉即將回歸塵土。 老樹見證了 “紅色的脊梁” 的成長, 面對離別不禁悲傷。 清水將落葉稱為 “落葉的光”, 一語雙關(guān), 落葉是“光” 一樣的存在, 陪伴周圍的事物一起經(jīng)歷磨練, 為它們帶來陽光; 落葉此時此刻卻要回歸塵土, 告別棲息許久的老樹, 讓老樹變成光禿禿的存在。 樹葉回歸大地是其最終的宿命, 但是,“我” 卻想成為不想落去的樹葉, 執(zhí)著于做一束 “永恒的光”。 換言之, 這是落葉內(nèi)心的堅守, 在這里, 它的生命得以綻放, 價值得以實現(xiàn), 這樣執(zhí)著地 “不落” 其實是對其本真的堅守, 是頑強生命力的表現(xiàn)。 清水借落葉的境遇傳達了她自己對待生命價值的態(tài)度, 即堅守本真的詩心。
除了對純凈自然之物的描繪, 詩人還注重對親情的抒寫?!对虑鍥觥?主要是寫了辛勞的老父親的堅守:
油燈終于亮起來, 像極了一朵蓮花。
父親的臉。 油燈下的皺紋。
世俗的火焰燒痛大地。 倔強的曇花開在孤獨的夜里。
一片花瓣一片玉。
父親還在擦拭農(nóng)具。 這一生, 注定要遠離仕場, 做一個孤獨的農(nóng)人。
夜很深。
只一輪月, 柔軟。 清涼萬頃。
油燈下, 父親的皺紋格外清晰, 這一道道縱橫的溝壑, 實際上是老父親一生勞苦的見證。 盡管人的一生來去匆匆, 但是, 父親依然倔強地生活勞作, 享受夜晚的孤獨和心靈的寧靜。 父親是一位老農(nóng)民, 他不曾放棄, 不曾抱怨, 只是勤勤懇懇地勞作, 投身到廣博的大地。 父親一生對土地的奉獻就是他頑強生命力的表現(xiàn), 就是他對生命家園的捍衛(wèi)和守護。
在 《白色的水蓮》 中, 母親是一個年老的婦人, 一生為家庭勞累付出。 當家中一切都已黯淡, “只有母親的臉龐, 微笑著,像極了一朵白色的水蓮”。 清水借 “白色的水蓮” 這一意象, 揭示了母親內(nèi)心的潔白和對付出的無悔。 當一切都已黯淡直至消失, 母親心里依然住著陽光, 堅守著內(nèi)心的執(zhí)著, 頑強地生活在本真的生命家園里。
在清水那里, 生命的家園是具體的, 也是抽象的; 是過去的,也是未來的; 是外在的, 更是內(nèi)在的。 在她那里, 只要能夠積極地面對生活, 展示生命的本質(zhì), 書寫生命的頑強或者敞亮, 無論是身邊的世界, 還是遠方的夢境, 都可能成為她的家園, 或許是水流之地, 或許是草木之所, 或許是前方, 或許是腳下……她一直在追尋著這樣一個能夠安放身體與靈魂的家園, 這樣的向往與探尋, 讓清水的散文詩中烙刻下強烈的生命意識, 使她的語言與詩篇有了和別人不一樣的味道: 安靜, 純凈, 禪心, 修遠。
總之, 清水散文詩的敞亮、 細膩, 得益于她的生命游歷, 也得益于她對生活的態(tài)度: 寄情山水, 淡泊名利。 她一方面建構(gòu)了一個讓人心向往之的純凈的自然家園, 另一方面亦探尋了一個純美的精神家園, 并一直堅守著本真的生命家園。 其作品中彌漫著的 “家園” 意識, 也讓她成為當代散文詩人中一個獨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