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信物描寫的傳統(tǒng)因襲與個性彰顯

基金項目：本論文為河南省高等學校人文社科項目“《紅樓夢》信物研究”（項目批準號：2016-GH-090）階段性成果。

摘? 要：《紅樓夢》中的信物種類繁多，各具特色。《紅樓夢》中的信物描寫既有對才子佳人小說中信物描寫的繼承，同時又能推陳出新，妙義環(huán)生，彰顯了其獨特的個性色彩和高超的敘事才能。

關(guān)鍵詞：《紅樓夢》;信物;個性化

作者簡介：李麗霞，博士，河南藝術(shù)職業(yè)學院副教授。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29-0-03

引言：

“信”作為儒家五常之一，歷來為國人所重。許慎《說文解字》云：“信者，誠也。從人從言。會意?！盵1]信之本意為真心誠意。信物則為信之憑證，承載著男女之間的深情厚誼。信物用以傳情的歷史可追溯到中國抒情文學的源頭《詩經(jīng)》，發(fā)展到明末清初才子佳人小說，已蔚為大觀。古典文學巔峰之作《紅樓夢》繼承了中國古典文學創(chuàng)作的傳統(tǒng)，精心設(shè)計了形式多樣的信物，諸如指甲、頭發(fā)、絹帕、九龍佩、汗巾、香囊、香珠、鴛鴦劍、通靈寶玉、金鎖等等，不一而足。在《紅樓夢》信物設(shè)計中，曹雪芹秉承了重“信”輕“物”的傳統(tǒng)，以其生花妙筆，將信物巧妙化用。

一、《紅樓夢》中的信物及其類別

《紅樓夢》作為長篇小說，除“通靈寶玉”外，鮮有如短篇小說貫穿全篇的信物出現(xiàn)。縱觀《紅樓夢》中的信物描寫，才子佳人小說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信物如手帕、香囊、汗巾、玉佩等在《紅樓夢》中均有出現(xiàn)，出現(xiàn)的方式各具特色。為了解《紅樓夢》信物描寫的整體狀況，筆者以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校注，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版《紅樓夢》為據(jù)，對《紅樓夢》中的信物及其出現(xiàn)回目、相關(guān)情節(jié)、涉及人物進行較為詳細的梳理統(tǒng)計，統(tǒng)計結(jié)果如下：

1.《紅樓夢》中涉及到的信物種類繁多：其中金石類信物除了漢玉九龍佩、玉玦扇墜、同心如意;還有極具神秘色彩的與生俱來的通靈寶玉、謎之存在的金鎖;偶然得來的金麒麟，亦有非同尋常的祖?zhèn)鲗毼秫x鴦劍，占信物總數(shù)的41.1%;絲織布類信物如羅帕、汗巾、貼身小襖、鞋襪、香袋，占比29.4%。其他類的如頭發(fā)、指甲、香珠、字帖，占比29.5%?！都t樓夢》中林林總總的信物或隱或顯于作者的靈心巧撰中，渾然天成。

2.《紅樓夢》120回中，其中涉及到信物的共30回（其中通靈寶玉涉及到的回目主要著眼于其充當金玉姻緣中的信物這一角度而言）。其中前八十回中涉及到信物描寫的共21回，占比26.25%;后四十回涉及到信物描寫的共9回，占比22.5%。《紅樓夢》因是長篇巨制，加之非出自曹雪芹一人之手，所以其中涉及的信物除通靈寶玉外，鮮少出現(xiàn)才子佳人小說中以信物綰系全篇之現(xiàn)狀。即便如此，我們依然可以看到《紅樓夢》中將信物藝術(shù)化的努力方向：賦予信物在故事中以特定涵義，從而超越才子佳人中的信物書寫的特定情節(jié)套路，而成為《紅樓夢》情節(jié)系統(tǒng)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紅樓夢》信物設(shè)計中，既體現(xiàn)了對信物描寫傳統(tǒng)的繼承，又極具個性色彩。

二、《紅樓夢》信物書寫的傳統(tǒng)因襲

在中國源遠流長的愛情故事中，信物作為男女雙方情感交流的媒介，在明清小說特別是才子佳人小說中大行其道。在《紅樓夢》中，作者曾借賈母之口，對才子佳人小說的弊端進行批判。作者也曾借黛玉之口，對信物在才子佳人私定終身的作用進行肯定。從以上對《紅樓夢》中的信物種類統(tǒng)計來看，從信物的類別來看，《紅樓夢》中出現(xiàn)過的絕大多數(shù)信物如手帕、玉佩、香囊、香珠、頭發(fā)、鞋子等信物，在之前的才子佳人小說中都曾經(jīng)出現(xiàn);從傳遞的方式來看，也是分為通過第三人傳遞或者男女之間私自傳遞。由此看來，《紅樓夢》中的對信物描寫傳統(tǒng)的繼承毋庸諱言。

以手帕為例，約作于清初，題為“古吳素庵主人編”的《錦香亭》（又名《錦香亭綾帕記》）中，才子鐘景期和葛明霞的愛情與婚姻正是緣于一方白綾帕兒。鐘景期不滿于父母擇親，一心想“東尋西覓”，靠天緣，覓佳人。鐘景期誤入葛御史府后園，機緣巧合，見到了“絕世佳人”的葛明霞。待葛明霞和丫鬟離去后，鐘景期在臺階上揀得一方葛明霞題“感春”詩的綾帕。明霞在丟失的帕上題了詩，落了款，怕傳到外面影響聲譽，因此急于找尋。鐘景期在書舊時書僮馮元的幫助下，帶著和詩的綾帕再入葛府后園。鐘景期遇見明霞的丫鬟紅于，將綾帕借助紅于轉(zhuǎn)交明霞，并求一見。但葛明霞背著紅于讀了和詩后，慕于才子鐘景期的才華，又另取一方綾帕題詩，謊稱是假帕，想要瞞過丫鬟紅于，不想被紅于看在眼里。后紅于建議鐘景期將計就計，再和詩一首。最終在紅于的幫助下，葛、鐘二人私定終身。后因葛御史沖撞安祿山，被安祿山與李林甫報復，謫授范陽郡僉判，葛明霞和父親一同離開。新科狀元鐘景期也因參奏李林甫而被將外任。歷經(jīng)波折后，最終葛明霞保存的二人和詩的兩方手帕，成為鐘景期和葛明霞的最終團聚的重要憑證。

《紅樓夢》中也同樣出現(xiàn)了信物手帕，并靠手帕手帕引出了小說中兩組人物的情感世界，但作者的書寫卻又大異其趣。

首先是賈蕓和紅玉的故事。這一故事和鐘葛愛情故事有諸多相似之處：單從這兩個故事而言，二者相似之處有：其一，同樣是男子無意間撿到了女方的手帕，女方尋找。其二，在交還手帕的過程中，有一方偷梁換柱?！跺\香亭》中葛明霞為了制造和鐘景期交往的機會，故意說手帕是假的，企圖瞞過丫鬟紅于給鐘景期一方新題詩的手帕?！都t樓夢》中賈蕓撿到了一方手帕，得知是紅玉的，托墜兒將自己的手帕交給紅玉。其三，兩個故事中的手帕均由第三人傳遞，而傳遞者有意無意都有幫助男方的傾向。

賈蕓和紅玉傳手帕是如此，寶玉和黛玉間傳遞的手帕、晴雯送寶玉指甲和貼身小襖、賈璉送尤二姐漢玉九龍佩、司棋和潘又安之間傳遞的信札、香珠等，均可看到才子佳人小說中信物傳遞的影子。

三、推陳出新——《紅樓夢》信物書寫的個性化凸顯

繼承非單純的模仿和重復?！都t樓夢》的作者通過小物件的巧妙穿插，雖繼承傳統(tǒng)，但在信物的運用中，卻又能推陳出新，從而凸顯其個性化特色。

（一）虛實相映——《紅樓夢》信物的“言外之意”

在《紅樓夢》中，作者以才子佳人式的信物傳遞為名，深入挖掘人物內(nèi)心世界，借此改變?nèi)宋镪P(guān)系。我們依然手帕為例，細究起來，無論是賈蕓和紅玉的手帕傳遞，抑或?qū)氂窈枉煊駛鬟f的手帕，曹雪芹依然寫出了新意。

其一，紅玉之夢，折射了紅玉隱秘的內(nèi)心。

紅玉對賈蕓的好感，在《紅樓夢》第二十四回“癡女兒遺帕惹相思”中借由紅玉之夢寫出。白天見過賈蕓的紅玉，曾經(jīng)“下死眼把賈蕓釘了兩眼”，想必對賈蕓的印象是比較深刻的。在寶釵眼里，“眼空心大”，“最是刁鉆古怪”丫頭的紅玉，實際上是心里非常有算計的人。憑著有幾分姿色，紅玉也曾經(jīng)癡心妄想向上高攀，“想在寶玉面前現(xiàn)弄”。但經(jīng)過給寶玉倒茶，遭遇秋紋等的惡意后，紅玉從夢中醒來，漸漸開始認清了現(xiàn)實。對紅玉而言，如果寶玉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賈蕓無疑會給他帶來觸手可及的愛情。這樣的期盼，首先在夢中實現(xiàn)了。現(xiàn)實的拾帕人無處可尋，而紅玉之夢在冥冥之中為她指引了方向。接下來作者卻蕩開筆，寫寶玉被賈環(huán)故意燙傷，姐弟逢五鬼。而寶玉之病，給了賈蕓和紅玉再次相見的機會，讓紅玉看見了自己丟失的手帕在賈蕓手中。而丫頭墜兒，無意間則成為了賈蕓和紅玉的信使。

其二，“隔墻有耳”——墜兒傳遞手帕的特殊時空設(shè)置

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同樣的題材或情節(jié)類型與特定時空緊密相連。在才子佳人小說中，信物的私向傳遞因其私密性，一般空間的安排均為較為私密的空間。如《錦香亭》中鐘景期通過丫鬟紅于傳遞綾帕的空間是葛家有專人看守，外人很難進入的后園，鐘景期通過馮元支開葛家看門的毛老兒，得以進入葛家后園。《麟兒報》中廉清和幸韶華傳遞信物玉環(huán)亦在幸府，當時丫鬟秋萼還交代廉清“勿使外人看見”，而韶華解下自己腰間所佩玉環(huán)交于廉清“以征誠信”。可見在才子佳人小說中，“私定終身后花園”依然成為信物傳遞時空設(shè)置的慣例。在《紅樓夢》信物傳遞中，有對傳統(tǒng)的因襲，如賈璉在寧府趁私下無人，解下隨身佩戴的漢玉九龍佩系在尤二姐的檳榔荷包上進行傳遞。但賈蕓和紅玉間的信物傳遞的時空設(shè)置上，打破了才子佳人小說信物傳遞的慣例。

在時間選擇上，墜兒給紅玉傳遞手帕的時間是芒種節(jié)。

芒種節(jié)，在《紅樓夢》中是重頭戲。芒種節(jié)有餞花神的習俗，因此這天大觀園內(nèi)熱鬧非凡，在人來人往的大觀園內(nèi)傳遞信物，具有極大的風險性。更何況作者讓紅玉因“怕人猜疑”，“猶豫不決”，錯失了當面索要的機會。

在空間上，墜兒給紅玉傳遞手帕的地點是大觀園的滴翠亭。

墜兒和紅玉為何選在滴翠亭呢？相對而言，滴翠亭也算是一個封閉的較為私密的空間，“蓋造在池中水上，四面雕鏤槅子糊著紙”。在滴翠亭，不明就里的墜兒把原本是賈蕓的手帕交給了紅玉，還口口聲聲為賈蕓討要謝禮。但要命的是，它是大觀園內(nèi)的公共空間，加之“亭子四面俱是游廊曲橋”，而墜兒和紅玉談話時，槅子是關(guān)著的。這樣的設(shè)計無疑加大了墜兒和紅玉暴露的風險。如果是平常的日子也就罷了，但千不該萬不該選在芒種節(jié)這天。大觀園的眾兒女幾乎全部參加了這次祭奠花神的狂歡節(jié)，黛玉的缺席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寶釵自告奮勇去找黛玉，產(chǎn)生了《紅樓夢》中經(jīng)典場景：寶釵撲蝶。寶釵因此有機會聽到了墜兒和紅玉的一番關(guān)于手帕的談?wù)?。等到墜兒和紅玉意識到“隔墻有耳”時，已晚矣。

其三，同為題詩帕，含義大不同

賈蕓和紅玉以帕傳情作者寫出了新意，寶黛之間的手帕傳遞也同樣寫出了個性色彩。

鐘葛感情見證的信物是題詩手帕，而寶黛之間傳遞的手帕也被黛玉題了詩。同為詩帕，但二者的意義卻有顯著區(qū)別。

才子佳人小說中的信物，如鐘景期和葛明霞他們之間傳遞的手帕是屬于女方的，是男方偶然撿到的。這里的葛明霞的題詩手帕是明霞才貌雙全的證明，同時鐘景期通過和詩也展現(xiàn)了自己的才華。詩帕是素昧平生的二人相互了解的渠道。

在寶黛愛情中，手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寶玉和黛玉兩小無猜，而寶玉也充分體現(xiàn)了和黛玉之間的分享精神。在寶玉那里，憑它再金貴的東西，只要黛玉要，他都會傾盡所有。北靜王賞賜的鹡鸰香串他想送給黛玉，黛玉卻嫌棄臭男人用過的，拒絕接受。元妃賞賜的端午節(jié)禮，寶玉一聽說黛玉的和他的不一樣，讓人拿去任憑黛玉挑揀，黛玉拒絕。但為何寶玉派晴雯送給黛玉兩條半新不舊的手帕子，卻使黛玉可驚、可喜、可悲、可嘆呢？寶玉送手帕給黛玉，發(fā)生在寶玉挨打之后。黛玉去看寶玉時，“眼睛腫的桃兒一般，滿面淚光”，未及多言，鳳姐到來，黛玉怕被嘲笑而從后門匆匆離開。記掛黛玉的寶玉，滿心打發(fā)人去。寶玉派晴雯送半新不舊的手帕子給黛玉，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是晴雯要求的結(jié)果。寶玉因錯把襲人看成黛玉，訴說了自己肺腑之言，對襲人是防備的，因此看望黛玉他首先借故支開了襲人，派晴雯過去探望。在晴雯的提醒下，用手帕來傳情。寶玉隨手拿“兩條”而非一條，頗讓人深思。

對于黛玉而言，深知寶玉熟讀才子佳人小說。她擔心寶玉因這些小巧玩意和史湘云。可見黛玉明白信物對愛情雙方的重要作用。即便如此，她還是“著實細心搜求，思忖一時，方大悟過來”。接到手帕可喜可悲可懼的黛玉揮筆題詩，這兩條手帕從此就成為了寶黛愛情的有力見證。寶黛的心有靈犀，也成為二人愛情生根發(fā)芽的重要前提。姚燮認為寶玉所傳的手帕使黛玉“心安意穩(wěn)，以為此事定矣，故自此以后與寶玉更無口角，是乃大交關(guān)處?！盵2]因?qū)氂癫环判亩录赏纯嗟镊煊?，?jīng)歷送帕事件后，打消了顧慮。洪秋番對寶玉遺帕一事評論到：

“前番黛玉以手帕擲寶玉，此番寶玉以手帕遺黛玉，于是黛玉帕中有寶玉淚痕，寶玉帕中有黛玉淚痕。自有手帕以來，未有如此之深情密意者，鮫綃不足數(shù)矣。黛玉降世，原為還淚而來，寶玉遺以手帕，只算持券索負。惟一遺兩幅，未免索之過急耳。異日淚盡焚帕，猶之債楚焚券?！盵3]

由此可見，因“還淚”之說，更因為寶黛釵之間的愛情糾葛，使黛玉和手帕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而寶玉之傳帕，因是寶玉所用之物，黛玉卻無“臭男人用過”之嫌。相反，這兩方手帕，陪伴了黛玉一生中最流光溢彩的歲月，見證了她和寶玉的心心相印。可惜的是，詩帕并未等到寶黛締結(jié)連理的那一天。

（二）煙云模糊，神來之筆——《紅樓夢》信物描寫的個性化彰顯

《紅樓夢》中的信物，有對信物描寫傳統(tǒng)的繼承，更有對傳統(tǒng)信物描寫的突破與創(chuàng)新。

以金玉姻緣為例，寶玉的通靈寶玉已經(jīng)足夠傳奇了，而寶釵的金項圈也同樣是謎一樣的存在。有意思的是，無論是通靈寶玉抑或是寶玉的金項圈，都和癩頭和尚有關(guān)。在《紅樓夢》中，癩頭是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存在。對于寶釵金項圈的來源，寶釵和薛姨媽有不同的說法，薛姨媽說是和尚送的，非但如此，這個項圈還和寶釵的姻緣有關(guān)，“有玉的才能嫁”。想必薛姨媽口中的“玉”，并非如賈璉隨身佩戴的“漢王九龍佩”式的玉，應(yīng)是非同一般的玉，無疑直指向?qū)氂?。項圈在寶釵的口中，“也是個人給了兩句吉利話，所以鏨上了，叫天天帶著;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兒?！彪m然寶釵對金項圈的來歷輕描淡寫，但從她認真配“冷香丸”可知，寶釵母女對“這個人”是深信不疑的。因此，從一開始，金玉姻緣似乎就在冥冥之中具有了不可抗力的神秘力量。而寶黛釵三人的愛情糾葛，似乎一直被這種神秘力量所牽引。而“通靈寶玉”和“金鎖”成為了命定姻緣的重要信物。對于寶玉而言，他心心念念的卻是木石前盟，天命與人為以金玉姻緣和木石前盟的不可調(diào)和而形成了巨大的敘事張力，使之超越了才子佳人小說的大團圓結(jié)局的俗套。

金玉姻緣如此，大觀園內(nèi)傻大姐揀到的繡春囊，何嘗不是如此？在人來人往的大觀園內(nèi)，偏是傻大姐揀到了繡春囊，有碰巧撞見邢夫人。而繡春囊的主人到底是誰？作者并未明言，但因繡春囊，卻將大觀園鬧得個天翻地覆，揀抄大觀園、逐晴雯，攆司棋，從此賈府迅速衰敗。

通靈寶玉和金鎖是如此，《紅樓夢》中信物描寫絕大多數(shù)均與才子佳人中信物象征的是“務(wù)使團圓，以征誠信”背道而馳。信則信矣，而“團圓”則成為永遠的水中月與鏡中花。

由此可見，《紅樓夢》作者對信物的描寫更多體現(xiàn)在創(chuàng)新中。簡言之，在《紅樓夢》中，每一個對愛情有所期盼的人，均掙扎在對愛情的渴望與失望之中?！都t樓夢》的作者更以其過人的智慧證明了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哪怕一個不為人注意的細小之物，若沉下心來，深層挖掘，也能承載深刻的文化內(nèi)涵和巨大的敘事張力。

注釋：

[1][漢]許慎， [宋]徐鉉校.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2002.52.

[2]馮其庸.馮其庸集校集 重?！栋思以u批紅樓夢》（卷二）[M].青島：青島出版社，2011：912.

[3]馮其庸.馮其庸集校集 重?！栋思以u批紅樓夢》（卷二）[M].青島：青島出版社，2011：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