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河初冬雪夜四斷章

河床

與三千年前同樣的腳步，重疊冰水

呼倫貝爾時光，賦予永不凍的遠古靈性

走在河冰上面的男女老少

踩著永不凍河床的夏日余溫

觸摸著日益風化赭鐵銹跡的寒冽

冰河的古樸莊重，悠遠的深沉

滲透赭紅河床之底的每一寸

過去與未來，生息殘留

都是崢嶸歲月中的一條漏網(wǎng)之魚

守著河冰上的陽光，反襯的藍色天空中

誰還能聽得到岸上棧道的白雪里

那寥寥無幾的人聲

那踏雪夜行的足音，多么微弱啊

只在永不凍的河床上，漸漸行遠的流冰中

消失或回放

夜雪

在異國他鄉(xiāng)，我總是說難以逾越故鄉(xiāng)的第一場雪

曾經(jīng)揮霍過故鄉(xiāng)最美的雪的故事

并且踐踏過它

那場雪，就永不再降臨

川端康成愛北國的雪，我愛北疆海拉爾的雪

銘記故鄉(xiāng)的冬天，所給予的海拉爾夜雪

永攜愛雪的幸福，活在人間

川端康成在北海道的縣界隧道，發(fā)現(xiàn)雪的國

我在北海道的子時，望見札幌的夜雪

照亮窗前的沉雪

這是海拉爾的夜雪，正飛越海拉爾河

川端康成虛構(gòu)豐厚的雪

海拉爾冰河，海拉爾大橋，榆林小彎路

飛雪欻至

河岸、斷橋、冰水

永不復，似曾相識的那一場初冬夜雪

終究

這里的深秋，如同初冬的海拉爾飛雪

終究要回歸冬的寂靜

夏日的熾熱血液，在兩岸老榆樹突兀的枝丫間，凝成一沓沓白絮

東山和西山，早已穿上雪霾的素淡裙裾

冬河以冰水交融的筆法，描繪兩岸的白潔

白樺的金葉已褪盡，岸上的人間空蕩蕩

從秋天潰敗的日子里，飄浮起冬的生命之雪

哦，不再落下秋霜的深秋

或引不起暴風雪，卻給北疆邊城的飛雪夜空

以鮮美星辰的不羈閃爍

伊敏大橋

伊敏大橋，是海拉爾夜空的一次對折

沿河岸，鋼鐵的脊骨橫貫而越

那鐵與鐵之間，那些涌動閃爍的閃光

如藍白翅的候鳥群

東西遷徙，翱翔其上

原先，一直想不明白寒冬的凜冽事物

今夜，終于想明白了

心中的某種遼闊宏大的北國冬天

不是寧靜、仁慈

而是愛的青春之雪舒卷曼舞

“一無所剩”的思想

是雪夜里的自忖

在清洌的不凍河之畔，在日落日出之際

傾聽寒夜寒水的空靈潺潺之流

傾聽心聲，那未曾改變過的樸實夢想

作者簡介

烏良海 蒙古族。本名和平，呼倫貝爾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詩歌散見《詩刊》《星星》《駿馬》及“中國詩歌網(wǎng)”。現(xiàn)居呼倫貝爾草原小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