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東
我守望的山,沉默在河對岸。水流動著歌,唱累了魚的心事。魚在靜夜里,讀懂了水的柔軟,水用心呵護著魚的翅膀。
雨天或睛天,山依然不動聲色,只有水,不停地唱著自戀的歌,只有當(dāng)風(fēng)來刮過山尖,雨來淋濕我的衣服,山會堅硬著山的堅硬,水會流淌著我的落寞與悲傷。
我飲一滴水,解凍春歌,歌聲唱醒沉睡的山林,歌聲滋養(yǎng)我的饑慌,讓我在守山的日子里,獲取山的性格,豪邁、堅強、冷靜。
當(dāng)我遠望山林對岸的山梁,我種植的紅高粱,在風(fēng)中雨里,讀山、讀槍、讀綠色的詩,歌聲四起。
陽光下,花不語,流云猜不懂花的心事,只有槍在沉默中,讀出山的孤寂與偉岸。
我在槍的第三只眼里,看見山中的紅松長勢良好,樹上的鳥,跳來跳去,叫回快樂,滿山回蕩。
山?jīng)]有孤獨了,山會擁抱著它喜歡的綠,綠蓋著的夢,遍布山野,花香迷醉寂寞。
我在沉靜的大山里,有風(fēng)吹來孤寂,點燃香水,一個人站在山頂,大聲呼喚:“山呀山?!?/p>
大山回答:“山呀山?!?/p>
我的守望豐滿了,此刻風(fēng)放蕩著浪漫,云逼近鷹翅,我的心接近大地。
喊山、喊山、喊山,我喊出了一枚歡喜!
神性的幽光,沾滿了又大又圓的月,看月的人,站在浪漫之旅,懷揣月的顏色,在心臟,月在冷靜中,發(fā)出鍍銀的光。
我借哨所之窗,瞄準(zhǔn)黑夜里的黑,一不小心,黑被打碎,滿地的月光,擦亮了我肩上的槍。
槍笑了,笑聲在山上回蕩。
月,高高在上,我在月下,看花,花開送爽。
我讀月,讀出了哨兵上山守月的痕跡。路,彎曲成弓,弓中有士兵們的身影,炎熱滴在路上,汗水淌在衣間,月朦朧在天邊,風(fēng)不時送來幾許涼意,心在顫抖中,又回歸寂靜。
看月,月漸漸露出半邊臉,彎彎像一把鐮,閃著光亮,照在清輝鍍滿的荒野,明晰、清冷、寂寞。
我看著士兵的槍尖一閃一閃,注望遠山遠水,看天上星星與月,心情在月夜下,漸變溫暖。
月,半彎的月,慢慢走遠了,半邊松林上,只聽見鳥聲,時不時傳來,柔弱的聲音,伴隨土兵守月。
這樣的日子,躺在歲月深處,有苦有甜,有寂寞,也有快樂!
一只鷹,一只碩大的鷹,扇動羽翅,飛翔中翅膀擦亮了藍天。
一名戰(zhàn)士,站在藍天下看,鷹擊長空,閃現(xiàn)出的藍,讓白云逃竄,余下的天,是藍裝飾了天的夢,一望無際的夢,呈現(xiàn)的藍,亮麗了一個兵的心。
鷹飛走了,藍色的天空中,不知鷹要飛向東南還是西北?
鷹翅尖銳,風(fēng)見了風(fēng)都要禮讓三分。云遇了,云朵怕一不小心,鷹翅會擊碎云朵成沙成雨,迷亂天空。
只有士兵站在山尖,讀懂鷹的品性,長空是鷹的領(lǐng)地,飛向何方,何方就是鷹的方向。士兵們走在鷹擊的方位,藍天醉在藍天里,任由春天開放。
士兵們巡視花開的地方,鷹飛過的痕跡,還留有花香的味,點點馨香,飄著鷹羽的美,眺望遠山遠地,鷹像一面旗,高高揚著紅色的向往,飛翔在天上。
一個兵,守望一片天空和大地,大地上的山水,就是兵心中的財富。那茶山一彎一彎的美,是兵們獻給大山的詩行;那一壩一壩的水田,是鷹翅扇出的亮影;那滿山的綠,是大山獻給人間的大愛;那藍是天上留下閃光的弧形,是鷹的翅羽,獻給天的禮物。
一只鷹飛過的地方,有一群士兵的眼睛,擦亮著花開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