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媽媽攜7歲女兒公益旅行，紀錄片走進戛納電影節(jié)

曉紅

2020年3月，世界最具影響力之一的戛納電影節(jié)向華語紀錄片《金籽貝：地球，你好嗎》發(fā)來邀請函，祝賀其入圍戛納電影節(jié)展映單元。這是一部以7歲女孩金籽貝的視角來探討人與動物、人與環(huán)境深刻關(guān)系的影片。希臘克里特國際電影節(jié)也給金籽貝的媽媽發(fā)來邀請函，希望金籽貝能夠擔(dān)任“中希文化宣傳大使”。

走進難民營，孕育公益心

唐詩，80后，重慶人，畢業(yè)于天津大學(xué)。自2013年女兒金籽貝出生后，唐詩把善良、有愛心作為家庭教育的關(guān)鍵詞。有一回，唐詩為了讓貝貝不浪費糧食，特意給女兒講了一篇《憫農(nóng)》。她逐字逐句地告訴女兒什么是“一粒粟”，什么叫“鋤禾”。唐詩細致冗長地說了一大堆，貝貝卻只瞪著雙眼睛懵懂地看著她，似懂非懂。從那時起，唐詩總想找個機會帶貝貝走出圈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唐詩期盼的機會很快來臨。有一天，一位北京的朋友打來電話，邀請她和貝貝一起參加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對孟加拉國的一處難民營的探訪，為孩子們送去禮物。唐詩考慮再三，決定帶貝貝前往，臨行前，一位專注公益的導(dǎo)演輾轉(zhuǎn)聯(lián)系到唐詩，表示希望能將貝貝的行程拍成紀錄片。唐詩覺得這場意義非凡的經(jīng)歷值得被紀念下來，于是，一行人就這樣上路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唐詩到達難民營的那一刻還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難民營里多是破敗的土筑房，屋頂由鐵皮搭建，在難民營中穿梭的孩子們，細長精瘦，像一根根剛從地里拔出來的甘薯。

唐詩拉了拉邊上的貝貝，讓她和小朋友們打招呼。貝貝直往后縮，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小朋友?！皼]關(guān)系的，他們和你一樣也是小朋友，不用害怕?！碧圃娙崧暟矒崤畠骸Ｘ愗惽由卣f了句“你們好?！必愗惡芎π?，抿著嘴不好意思地把禮物遞給小朋友。慢慢地，小姑娘放開很多，變得熱情溫暖，她用僅會的幾句英文和他們問好，給予每個人大大的擁抱。禮物分完，貝貝悄悄對媽媽說：“媽媽，回家以后我要存錢給這里的小朋友，讓他們買衣服穿?！碧圃婓@喜地看著女兒，就如她想的那樣，只有先在苦難中學(xué)會感同身受，孩子才能開出善良的花朵。

探訪中國唯一的馴鹿之鄉(xiāng)

2019年10月，繼訪問難民營之后，唐詩把公益行的第二站定在中國唯一的馴鹿之鄉(xiāng)根河市。近年來，由于種群閉鎖，活動范圍縮小，近親繁殖等原因，馴鹿的數(shù)量正在日益減少，1996年馴鹿更是列入了《中國瀕危動物紅皮書》。唐詩希望這次出行能讓女兒的善意不單單只是對人，因為動物更加需要人類的關(guān)懷與愛護。

唐詩首先帶貝貝去的是馴鹿博物館。一進博物館，貝貝便指著馴鹿的雕塑興奮地大呼小叫：“媽媽，媽媽，這只馴鹿好像圣誕老人的魯?shù)婪蜓?！”唐詩笑著說：“寶貝，這里的馴鹿是鄂溫克族人放養(yǎng)的，可不是圣誕老人哦?！必愗愅嶂X袋問：“所有的馴鹿都是他們在照顧嗎？”“對呀，”唐詩趁勢向女兒科普馴鹿文化，“鄂溫克族人在大興安嶺放養(yǎng)馴鹿已經(jīng)很多年了。他們非常喜歡馴鹿，把馴鹿視為吉祥物。很久很久以前，鄂溫克族人的生活離不開馴鹿的幫助，馴鹿可以幫他們運東西，馱著他們在森林里走路，本領(lǐng)可多了。”貝貝的臉上逐漸流落出佩服的表情，她迫不及待地說：“那我們可以去森林里看看馴鹿嗎？”唐詩憂心忡忡地說：“這可說不好，馴鹿現(xiàn)在越來越少?！必愗愐宦狇Z鹿變少了，立刻緊張起來，她著急地問為什么。唐詩想到之前搜索的資料，盡量用貝貝能聽懂的話解釋說：“嗯……有的馴鹿是因為自然環(huán)境被破壞，沒有植物吃餓死了，有的是被壞人捕殺了?！薄氨徊稓ⅲ　必愗惓泽@極了，她又難過又氣憤地說：“媽媽，我們能不能保護馴鹿？”唐詩撫摸著女兒的小腦袋，安慰她：“當(dāng)然可以，貝貝現(xiàn)在做的就是為了讓更多人知道馴鹿，然后大家一起來保護馴鹿?！薄斑€有愛護環(huán)境，讓馴鹿有東西吃！”貝貝搶答?！皩?！還有保護環(huán)境?！碧圃娦χc頭附和。

從博物館離開以后，唐詩找到一位養(yǎng)鹿人幫助他們尋找馴鹿。雖然此時正值金秋十月，大興安嶺卻無比寒冷，沿途的很多河流都結(jié)了冰。唐詩一行人呈縱隊行走在原始森林里，高聳又繁密的樹木讓人辯不清方向。養(yǎng)鹿人走在隊伍最前面，一邊吹著只有他和馴鹿能聽懂的哨音，一邊環(huán)顧四周。兩三個小時過去了，馴鹿不見一點蹤影。

“等等！來了！”養(yǎng)鹿人突然停下來，其余人也趕緊跟著停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弄出一點動靜。唐詩側(cè)著耳朵，隱約聽見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不等唐詩反應(yīng)，一只俊美矯健的馴鹿已經(jīng)從森林深處奔向他們，接著更多的馴鹿從四面八方奔跑聚集。眼前的景象，讓唐詩忽然一陣恍惚。養(yǎng)鹿人指著最前面的那只馴鹿說，那是它們的領(lǐng)頭鹿，所有的馴鹿都跟著它走。貝貝聽到這句話，輕輕勾了勾媽媽的手，踮著腳尖對媽媽說：“媽媽，這個領(lǐng)頭鹿就像你一樣，是個大家長，保護家里的所有人。”

“哎呀！這個馴鹿受傷啦？”貝貝指著一只馴鹿，心疼地叫起來。大家順著貝貝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一只頭上正在流血的小馴鹿。養(yǎng)鹿人把受傷的小馴鹿牽過來，看了看傷口說：“這是被別的鹿給頂傷了，不礙事?！闭f完，手往口袋里翻找藥物。貝貝疼惜地摸著馴鹿，問養(yǎng)鹿的爺爺能不能讓自己給小馴鹿抹藥。養(yǎng)鹿人將藥膏遞給貝貝，說：“你不怕就抹吧?！必愗惍?dāng)然不怕，她一邊抹藥一邊對馴鹿說話。她說：“小鹿，我給你抹藥，你要快點好起來呀。”她還說：“小鹿，我給你起個名字，叫小閃電吧?！彼终f：“小鹿，我給你系個鈴鐺，你可要記住我??！”……

感受騰格里沙漠的荒蕪

告別馴鹿，唐詩要去的下一站是民勤縣的騰格里沙漠。它和植被茂密的大興安嶺處于兩個極端，這里鮮少看到綠色。唐詩要在這一片荒蕪中教會女兒敬畏自然。

顛沛流離數(shù)日，唐詩和女兒終于趕到民勤縣下的一個村莊。黃色，滿目都是沙子的黃色。唐詩低頭看腳下的土，輕輕一碾就成了細碎的沙子，風(fēng)一吹，沙子在腳邊打轉(zhuǎn)。沿著村莊往里走，干硬的泥塊遍地都是，偶爾還能看見從泥縫中倔強生長的植物，顏色也是灰突突的，像一點就著的柴火。走在前面的領(lǐng)路人，一邊指著荒廢的田地，一邊則咂著嘴嘆氣：“不下雨，種什么都活不了。年輕人都出去謀生了，村里就剩老人了?！碧圃娍聪蛩傅奶锏?，向日葵的桿子一排排地立著，花朵一個不剩。

貝貝拉著媽媽的手不停問，“媽媽，這里怎么沒有樹呀？”“媽媽，這里為什么都是土呀？”“媽媽，這里怎么沒人住?。俊碧圃姼纱嗤Ｏ聛?，蹲在地上對著一片黃土比畫：“本來這里是有植物的，它像一個保護圈，可以阻止沙子進入到村莊，可大家后來為了種糧食，就把植物都鏟掉了，沒有植物的保護，會怎么樣呢？”貝貝舉手回答說：“沙子就會吹進來！因為植物就像柵欄，可以擋住沙子?！薄皩?！”唐詩接著說：“那有了田，大家又要想辦法給田澆水，地上的水用完了，大家就在地面打孔，從地底下取水。慢慢地，地底下的水就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地也就越來越干了。”“所以我們要節(jié)約用水，不能浪費水資源?！必愗惒患偎妓鞯亟由狭藡寢尩脑?。

離開干涸的村莊，唐詩一行人來到了青土湖。青土湖曾是民勤境內(nèi)最大的湖泊，后因地下水位大幅下降等原因幾近干涸，不過它仍是荒漠中難得的一捧湖色。唐詩和貝貝坐在滿是蘆葦蕩的湖邊，清澈的湖水讓人身心舒暢，貝貝從隨行的包里掏出紙筆，畫起青土湖的樣子，水波、蟲鳴、微風(fēng)，她們坐在湖邊久久不愿離去……

2020年3月，唐詩和貝貝接到通知，他們的紀錄片《金籽貝：地球，你好嗎》入圍了戛納電影節(jié)展映單元，希臘克里特國際電影節(jié)也給唐詩發(fā)來邀請函，希望金籽貝能夠擔(dān)任“中希文化宣傳大使”。

因為疫情，唐詩和貝貝的公益行不得不暫緩，但紀錄片的好消息讓她們仿佛又重新回到那段特殊的經(jīng)歷里。唐詩說，等到疫情結(jié)束，她和女兒的公益行動仍將繼續(xù)。

責(zé)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