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崗的小麂子

小河丁丁

第二十一章諦聽的故事和鴛鴦腿的專家

山豬校長向校長室走去，老師們也各自回房。白月扛著錫杖跟在黑月后邊，黑月捧著寶珠，夫妻倆一步一步都很小心。

廟龜爺爺掃視著小獸們，用蒼老卻清晰的聲音說：“從前唐僧去西天取經(jīng)，騎著一匹白馬，帶著三個徒弟，大徒弟叫孫悟空，是一只猴子 ──”

小吉祥說：“我知道，是獼猴！”

廟龜爺爺說：“才不是獼猴，是石猴，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可厲害了。兵器是一根金箍棒，一萬三千五百斤，可以變得像毫毛一樣小，也可以變得比樹干還要大。二徒弟叫豬悟能，擅使一把九齒釘耙，五千零四十八斤，也很厲害，是山豬精哦！”

豬家兄妹歡呼起來。

“三徒弟叫沙悟凈，是個頭陀。他們一路上遇到好多妖怪，最厲害的要數(shù)六耳獼猴，小吉祥、大淘氣──這個是獼猴了！有六只耳朵！”

獼猴兄弟喜不自勝，跳到課桌上說：“六耳獼猴本事大不大？”

“大！大！”廟龜爺爺不慌不忙，“六耳獼猴的本事跟孫悟空不相上下，也有一根棍子可以隨意變化大小。六耳獼猴變作孫悟空的模樣，唐僧認(rèn)不出來，豬悟能和沙悟凈認(rèn)不出來，連觀音菩薩也認(rèn)不出來。六耳獼猴和孫悟空鬧到了天宮，李天王用照妖鏡來照，仍然不能辨別真假。后來六耳獼猴和孫悟空鬧到地藏菩薩跟前，諦聽伏在地上一聽心里就有數(shù)了。這個諦聽，只消耳朵貼著大地，剎那間，天上地下，神仙凡人，飛禽走獸小蟲子，統(tǒng)統(tǒng)知道來歷呢！以后上諦聽課呀，你們可要好好練習(xí)，聽力好了，四面八方，老遠(yuǎn)有什么動靜都聽得到。”

豬小七說：“你說故事嘛！”

“說的，說的！”廟龜爺爺應(yīng)得及時，說起來卻不急不忙，一直說到下課鐘敲響。

大淘氣和小吉祥一個扮孫悟空，一個扮六耳獼猴，從樹下打到樹上，又從樹上打到樹下，好不吵鬧。

看到白月和大角老師靠在樓梯上說話，小吉祥從背后摸一下白月的短角，嬉皮笑臉地說：“這么小的角，做什么用的？”白月反手擋一下，小吉祥又去揪白月的短尾巴。

小黑月在樹下高聲叫道：“爸爸，你怎么還不回家？”

白月回答：“我下午還有事?！?/p>

小黑月老不樂意，卻也無可奈何。

吃過午飯，別的老師照例要睡午覺，白月拉著大角老師一塊兒下棋。他倆不肯在屋里下，偏要把棋盤擺在樓道，樹上樹下都看得到。大淘氣和小吉祥少不了又要去戲弄白月，不是摸角就是揪尾巴。兄弟兩個動作敏捷，白月防不勝防，卻始終不生氣。

小黑月一開始還去驅(qū)趕淘氣兄弟，到后來就躲進(jìn)媽媽的房間，在心里責(zé)怪爸爸：你又不是老師，賴在學(xué)堂做什么？你不怕出丑，我還難為情呢。一會兒又想：爸爸這樣的相貌身材，偏偏愛和大角老師在一起，真是的……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鐘聲敲響了。

周一下午第一節(jié)課開始了，這一節(jié)是武術(shù)課，小獸們期待已久了哦！

大角老師說：“這節(jié)課我們學(xué)習(xí)鴛鴦腿，非常實用，特別適合女生?！?/p>

豬小七格外興奮。

小黑月也是如此。

這時，白月抱來一摞木塊，站在大角老師身邊。

小黑月說：“你走開呀，大角老師要教我們鴛鴦腿?！?/p>

大角老師說：“小黑月，教鴛鴦腿的就是你爸爸，你在家沒見他操練嗎？你爸爸的后腿彈踢可厲害了，誰也比不上?！?/p>

白月說：“哪里，哪里……不過我愿意教給孩子們。孩子們啊，要是狼從身后襲擊，我們的角用不上，后腿正好用上，你們看──”白月作勢逃跑幾步，突然屁股一抬，兩條后腿向后連擊。

這一招非常凌厲，噼啪有聲，可是小黑月在家看多了，不覺得有什么了不起。

黑耳大俠豬老五也不以為然，說：“這算什么？我也會！”當(dāng)即抬起屁股，向后踢了兩腳。

白月笑一笑，說：“你出腿太慢，沒有勁道。大角老師，我們來演示一下?！?/p>

大角老師拿了兩塊木板，在白月身邊站成弓步。白月轉(zhuǎn)身抬臀，只見兩道灰影閃過，喀！喀！兩塊木板都裂開了，裂紋邊上嵌著深深的蹄印。

小獸們又叫又跳，都對白月刮目相看。小黑月多么自豪，如果不是在上課，她要跳起來掛在爸爸脖子上呢。

下午放了學(xué)，小黑月讓爸爸媽媽走在前頭，自己跟在后邊摘花做花環(huán)。那是一段上坡路，小黑月不時又瞧瞧爸爸的背影，只覺得扛著錫杖的爸爸比起平時高大了許多，而且英俊了許多?！叭绻梢愿范窊Q爸爸……”她羞羞地這樣一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舍得換。她朦朦朧朧意識到，對大角老師的喜歡和對爸爸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哪怕在她最討厭爸爸的時候，心底總還留著一種無法割舍的東西。

黑月回頭要叫女兒跟上來，卻發(fā)現(xiàn)南方天邊飄著什么東西——啊呀，那是一桿錫杖，還有一個寶珠，但都不是真的，而是風(fēng)箏做成錫杖和寶珠的樣子。錫杖映著夕陽金光燦燦，好不耀眼。

白月和小黑月也發(fā)現(xiàn)風(fēng)箏了，都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

小黑月說：“那個小和尚怎么不放鯉魚風(fēng)箏？”

白月驀地把腳一跺，說：“哦，那兩個和尚在給我們發(fā)信號，他們知道是菩提半島的野獸把錫杖和寶珠盜走了，但又不想到半島上來討，就升起這個風(fēng)箏，意思是叫我們趕快歸還。嗯，明天我去一趟地藏廟。”

小黑月說：“昨天他根本沒有看見我們，怎么知道是野獸盜走了？”

黑月說：“你呀，走到哪里那還不把蹄印留下？隱身術(shù)你要好好學(xué)才是。”

小黑月心想，明明是我和斗斗一起去的，怎么就怪我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