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國華,男,浙江長興人,作品散見《青年文學(xué)》《星星》《浙江詩人》《詩歌月刊》《詩選刊》等刊物。浙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湖州市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省作協(xié)第三批“新荷計劃”人才,出版有詩集《在江南,遇見你》,合集《一三一四》《箬溪風(fēng)云》。
迷 失
烏鵲的號叫刺破霧霾,隱匿,
在這個春天無法生長。如同荒蕪
逃不出祖宅的墻門,悲慟
跨不過血脈的河流。
我們都可能在一場霧霾里迷失,
作為線索的枝丫錯綜復(fù)雜,
長腳蜘蛛,解不開
自己編織的局。假面舞會
已進(jìn)入尾聲,命的紋理逐漸清晰。
而附庸的軀殼不善言辭,
卸下偽裝,剔除呼喊的軟骨,
所有的熱鬧都是孤獨。
寒山湖眉心的一點痣
霧靄隨夜幕一起垂下,燈籠搖曳
陪詩人們在一壺曲酒里活泛。
湖面氤氳,空留一葉扁舟
這寒山湖眉心的一點痣
和寒山子飄逸的寬袖一起
醉在春天里。
這樣的辰光很暖,
溝壑里的黑黢,荒野上的涼
以及心底的隱痛
都發(fā)酵成酸澀氣息,溫酒的時候
會輕輕散去。
在這里及時趕上春的腳步,
玉蘭含羞,桃紅柳綠,
過往的風(fēng)也有驛動的青春。
久繃的面孔會把一些傷痕,
孤獨和愁容釋放,爾后
在寒山湖畔再次清晰地舒展。
初夏或者初醒
漣漪微漾。荷的骨骼
抬起蛙鳴深寂的眼色。芳草
尚未停歇,挺拔的葉脈與風(fēng)博弈
燃燒無處安放的卡路里。
舊年放生的錦鯉,適應(yīng)冷暖
在柳樹的虛處豐腴,
打坐,念經(jīng)
一口口吐出雨量的豐歉。更深的
不必多語。而流水來自高處,
喧鬧濕滑,尋不到
蓮花低眉時緣起的落腳點。
蛛網(wǎng)的命運,
早已被苦薊草算透。
陽光的眼神銳利,穿透肌體
穿過摩西密碼加載的心思,
夢的指針俯下身子,
在壯年的表盤轉(zhuǎn)動起來。
幻 想
我們的心底都住有一條小河,
它會每天應(yīng)時斷流。毫無懸念
比人民路鐘樓的號令隱蔽真實。
今晚,流浪漢當(dāng)街趿著鞋子,
卷煙在世俗里明滅。
斯文、光鮮、貴氣都已真空包裝,
有著明確的保質(zhì)期。
行道樹和霓虹吞噬著夜色,
多年來,他們燈紅酒綠
習(xí)慣了亮堂。邊角落踟躕的黑暗
不會放在心上。
一場細(xì)雨被輕易地荒廢。生活打著啞謎
很多答案不復(fù)存在?,F(xiàn)實從來敷衍
街邊的廣告牌,有著三副面孔。
我不會勸慰,也不相信禱告
只在幻象斷流的時候,
向一些微弱的聲音道聲感謝。
和一杯酒天高云淡
處暑,副熱高壓仍在江南徘徊,
說好微涼的一場秋雨,
避而不見。這時節(jié)好燥邪纏身
適合飲酒,不宜作詩。
一杯酒可以輕易跨過心頭固守的堤壩,
放下成見。秋蟬已日漸式微,
盛衰是假象,誰的握手都是真誠,
把枯榮看淡,不再談?wù)撍劳龊蛺矍椤?/p>
在初秋,要喝就喝個天高云淡,
喝個筋骨疏散自如。造物主收起法則,
一杯飲了多年的美酒,濾除滄桑
會是怎樣的醇厚與甘洌。
孝子祠憶顏烏
在孝子祠,一株入定的紅楓
曾收留來自烏鵲的凝眸。
身上斑駁踉蹌,有記憶風(fēng)干,
流水習(xí)慣夜行
袒露太湖石枯瘦的悲憫。
顏烏不語,用吉祥草給《孝經(jīng)》
結(jié)繩。除卻破衫,芒鞋,雙肩
背負(fù)過更深露重的日子,
其他的一切,要么疲倦不堪,
要么都已歸隱山林。
孝順竹,可以吹奏一曲離歌,
也可以給故事定上橫排豎寫的格調(diào)。
金烏祥云不過是浮名,
筋骨飽滿的人,
自有勁松清奇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