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年無意的饋贈

顏士州

我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上學的，那時候由于農(nóng)村生源較多，我所在的村小學在校舍緊缺的情況下，特地在我們生產(chǎn)隊設立一間教室，那教室是以前隊里關牲口的草房子，只有一位年輕的老師任教。

在那物資匱乏的年代，書本相當緊缺，往往是兩三個孩子合用一本教科書。輪到我把書帶回家的那天，我第一次欣喜地發(fā)現(xiàn)書中有許多我不知道的東西，倍感書的珍貴。那時的我深深懂得，別人能輕易得到卻并不以為珍貴的東西，對我來說是遙遠的夢，只有書會忠實地與我為伴，給我的童年帶來樂趣。我常常來到僻靜的小屋里讓書默默地伴著我，鄰居小伙伴也常常遞給我好看的小人書，大我兩歲和五歲的兩個姐姐則不斷地帶回許多似乎不合我年齡看的書。她們怕我損壞書，總會在放學后，幫父母干活前把書藏起來，可我一旦找不到書看就會魂不守舍，到處找、到處翻，從她們書包里找出來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讀完，以防被發(fā)現(xiàn)。時間的緊迫，讓我練就了快速閱讀的“神功”。

小學五年級時，我什么書都看，沒有連環(huán)畫，就找來大人的小說看。看小說真的發(fā)了瘋，上課看、下課看，走路看、睡覺看，上廁所、乘車、等人，無時無刻不看；課本支在桌上，人在小說里走馬觀花；作業(yè)攤著，小說藏在抽屜里；大人熄了燈，打著手電筒在被窩里夜戰(zhàn)……非急匆匆地把故事看完不可。整天全身心地惦記著主人公是活了還是死了，有時候看完了一本，舒暢地嘆一聲，這才放心；有時候看別人活得太精彩，內(nèi)心就會生出許多難以打發(fā)的憧憬和不滿足，只好再去翻書，鉆進去充當別人故事里的主角。

大量的閱讀豐富著我的內(nèi)心世界，我的內(nèi)心不再空虛。一有時間我就會想方設法找來各種書籍，看書成了我每天空閑時最開心的事情。看到高興之處我就會在屋子里獨自歌著，舞著，設計各種美妙的舞姿，仿佛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自由的小鳥，一只輕飛的蝴蝶，以至于從未上過臺的我，初中時為應急，和另兩位訓練有素的同學因表演一部廣播劇而獲一等獎，不只是同學奇怪，連我自己也感到奇怪，因為我只能把對書的感受以這種方式表達出來。

我常常在獨處的時候給自己安排一個角色：像書里的主人公一樣設計自己的生活，一個人靜靜地閉上眼睛，像過電影一樣盡情地想象著，不知不覺中笑意浮上了我瘦小的面龐。盡管我那時經(jīng)常患病休學在家，但是隨著內(nèi)心人物的變幻，心里總是感到無比愉悅，這些幻想也為我以后的文學創(chuàng)作指引著方向。

我想，這是那個時代給我這個鄉(xiāng)下孩子無意的饋贈吧，它讓我有了許多時間讀書，盡管有些書還不能讀懂，但我能陶醉在芬芳的文字里跟著徜徉，也能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去發(fā)現(xiàn)真、善、美，去看待和評價人和事。我從書中汲取精華，我知道將來的我會用畢生的精力，會用整個身心去擁抱生活，演繹著我們?nèi)松挠篮?。讀書，是我童年時得到的最大財富，受用終生。

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