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

編劇:韓 柯 楊倩雯

1.

陵縣 日

黑暗中漸漸響起廣播的聲音，天空開始微微泛白。

一個依山而建的縣城，住戶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大多以兩層的小民房居多。夏天的陵縣樹木茂密，被綠色籠罩著。

正值夏季，莊稼成熟、郁郁蔥蔥。農(nóng)民們赤裸著胳膊，戴著三角草帽。他們拿著鐵鍬、鋤頭鋤著雜草。

小廣場外停滿了賣菜的小三輪車，車上都是剛剛摘下的新鮮蔬菜、水果。小攤販招攬著客人。

廣場上空地很大，健身器材種類很多。早上的溫度有些涼，即使是夏天，人們也都穿著薄外套。一早大媽們就占領(lǐng)了廣場來跳舞，還有少許人在打羽毛球。廣播的聲音一直持續(xù)著。

2.

窗外 日

二層的老式窗戶外，天空碧藍，電線桿上立著許多鳥兒。

3.

臥室 日

房間內(nèi)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陳設(shè)簡單、整潔。墻上有一個大鐘表，貼著許多照片和便利貼。一張非常大的全家福掛在墻上，是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與父母的合照。

十八歲的陳知穿著高中時代的校服，戴著一個黑框眼鏡，高高瘦瘦的。他站在窗邊看書。

鐘表敲了七下，他放下手中的書走出房間。

4.

客廳 日

陳知將收音機里的廣播關(guān)掉，推著輪椅上的父親去了餐桌旁。

陳知的父親癱坐在輪椅上，一動不能動，嘴巴只能抽搐卻發(fā)不出聲音，唯獨手指、面部表情可以做出一些很小的動作。

陳知給父親盛了一碗飯，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給他吃。父親用頭指著勺子示意自己飽了，讓陳知吃。陳知點頭笑笑，去給自己盛了一碗飯迅速地吃完。他將父親抱到了沙發(fā)邊，打開電視。

5.

臥室 日

陳知拿起書桌上的便利貼，寫了一句話：今天是你離開的第4745天，媽媽，高考最后一天了，馬上就熬過去了！

陳知將這個便利貼貼在墻上，收拾書包走出了房間。

這張便利貼的周圍有很多他寫給媽媽的話。

6.

院子里 日

樓梯是修在屋外的，樓底是另外一戶人家，兩家共同居住在這個院子里，樓下家的女兒韓佳和陳知是同班同學。

陳知背著書包出了院子，韓佳悄悄地走上樓梯，將一個信封放在陳知家門口，隨即也背著書包出門了。

7.

學校門口 日

夏天的中午悶熱，校門口早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接考生的家長，他們拿著印有廣告的小扇子趕走悶熱，發(fā)出各種低聲討論的聲音。

考試終了的鈴聲響起，校門口的閘門漸漸打開，考生們蜂擁而出，家長都靠了過去找尋自家的孩子。

陳知走在人群后，看著人群熙熙攘攘地朝家的方向走去。韓佳在他的身后不遠處跟著走出大門。

韓佳的媽媽在門口等著，陳知和她點頭問好，走過。

韓佳媽媽：考得怎么樣？

韓佳：還行。

韓佳：媽媽今天給你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好好補補。

韓佳和媽媽跟在陳知的后面。

8.

院子里 日

陳知走上樓梯，看到信封拿了起來，剛好看向進門的韓佳。二人對視，陳知很快把眼神挪開。

9.

教室內(nèi) 夜

教室里面擠滿了學生，書滿天飛。同學們互訴著不舍之情。

陳知坐在角落，收拾著自己的書，一言不發(fā)。韓佳坐在前排，不時地扭頭看向他。同學們提議晚上一起出去玩，陳知卻獨自從后門走出了教室。

10.

客廳中 夜

陳知在廚房洗碗，隨后幫助父親洗臉、洗腳，把他抱上床。

炎熱的夏天，家家都開著窗戶，窗外鳥叫聲不斷。

11.

臥室 夜

房間的窗戶敞開著，星星滿天，非常安靜。

陳知搬了板凳坐在窗邊，打開了信封。信的內(nèi)容：6月10日我過生日，你可以來嗎？

陳知從窗戶向樓下看去，院子里并沒有人。

12.

臥室 黎明

夢中，陳知走進屋內(nèi)，屋里的擺件并沒有變化，他看到幼時的自己和父母親在這間屋子里打鬧。陳知能看到、聽到，卻始終觸碰不到。

陳知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汗。

13.

客廳 日

外面的天微微亮，很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

陳知打開廣播，給父親穿好衣服，喂他吃飯。

收拾餐具過后，他將父親抱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陳知打包了一些糕點出門。

14.

院子 晨

陳知拿著東西輕輕地下了樓梯，韓佳剛好從窗戶里看到他出門。

15.

墓地 晨

墓地沒有人，天空陰沉沉的，下著蒙蒙細雨。

陳知將糕點整齊地擺放在墓碑前，并將傘放在上面。他自己淋著雨坐在母親的墓碑旁，靜靜地靠著。

16.

客廳 日

韓佳坐在陳知家中，給陳知父親讀報紙上的新聞。

17.

連鎖超市 日

一家連鎖超市內(nèi)，貨品柜整齊地排放著。

陳知穿著店員服裝在給貨架上貨，一刻不停地忙碌著。

商場內(nèi)嘈雜的聲音里時不時傳來失物招領(lǐng)的廣播聲。

18.

客廳 夜

陳知回到家中，看到桌子上的信封。父親用頭努力地朝樓下點了一下，示意陳知。

19.

臥室 夜

父親看著窗外的風景，望向全家福。陳知安靜地坐在窗邊拆開了信封。信的內(nèi)容：明天晚上就在院子里，都是咱們班同學。

陳知將紙條折好放進了一個滿是字條的盒子里。

20.

超市里 日

臨近下班，陳知在超市的飾品柜里買了一個風鈴，塞了一張字條：生日快樂。

陳知用彩紙將禮物包裝起來。

21.

院子里 夜

院子里人很多，中間擺著一個生日蛋糕，同學們圍在一起唱歌。陳知推門進來，看見人多就將禮物藏在了身后。

韓佳：陳知，一起來玩。

陳知沒有答話，將禮物遞給韓佳就迅速回家了。

22.

客廳 夜

陳知在屋內(nèi)給父親收拾床褥，父親坐在客廳。

韓佳拿著一大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朝陳知父親做了一個“噓”的表情，二人會心一笑。

韓佳匆匆下了樓。

陳知從屋內(nèi)出來，看到桌子上的蛋糕，父親對著他傻笑。

23.

臥室 夜

陳知坐在窗邊吃著蛋糕，看著樓下同學們嬉笑打鬧。他走到桌邊寫下了一個便利貼：韓……

陳知剛寫完一個字，便匆匆撕掉便利貼。

陳知將窗戶和燈關(guān)上，安靜地躺在床上。

24.

院子 日

陳知穿著工作服下樓，韓佳從窗戶邊看到他出去后，立馬起身上樓。

25.

客廳 日

韓佳給陳知父親念著報紙。

陳知回來了，他推開門看到韓佳時有些慌亂。

看陳知父親對著自己微笑，韓佳害羞了。

陳知沖韓佳輕輕點頭，便匆忙拿著工作牌離開。

26.

路邊 日

路邊的花格外燦爛。陳知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27.

客廳 夜

陳知下班回到家，父親用力地將頭偏向桌子。

桌子上放著一份郵件，陳知將它打開：××大學錄取通知書。

陳知在手里拿著錄取通知書遲遲不放，最后還是放在了桌子上。

父親示意陳知從柜子里拿東西。

陳知從柜子最低處拿出了一張存折。

父親握著陳知的手，顫抖地說：上！

陳知和父親都感到震驚，陳知抱著父親，二人都很激動。此時有人敲門，陳知去開門。

28.

院子 夜

陳知開門后發(fā)現(xiàn)沒人，地上有一個信封，他拿起來拆開，里面有一個字條。

陳知看向樓下，韓佳笑著揮舞著錄取通知書，二人相視對笑。

字條內(nèi)容：開學一起走吧。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