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的為官與治家之道

王科 張鵬

楊震（？—124年），字伯起，東漢弘農(nóng)郡（今陜西省潼關(guān)縣）人，是東漢時期杰出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從少年時代起，楊震就跟隨太常卿桓郁學習《歐陽尚書》。在桓郁的指導下，楊震通曉經(jīng)籍、博覽群書。楊震的父親楊寶為東漢隱士，以教書為生。楊震二十歲后，子承父業(yè)，設(shè)館授徒，培養(yǎng)了近三千名弟子。因此，《后漢書·楊震列傳》引用眾儒生的話，稱贊其為“關(guān)西孔子楊伯起”，后人亦稱其為“關(guān)西夫子”。楊震教了幾十年的書，州郡多次禮聘他去做官，他都沒有應(yīng)允。人們都說他年紀老了，想出來做官也遲了，楊震則安心他的教書生活。大將軍鄧騭聽說楊震是位賢人，舉其為茂才，當時楊震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經(jīng)過屢次升遷，楊震從地方刺史、太守逐步升到司徒，后官至太尉。楊震一生胸懷坦蕩，清正為官，清白傳家，其“四知先生”的美名更是為不同時代的人所推崇和敬仰。

清正為官

在二十多年的仕途生涯中，楊震留下了許多清正為官的歷史典故，其中“暮夜卻金”的故事，最為歷代朝野所推崇。在被大將軍鄧騭征辟后，楊震經(jīng)過四次升遷，很快就做到了荊州刺史、東萊太守。“暮夜卻金”的故事就發(fā)生在楊震由荊州刺史赴任東萊太守的途中。據(jù)《后漢書·楊震列傳》記載，“當之郡，道經(jīng)昌邑，故所舉荊州茂才王密為昌邑令，謁見，至夜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密愧而出?！?/p>

當時，楊震赴任途中需經(jīng)過昌邑，而昌邑縣令正是楊震在任荊州刺史時所舉薦的王密。為了報答楊震的知遇之恩，王密趁著夜色，以十斤黃金相贈，并稱深夜無人知曉，楊震堅辭不受。不但不接受，楊震還批評王密：“我和你是故交，關(guān)系比較密切，我很了解你的為人，而你卻不了解我的為人?！睂τ谕趺芩f的“暮夜無知”，楊震說：“天知、地知、我知、你知，怎么能說無人知道呢！”楊震嚴格自律的君子之風，讓王密慚愧而退?！澳阂箙s金”的故事千古流傳，故后人也稱楊震為“楊四知”、“四知太守”、“四知先生”。

在楊震的仕途生涯中，他既做過作為地方官員的縣令、刺史、太守，也入朝當過太仆、太常、司徒以至太尉。無論擔任什么官職，楊震都以“清白吏”為座右銘，堅持秉公辦事、恪盡職守。在他任太尉時，漢安帝的舅父、官居大鴻臚的耿寶向楊震推薦中常侍李閏的哥哥，楊震沒有聽從。耿寶就親自前去拜訪楊震說：“李常侍是陛下重用的人，想讓你征召他的哥哥做官，我只是傳達陛下的意思罷了?！睏钫鹫f：“如果朝廷想讓三府征召，那么應(yīng)該有尚書的文書?！碑斆婢芙^了他，耿寶恨極而去。閻顯是皇后的哥哥，官居執(zhí)金吾，也向楊震推薦親友入朝為官，楊震同樣沒有答應(yīng)。而司空劉授聽說后，馬上舉薦了這兩個人，十天之內(nèi)都被提拔。因此，楊震更加招怨。從舉薦一事中不難看出，楊震不畏權(quán)貴，剛直不阿。廉潔公正，是楊震一生踐行的為官準則。

清白傳家

楊震治家嚴謹，以“清白吏子孫”作為家訓嚴格要求后人，其治家與為官之道是一脈相承的?！逗鬂h書·楊震列傳》記載，“（楊震）后轉(zhuǎn)涿郡太守。性公廉，不受私謁。子孫常蔬食步行，故舊長者或欲令為開產(chǎn)業(yè)，震不肯，曰：‘使后世稱為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楊震在擔任公職時，從來不肯私下接見任何人，就是家里的人，也不準他們詢問他的公事。他后來官至太尉，除了應(yīng)得的薪餉，所有的收入，一律歸公。出門的時候，堅持步行或用自己的交通工具。他的子孫也是素食、布衣、徒步簡行。親朋好友勸他為子孫后代置辦些家業(yè)，楊震堅決不肯，他說，讓后代成為“清白吏”子孫，把這個清名留給他們，不也是一筆豐厚的遺產(chǎn)嗎？

楊震的身體力行和率先垂范，使楊氏后裔子孫深受“清白吏”的家風影響，他的五個兒子都以“清白吏”而譽滿天下。特別是楊震的二兒子楊秉自律極嚴，尤以“三不惑”（即不飲酒、不貪財、不近色）聞名于世，人們贊其為“淳白”。據(jù)《后漢書·楊震列傳》記載：自震至彪，四世太尉，德業(yè)相繼，代代“能守家風，為世所貴”。楊秉之子楊賜，官至司徒、司空、太尉，同樣具有楊震清正廉潔、慷慨激昂、無私無畏的氣概。《后漢書·楊震列傳》記載，楊賜入仕前，“退居隱約，教授門徒，不答州郡禮命”，入仕后“切諫忤旨”，繼承了楊氏祖上“清白吏”的家風。楊賜之子楊彪，官至太尉。公元179年，楊彪時任京兆尹，毅然決然地處死了宦官黃門令王甫。公元189年，相國董卓想遷都關(guān)中，百官無敢反對者，司徒楊彪挺身而出，唇槍舌劍，董卓臉色大變，隨后楊彪便被董卓上奏免官。楊震的風范和品行，他的清白家風，不僅影響著楊震的后人，也成為后世效仿和遵從的典范。

楊震一生經(jīng)歷了東漢政權(quán)由中興到逐漸衰落的過程。面對國家日益陷入奸臣當?shù)?、政治腐敗的深淵，他力主改革，切諫除弊。在他被蒙冤罷官后，他決定以死明志。《后漢書·楊震列傳》記載，“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誅，惡嬖女傾亂而不能禁，何面目復見日月！身死之日，以雜木為棺，布單被裁足蓋形，勿歸冢次，勿設(shè)祭祠。”即便是身死之時，他仍要求子女處理后事要以雜木為棺、用被單裹尸，不用祭祀，不要厚葬。這些擲地有聲的話語至今聽起來仍然振聾發(fā)聵。

根據(jù)《后漢書·楊震列傳》記載，楊震葬前十幾天，有大鳥高一丈多，飛到楊震喪前，俯仰悲鳴，淚流濕地，直到下葬，鳥才飛去?？だ飳⑦@一情況上報。當時災(zāi)異連續(xù)出現(xiàn)，順帝感悟到楊震的冤屈，于是下詔說：“已故太尉楊震，正直為懷，使他輔佐時政，而小人顛倒黑白，諂害忠良，上天降威，災(zāi)害屢作，求神問卜，都說是楊震枉死之故。我的昏庸，加重了這種罪過。山岳崩塌，棟梁折斷，是多么危險啊！現(xiàn)在使太守丞用中牢祭祀，如果您的靈魂顯靈的話，請來享受這些祭品吧?！比藗兞⑹B像于楊震墓前，來紀念他。

楊震一生踐行著清正為官、清白傳家的道德理想，他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高尚氣節(jié)，他的為官品行、清白家風對醫(yī)治貪腐，仍是一味超越時空的濟世良方，對弘揚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有著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作者單位：江蘇省委黨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江蘇銀行黨委組織部）

責任編輯：張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