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包豪斯教師莫霍利納吉實驗攝影教學分析

（武漢工程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湖北武漢 430205）

2019年為包豪斯成立100周年，對于包豪斯的研究再次提上日程。但相比于納吉在新包豪斯開展的設計教育而言，當下的設計基礎教育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基礎教育嗎？在當今設計概念被各種輿論曲解為單一模式情況下，納吉基于非傳統(tǒng)立場的激進觀點或許有助于我們更好的解鎖設計與社會以及個人之間的關系問題。通過他實驗性的攝影課程以及對光研究的癡迷，我們或許將獲得大膽實現特殊設計形式的勇氣。

一、生平事跡

拉斯洛·莫霍利一納吉(Laszlo Moholy-Nagy)是一位自學成才的設計家和藝術家。1895年7月20日生于匈牙利南部小城。1923年，納吉被邀請到魏瑪包豪斯負責基礎課程教學，同時擔任在金屬工藝車間導師，在教育方面。他堅定貫徹“藝術與技術的統(tǒng)一”的宗旨，同時努力的推行社會性的設計觀念與理性的設計教學方法，對推動包豪斯體系的形成與發(fā)展產生了至關重要的作用。[1]1937年，應格羅皮烏斯邀請，納吉到美國芝加哥建立“新包豪斯”設計學校，當年10月開學。1938年因贊助方的財政原因停辦。1939年，自行組建設計學校，辦學經費主要來自他做商業(yè)設計的收入。1944年重組設計學校，并升級為芝加哥設計學院(后并入伊利諾伊理工學院)。1945年被查出患上白血病。在生命的最后時光中，完成了充滿實驗探索意義的作品—三維光空間調節(jié)器;同年11月24日，因白血病在芝加哥去世，終年51歲。最后一部著作《動態(tài)視覺》于1947年出版。

納吉性格和善，平易近人，是一個能夠與他人和諧相處的好老師。格羅皮烏斯希望納吉的加入能夠對于當時混亂的設計教育課程與結構的改革有一定積極作用。事實證明，納吉對于包豪斯設計思想的傳播是功不可沒的，他從多方面介入，將其發(fā)展方向駛入正軌，扭轉了之前伊頓造成的教學窘境。他反對傳統(tǒng)范式教學，強調理性與感性相結合的設計思想，通過各種實驗性質的課程來啟發(fā)學生。大多數人都是通過“設計是一種態(tài)度而不是一種職業(yè)”而去了解納吉。晚年在美國新包豪斯的教學當中，他依然堅持教育第一，商業(yè)第二的原則，更加重視設計的社會屬性，憧憬通過設計來創(chuàng)造一個美好的世界。[2]與包豪斯一樣，納吉在教學方面仍然鼓勵學生打破常規(guī)教條，通過多種方式與媒介去實現自己的創(chuàng)作。他在課程中進一步強調藝術，設計與科技對于人類感知領域的拓展，通過多種多樣的跨學科方式來為學生未來的發(fā)展做鋪墊。因此可以說，新包豪斯對于包豪斯設計思想地發(fā)揚光大具有承前啟后的特殊意義。

二、藝術與設計

莫霍利-納吉由于無法接受邁耶在包豪斯對于教學方法的改革，于其上任半年之后辭去了在包豪斯的教師工作。之后在格羅皮烏斯的引薦之下來到美國組建了“芝加哥設計學院”也就是“新包豪斯”。

作為設計與藝術領域的先鋒，他從來不過度區(qū)分純藝術與設計之間的界限。同時，在實現作品的過程當中，他鼓勵設計融入更多科技與技術媒介。[3]在大工業(yè)生產的年代，對于機械的合理應用將會更加有助于推動設計的發(fā)展?！霸O計師必須把他的專業(yè)工作放在一個復雜的整體中考慮。對設計師的訓練不光要包括對材料和各種技巧的使用，還要包括對有機功能和計劃的理解。”這些也是對過去包豪斯思想藝術，科學和技術的統(tǒng)一的完美體現。

“設計是一種態(tài)度，而不是一種職業(yè)”是探索納吉設計哲學的一把鑰匙。在新包豪斯時期，他最在乎的還是學生自身的發(fā)展與對社會的意義。與今天大部分院校設計課程的開設目的不同，學校的課程重心拒絕將職業(yè)訓練作為頭等大事，而是努力挖掘學生解決問題，創(chuàng)造新事物的能力，因為在納吉看來，設計意味著引領商業(yè)而不是服從它。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因此要求學校不完全干涉學生，而是根據他們的具體情況來因材施教。

這些設計思想在《運動中的視覺》中被真誠的敘述出來。作為納吉一生思想的結晶，書中詳細地介紹了新包豪斯的課程體系以及教學方針，百科全書一般地涵蓋了繪畫，攝影，雕塑，電影，文學等方方面面的知識，通過批判性的見解打破了我們對于原先概念模式化的解讀。而其中的實驗教學模式和作品分析在今天看來也依然具有前瞻性。

三、攝影的靈韻

在納吉的藝術生涯中，攝影是最富有代表性的。通過材料，形式以及動態(tài)的變化嘗試，許多非傳統(tǒng)性質的視覺體驗被呈現在大眾眼前。對于這種“另類”的影像，納吉稱之為實驗攝影。在他看來，一個好的攝影師不應該去依賴于過去的規(guī)律，也不應該去刻意避免所謂的“錯誤”，那些不被理解為攝影的形式才是攝影的未來。[4]納吉的思想突破了過去攝影作為記錄生活單一功能的限制，真正地將其作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一種媒介及語言，并轉變?yōu)榫癖磉_的一種理想工具。

在此基礎上，納吉開展了一系列有關彩色與黑白攝影的感性研究，他強調光與色彩與黑白形式的相互影響以及彼此之間對于動態(tài)表現的潛力。通過顏色，影像能夠呈現出更加迷人的圖形變幻。抽象的視覺也在色彩漸變中孕育而生，這種表達方式也會在某種程度上與觀者發(fā)生一定的心理共鳴。

黑白攝影第一次展現了光與影的相互依賴，不同形態(tài)和明暗程度的光都有不同的使命，通過光影舞蹈來重新塑造點線面的變化使客觀對象產生更加直觀或隱晦的視覺刺激。黑白攝影將種種神秘的世界從夜景中顯現而出，使充滿了光和色的現實世界轉化成黑-白-灰的色彩音樂。納吉認為攝影不應該是對自然的狹義表現，相比于傳統(tǒng)設計中光影作為表達體積空間或者虛實的寫實技巧，他在攝影拍攝的過程中也強調通過特殊的攝影手法比如魚眼鏡頭，鳥瞰，俯視等方式去重新塑造生活世界當中的視覺構成。

另一方面，對于攝影表現技法的探索也為攝影創(chuàng)意帶來了無限可能。納吉通過非傳統(tǒng)繪畫中的處理方式創(chuàng)造了更具有趣味性和表現意義的作品。攝影蒙太奇源于立體主義的“拼貼”，通過視覺圖像的組合來展現一種荒誕詼諧而又幽默的視覺形象，夸張而又讓人充滿好奇。這類視覺表達方式也在后面的波普藝術中大量使用，豐富的圖像信息讓人的思維高度集中，擴大了聯想關系的范圍。

疊加是一種將照片中的元素覆蓋并重疊印刷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種微妙而又通透效果的技法。由于多重影像的變化，往往會營造出一種夢境般的體驗以及靈魂出竅的奇妙感受。通過一種或多種對象的變幻復制暗示了時間與空間的聯系，也就能夠將畫面的關系處理成更加具有連續(xù)性的動態(tài)形式，因此在這種情況下通過單個畫面就能夠表達出運動中的視覺。

四、光影魔術

光作為伴隨納吉一生的重要組成部分，以強烈的抽象形式融合在其眾多作品當中。為了更好地使用光這種獨特形式，納吉采取了一種特殊的方式，即使用類似于裝置一般的器械來控制光的屬性。他稱這種工具為光調制器。當光線照在一個物體上時，會因為物體造型材質的不同而轉化為不一樣的狀態(tài)。[5]因此，光調制器就是這樣一個為了捕捉，反射和調節(jié)光線而存在的儀器，納吉所創(chuàng)作的光調制器被用來展現運動中的光的形態(tài)。當調節(jié)器運作起來時，光線會經過作品上的金屬網和金屬架等投射到墻面與周圍的空間當中，隨著中心軸的旋轉，光線緩緩流動，循環(huán)綻放的疊影使觀眾好像置身于時間和空間的魔法當中，光影圖像的明暗虛實對比呈現出了交響樂般的視覺靈韻。

因此納吉認為學生對于光調制器的學習和研究是除了傳統(tǒng)基礎訓練之不可或缺的部分，這種訓練的目的是讓學生更敏銳地發(fā)現身邊可以利用的創(chuàng)作工具。[6]比如一張紙，通過對其的裁剪和折疊就能夠獲得光調節(jié)器的功能，再在此基礎上打孔或卷曲彎角將產生更加豐富的變化。以此類推，學生的雕塑、草圖、版畫以及木刻甚至身體都是能夠引發(fā)創(chuàng)作靈感的媒介。光調節(jié)器對于攝影創(chuàng)作的表現提供了新的方式?？梢宰杂傻目刂扑枰憩F的元素，從而有利于人們對于純粹光影攝影的研究。

圖1 光調節(jié)器（資料圖片）

五、思考與啟示

納吉的一生濃縮在光與影的藝術花園當中。他對于藝術表現探索的步伐從來沒有停歇過。繪畫、攝影、雕塑、文學、電影過去往往被理解為獨立的個體，而納吉卻試圖打破束縛這些領域進步的模式化成見。這種對于新事物的包容態(tài)度以及不斷延伸自己跨領域的能力，并激勵他人改變對常有事物看法的刻板印象的努力所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

毫無疑問，納吉在新包豪斯的探索對于當代設計課程以及設計表現的影響是直接的。今天國內院校的三大構成課程的發(fā)展在一定程度上也有納吉的影子。有的學院甚至直接開設有關于光的構成課程來研究光在特殊主題及場景當中的應用與展現。

雕塑，繪畫，文學以及電影也不斷地出現觀念性作品。專業(yè)之間的界限也在逐漸打破，過去的油畫家現在也是出色的雕塑家，許多裝置藝術誕生在以繪畫為主的藝術家手中。同樣的，雕塑家也開始從當代文學的字里行間中提取元素進行創(chuàng)作。最終形成的特殊形式又反向刺激著文學或電影工作者，形成一種螺旋上升的動態(tài)轉變。而這些不斷打破傳統(tǒng)邊界的行為也體現出了一種由靜態(tài)默守成規(guī)向動態(tài)融合發(fā)展的社會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