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哀之于東瀛,亦如風骨之于華夏,別致四字,生趣二詞。南唐劉勰在《文心雕龍·風骨》中這樣解釋:風即文意,骨即文辭。中國文人最講求風骨,他們秉持對家與國的忠和愛,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中國文人心中懷著大格局,透露大情懷,文章往往宏大,氣勢磅礴,表達對名利的淡泊,對權勢的蔑視與自己經久不變的忠心。正如文天祥《過零丁洋》中“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一腔愛國熱血,又如陸游《書憤五首·其一》中“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中描繪的開闊壯大的戰(zhàn)場畫卷。這,乃中國文人的風骨,錚錚鐵骨,護我中華!
華夏之風骨,東瀛之物哀。日本,最崇尚“物哀”與“侘寂”。何謂物哀?葉渭渠曾指出:“‘物哀除了作為悲哀、悲傷、悲慘的解釋外,還包括愛戀、感動、壯美的意思?!蔽锇в腥齻€層面,對人的感動,對世相的感動和對自然的感動。這種意境是低回婉轉的,又是令人思戀憧憬的。它不只是在東京城,抑或櫻花樹下才可感知。那種侘寂是比靜還要靜的寂。倘若一人走在小街巷道之中,酒幌低垂,一燈如豆,月光安靜地灑在行人肩頭。哦!心中蕩漾的一絲微涼,不正是物哀的內化嗎?那種意境,是哀,也是樂。物哀說起來總是空空的,日本禪師千利休曾用可稱之為行為藝術的方式解釋物哀。一日千利休讓弟子打掃庭院,弟子將庭院打掃得一干二凈。千利休說:“混蛋!庭院不是這樣打掃的!”他來到樹下輕輕搖動樹枝,枯葉紛紛落下,鋪滿了庭院。是啊,葉子灑在庭院上,就好似所有的歲月、悟念和記憶都鋪滿每一個角落,如蓮花靜靜地綻放,這才是最美而又最靜的。川端康成在《雪國》開篇描寫道:“穿過縣境上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夜空下大地一片瑩白火車在信號所前停下來。靜而又虛幻?!边@種唯美的場面,大地也是透著物哀與侘寂的。
陽剛之風骨,陰柔之物哀,中日文化也有一些相融的元素?!皾h文和讀”與“和文漢讀”也體現(xiàn)中日文學是一種互文的關系。日本學習中國的“禪”形成自己獨特的“道”,花道、茶道等都體現(xiàn)了日本獨特的審美意識。在國家、民族歷史中孕育出的風骨與物哀,都是別具一格的,無關優(yōu)劣,都是屬于民族獨特的符號。中國禪,日本寂,中國加法尚大氣,日本減法好靜寂。愿我們以平和的態(tài)度去對待中日文學,對待風骨與物哀。
櫻花開了,人們歡喜;櫻花落了,也同樣讓人美得窒息。
作者簡介
范琳琳(1999—),女,漢族,河南駐馬店人,河南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本科生在讀,研究方向:文藝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