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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池飛仙

      2020-09-10 07:22:44蘇赳赳
      花火彩版B 2020年12期
      關(guān)鍵詞:小容天界天帝

      新浪微博|蘇赳赳_

      (1)

      天界傳信小獸最近忙得很。小仙們無一不在猜測,越郴上仙究竟為何會失足掉入錦池。

      越郴,天帝長子,五百歲拔龍王胡須,兩千歲把魔族打得屁滾尿流,五百年之后又讓冥族乖乖投降。這樣的人物,昨日竟掉進(jìn)了錦池。

      究其原因,眾說紛紜。有人說越郴上仙正在思考如何降服近來蠢蠢欲動的冥族,也有人說越郴上仙只是太疲勞,一時失神。只有站在角落的小仙娃奶聲奶氣地反駁:“越郴上仙肯定是看見了錦池里的漂亮姐姐才…”

      話沒說完就被敲了頭,小仙娃淚汪汪地抬眼,被自己的父君毫不留情地教訓(xùn)道:“越郴上仙是這種見識淺薄的人嗎?”

      竊聽到這句話的越郴上仙沉默了。他幾千年來從不知道自己在仙界的形象為何如此高大。若是他在場,大概會真誠地回答一句:“是的,我就是這樣淺薄的人?!?/p>

      他掉入水中的原因只有一個——為了讓錦池里的那條小鯉魚來救他,順勢以身相許。本來動作已經(jīng)設(shè)計好,誰知道小鯉魚游得那么快,他只能狼狽地假裝腳滑。

      越郴上仙倚在塌上憂傷地四十五度角望天,想到那日的情形,愈發(fā)覺得自己丟了臉。

      錦池在天界西北角,里面住著飛升的錦鯉一族,水邊籠著薄霧。當(dāng)日,越郴腳伸出試探之際,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靠近,心下一慌,“撲通”掉入水中。

      微涼的手抓住他,輕輕地將他推上水面。越郴前日問過小仙娥,若是他掉入水中昏迷不醒,她們會如何。

      小仙娥答案一致:給你渡氣。

      渡氣?那不就得親密接觸?

      想到這里,越郴緊閉著眼睛,就是不睜開。

      四周很安靜,以至于忽然想起的巴掌聲顯得格外清脆。

      怎么說呢?越郴表示,當(dāng)時就是很蒙。就這樣被拍了幾掌,他憋屈地睜開眼睛,只見化成人形的小鯉魚一臉擔(dān)憂地問道:“仙友,你這樣虛弱,在仙界真的沒問題嗎?”

      被質(zhì)疑了!被質(zhì)疑能力了!

      “我背你回去吧?”

      越郴一想到樂知剛才那真誠的發(fā)問就覺得一口老血快要噴出,現(xiàn)在他在她心里就是個虛弱無力,下一秒就會死翹翹的神仙。

      這天界,又多了個傷心人。

      仙娥們發(fā)覺最近越郴上仙看她們的眼神頗為幽怨,他也不說話,帶著傷心的氣息靜靜地走過。

      這事傳來傳去,最后大家得出的結(jié)論便是,越郴上仙定是為了天界的事思慮太多,這才導(dǎo)致他勞累、失神。

      越郴聽到后再次沉默了。

      其實(shí)他不止淺薄,他還沒有什么責(zé)任心。

      (2)

      越郴在眾人眼里無所不能。若是哪天有什么事情讓他躊躇不決,那必定是非常棘手的。

      是挺棘手的。他沒追過人,也不知道怎么追一條小鯉魚。知道他為何落水的只有奕霖一人。奕霖在仙界十分清閑,他掌管著世間的機(jī)緣與飛升,每天只要點(diǎn)點(diǎn)人數(shù)。

      他對人臉過目不忘。幾百年前,越郴過來詢問一條鯉魚的時候,他便覺得有貓膩。

      但幾百年過去了,越郴都沒有動作,奕霖等著看戲的念頭都快消散了,如今又被越郴勾了起來。

      奕霖在越郴的仙府坐了許久,越郴才終于張口。然而,他只是吐出了嘴里的瓜子殼。

      嘖,這種人,他見得多。

      奕霖笑得露出滿口白牙,從袖里嘩啦啦倒出幾塊靈牌。最近,天帝親自指婚:鯉魚樂知與西海神君羽從舟郎才女貌,擇日完婚。

      天帝本就是個隨便的性子,不過這樣突然給人賜婚還是第一次。眾人雖有些疑惑,卻也覺得二人般配。

      縱然越郴想請?zhí)斓凼栈爻擅?,別說沒有充足的理由,若是那兩人真有情意,他豈不是耽誤了她的幸福?

      查清兩人連面都沒有見過之后,他才敢安心地去撬墻腳。

      賜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不可能次次都違抗。但就算他想求天帝為他和樂知賜婚,也得兩人情投意合。

      越郴看了看面前的靈牌,都是些女仙愛做的事,大多都是放花燈,養(yǎng)靈獸。

      她也會喜歡嗎?

      樂知打了個噴嚏,她在錦池游了一圈又一圈,尾巴慢悠悠地擺動。樂知突然想到前幾日救的那位上仙,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她在天界見過許多好看的人,不過若要說實(shí)話,那位上仙仍能拔得頭籌。

      越郴到來時便看見小鯉魚在池中發(fā)呆,他老老實(shí)實(shí)地站在岸邊等著。一個大膽的念頭浮出來,怎么也克制不?。核摬粫窃谙胱约喊桑?/p>

      只是想自己什么呢?想自己無比虛弱?想自己無法在天界存活?

      越郴想著想著又覺得悲傷,低頭一看,嗯?魚呢?

      他轉(zhuǎn)過頭去,小鯉魚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人形,此時正坐在一旁,眼睛眨巴眨巴著,好像在詢問他怎么來了。

      “我想報答你。”越郴搶在她拒絕前說出自己準(zhǔn)備好的說辭,說得又快又急,“你那天救了我,如果不讓我報答,我難以入眠?!?/p>

      他說完這些話后松了一口氣。

      “好呀?!睒分粗谋砬榘敌?,“那明日我在這里等你?!?/p>

      越郴準(zhǔn)備的第二套說辭根本沒派上用場,他壓制住內(nèi)心的狂喜,頗為沉穩(wěn)地點(diǎn)點(diǎn)頭:“明日我來接你。”接著,又假裝是突然想起來一般說道,“我,越郴。你呢?”

      “樂知?!?/p>

      明明他上次臨走前還叫自己的名字和自己說再見。

      “嗯?!痹匠还首麈?zhèn)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越郴上仙。”樂知叫住他,笑得眼眸彎彎,好像有星子閃爍,“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可愛?”

      越郴愣在當(dāng)場。幾千年別人來對他的評價浮現(xiàn)在腦海:驍勇善戰(zhàn),心狠手辣,決絕果斷……

      “可愛”不該是評價小輩的嗎?越郴揣測不出樂知的想法,只覺得大事不妙。

      想到她眼眸彎彎的樣子,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3)

      靈獸區(qū)域在山腳,因?yàn)樘旖绲纳钣行┛菰?,有位女仙便圈出一塊區(qū)域,放養(yǎng)了一些靈獸進(jìn)去。后來,里面的靈獸越來越多,竟慢慢成了一片練場。后又因風(fēng)景秀麗,地方隱蔽,成了仙侶們的好去處。

      若能弄一只毛絨絨的靈獸給對方養(yǎng)著,就有了經(jīng)常看望的理由,多了相處機(jī)會。

      越郴見過的仙寵倒是許多,有玄虎,有幽蛇,還有一頭極兇猛的雙翼獸??上麖奈匆娺^女仙們的仙寵長什么樣兒。比較適合女仙的仙寵嘛,越郴調(diào)查了一番后下了結(jié)論——也只剩練場里那頭白烏了吧。

      那白烏靈氣強(qiáng)悍,可以說是練場之中的老大。主要是,它會飛。小鯉魚一定沒試過坐在鳥背上飛翔的感覺。

      越郴讓樂知等在原地,只身進(jìn)了練場。片刻后,他背著手踱步而出,后頭跟著無比乖巧的白烏。樂知原以為他會給自己抱來一只毛絨絨的小獸,不料竟是這種東西。

      面前的白烏展開翅膀便能遮住大片天空,叫聲也尤為兇猛,她難以想象,現(xiàn)在它居然被降服得那樣乖巧。

      越郴拍了拍白烏的頭,走上前沖樂知招招手:“來騎一下?!?/p>

      騎白烏?樂知只敢想,不敢做。錦鯉一族的女子以溫婉聞名。外人都贊她們溫柔,可樂知不喜歡她們的那種溫柔,沒有主見,沒有愛恨,什么事都由男子做主。

      樂知不知道何時能夠快意地做真正的自己,她不夠勇敢。錦鯉一族認(rèn)為,女子溫柔得體足矣,有些不適合女子做的事就不必去做。

      究竟怎樣的事不適合女子做呢?騎白烏必然算一件。

      可今天有人問她,要不要騎白烏。

      白烏通體雪白,站在它旁邊的男子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眉眼含著笑意,他語氣輕松,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越郴感覺到她的猶豫,悄悄讓白烏俯下身子,又做出驚訝的樣子轉(zhuǎn)頭看向樂知,然后翻身上去向她伸手:“快來,人家小白都這么主動了?!?/p>

      樂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指有薄繭,觸感干燥,卻意外讓人安心。

      樂知第一次發(fā)覺天界這樣漂亮。云朵不知被哪個調(diào)皮的小仙拉成絲狀,又染上瑰麗的紫色。遠(yuǎn)處的大殿仙霧繚繞,有幾只白金鶴停在檐角。

      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心中的顧慮隨著風(fēng)被拋到腦后。樂知剛要回頭和越郴說話,卻被他捂住了眼睛。

      越郴湊到耳邊時帶來格外清冽的氣味:“后頭有兩個小仙正在……親熱。”

      樂知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曉。她剛轉(zhuǎn)頭便見那兩位仙友頭湊得極近,還以為他們在討論什么天界要事。

      她的淡然反應(yīng)讓越郴覺得不對勁,警惕心頓起:“難道你經(jīng)常看見此類事情?”

      錦鯉一族明明墨守陳規(guī)得很。

      “都是大人了,自然是了解的。”

      “喀喀,對。我就是看看你會不會覺得驚奇。”完了,這下在小鯉魚心里,自己就是個沒見過世面又虛弱的神仙了。

      這話要是被樂知聽到,準(zhǔn)又覺得他可愛。馴服一頭白烏的人,誰會覺得他虛弱?

      白烏慢慢地拍打著翅膀,樂知慢慢地張開手,閉上眼睛,睫毛微顫。

      她真的從來沒這樣快樂過。

      (4)

      這幾日兩人做了許多事。樂知現(xiàn)在最期待的事便是坐在池邊等越郴來。一開始是期待他帶自己去做什么事,后來只期待他來,他來了,她便歡喜。

      她并非遲鈍的人,卻不太懂得應(yīng)該怎樣處理這種感情。而且,她已經(jīng)有了婚約,雖然她從未想過嫁給那位西海神君。

      越郴發(fā)現(xiàn)近幾日樂知越發(fā)沉默了,有時還會看著他發(fā)呆。即使他很樂意把樂知這種行為理解為沉迷于他的容顏,但還是沒法欺騙自己。

      小鯉魚有心事。

      這日,越郴主動提出想去她生活的地方看看,樂知便帶著他往里走

      兩人一進(jìn)結(jié)界,越郴就見一團(tuán)黑影撲過來抱住了樂知的腿,仔細(xì)一看,是個小孩兒。那小孩頭上還頂著兩個角。

      “長老找你。”

      “找我?”樂知摸摸小孩的頭,“小容,那你幫我照顧一下哥哥好不好?”

      “你很煩哎,快去快去。”

      越郴看著樂知離開,又低頭看著小男孩。男孩雪膚烏發(fā),小臉肉嘟嘟的,頭上的兩個角不知道何時被他藏了起來。小容兇巴巴地回看他:“我知道你。你就是將來要把姐姐拐跑的男人?!?/p>

      “我告訴你,你要是對她不好,我就讓小白打你?!?/p>

      “小白是誰?”越郴彎下腰,仔細(xì)地看著他的發(fā)頂,尋思著角被藏在了哪里。

      “隔壁的朋友!他很厲害的!”

      “你怎么知道他很厲害?”

      “他……打過我?!?/p>

      越郴忍住笑,問他:“那怎樣才算是對你姐姐好?”

      小容似乎被問住了,皺著白白嫩嫩的臉?biāo)伎剂艘粫海骸懊刻於甲屗_心,給她買糖吃?!?/p>

      越郴撲哧一聲笑了,而后認(rèn)真應(yīng)答:“好。我一定盡我所能讓她每天開心?!?/p>

      小容還要說什么時,被返回來的樂知敲了敲頭:“長老根本沒找我,還學(xué)會說謊了?你的角呢?快變出來,不是隱去角就成為大人了。”

      錦鯉未及笄之前都是有角的,之后便能自由操控,但在這之前強(qiáng)制隱去是有風(fēng)險的。

      小容的小心思被人戳破,臉慢慢漲紅,喊了聲“要你管”之后跑遠(yuǎn)。

      “你們聊什么呢?”樂知拉著他往另一邊走,隨口問道。

      越郴想到小容跑開之前故作兇狠的眼神警告,頗為正經(jīng)地回答:“聊了些男人之間的事情?!?/p>

      最近族人都很忙碌,樂知帶著越郴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越郴發(fā)覺到了,卻什么也沒問。

      “最近,他們在準(zhǔn)備我的婚事?!睒分Z氣平靜,心跳卻加快了。

      越郴聞言愣了愣,隨即開口:“你決不能嫁給西海神君!”

      “為什么?”

      “因?yàn)槲衣犝f,”越郴皺眉思索著西海神君那老男人到底有什么缺點(diǎn),想了半天才道,“聽說他喜歡吃烤魚。你嫁過去,實(shí)在危險。”

      樂知心跳如擂鼓,他不想讓自己嫁給別人嗎?她故意說道:“錦鯉并不好吃。西海神君想必是明白這個道理的?!?/p>

      “萬一他饑不擇食怎么辦?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涉險?!?/p>

      “可是,”樂知嘆了一口氣,頗為惋惜地說道,“父母之命,又是天帝賜婚,我怎么能違抗呢?”

      越郴以為她打算嫁給別人,卻忘了樂知根本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

      “你根本不喜歡他,怎么可以嫁給他?”

      “那我應(yīng)該嫁給誰?”

      “我”字即將出口,越郴卻突然冷靜下來,再看小鯉魚時,眼睛里面全是星星。

      他剛剛一定是被星星砸暈了,才會那樣沖動。

      天界的夜晚很安靜。地上逝去的人變成星辰,在天上飛幾圈,便零零散散地落入天河。他們把這個叫作落星。

      今日的落星格外少。

      越郴突然的沉默,令氣氛更安靜了。

      只聽得一聲“哼”,格外清晰。小容頂著兩個小角,臭著小臉從樹后鉆出來:“長老叫你。”

      看他的神色,不像騙人,樂知沖他點(diǎn)頭,隨后離開。

      “過來坐,小容?!?/p>

      小容走過來和越郴并排坐下,把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要和我說什么嗎?”越郴哥倆好似的抱住他的肩,“來,說。反正有大把時光。”

      小容一把打掉他的手,氣呼呼地讓他別套近乎,然后抿了抿嘴,不情愿地說了一個故事。

      (5)

      故事不長。

      在他五百歲的時候,樂知八百歲。兩個小娃娃整天想著如何玩耍。族長讓樂知學(xué)禮儀,學(xué)女工,她不喜歡,就偷偷溜出去和小容到處野。

      有一日正午,兩人打算去找其他小孩玩,剛走近便聽到族中長輩在和那個小孩說話。那小孩喚作臨云,是族中極有天賦的一個孩子。

      臨云躺在床上,一臉驚恐地問:“都要被送去做惡獸的祭品?”

      “對。祭品都是要被那條惡獸吃掉的。”

      “小容弟弟和樂知姐姐也要被吃掉嗎?”

      長輩似乎沉默了一會兒,將聲音放輕道:“若你與小容不……那么樂知就要被……”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不難推斷出,若是臨云與小容不被拿去獻(xiàn)祭,那么便只能是樂知去。他們這一輩飛升的錦鯉本就極少,有資格的更是屈指可數(shù)。

      樂知不像錦鯉的后代。小容見過的女子大都說話溫柔,笑不露齒,連生氣都眼圈紅紅,惹人憐愛。而樂知從小和他在外面撒野,就算掉進(jìn)泥坑也要把他拉進(jìn)去,笑得露一口白牙,眼睛也笑成一條縫。

      她生氣時從不惹人憐,她只會打到對方惹人憐。

      但自從聽到這件事后,樂知忽然變了,不再和他出去玩鬧,性子也沉穩(wěn)了許多。雖然笑的時候還是會笑得不見眼睛,可終究是哪里變了。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被送去獻(xiàn)祭??尚∪葜?,她更害怕自己修為不夠,沒有被送去獻(xiàn)祭的資格。這樣的話,被送去獻(xiàn)祭的,就會是他或臨云。

      小容說完這個故事后沉默了許久。

      他所說的惡獸越郴倒是清楚,是一頭生活在陰影里的龍。龍族在百年前就銷聲匿跡,唯有那條,大張旗鼓,作惡多端。

      天帝想過除掉他,但那條龍并沒有威脅到天界,只能算是隱患。若為隱患動用無法估量的人力物力,并不值。

      那條龍與錦鯉一族有這樣的糾葛?越郴皺眉,樂知生辰快要到了,那便是獻(xiàn)祭的日子將近,所以她在為此事煩惱?

      可她那樣子也不太像是煩惱,倒是像在等待著什么。難不成,她想在獻(xiàn)祭當(dāng)日做些什么?

      越郴心下一緊,忽地想到兩人放花燈那日。

      那日他們?nèi)サ糜行┻t,放花燈的小仙們都散了。兩人孤零零地站在云間。

      原是越郴有事耽擱了,他剛想張嘴道歉,被樂知打斷了。

      樂知并不在意,仍是笑得眼睛彎彎。她拿出一個花燈,在上面涂涂畫畫,然后遞給越郴。

      她畫的一條跳出綿池的鯉魚,一副拼盡全力的模樣。

      越郴接過筆,細(xì)細(xì)勾勒。一個小人朝著鯉魚躍出去的方向張開了雙臂,是懷抱,是迎接,也是期待。

      樂知看了只是笑。多好,在她奮力前進(jìn)的時候,有人在前方張開懷抱等她。

      其他人只會教她循規(guī)蹈矩,只有越郴不一樣,他教會她嘗試。

      “越郴,你等等我。”面前的女子紅衣翻飛。其實(shí),她本就適合這樣張揚(yáng)的顏色。

      越郴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了起伏。

      他什么也沒問,她要他等,那就等。他回道:“好?!?/p>

      越郴回想到這里,越發(fā)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這條傻魚。

      他緩緩揚(yáng)起嘴角,是時候收拾那條龍了。

      他已經(jīng)等了那么久,花幾百年弄清楚自己對她究竟是何種情感,又花幾百年讓自己變得足夠勇敢。

      這次就讓那條小錦鯉等等自己吧。

      (6)

      奕霖覺得越郴瘋了。他要一個人去供蠻山滅龍。萬年惡龍,說滅就能滅?

      主要是他說要滅龍的語氣太過輕松,奕霖越發(fā)覺得越郴哪根筋接錯了。他猛地將手指點(diǎn)上越郴的頭,捏了個訣,嘴里念念有詞:“別慌!我懂點(diǎn)兒醫(yī)術(shù)!”

      越郴一把拍開他的手,沖他抬抬下巴:“給你個任務(wù)?!?/p>

      得,這是下定了決心。奕霖知道勸也沒用,便認(rèn)命道:“什么任務(wù)?”

      “幫我盯著西海神君,別讓那老男人把小鯉魚拐跑了?!?/p>

      “老男人?西海神君還比你小一百歲!”奕霖“呸”了他一聲,“你要不要臉?”

      “天天穿著玄色衣裳,每晚早早入睡,天界有些風(fēng)他便裹著斗篷。這不是老男人是什么?”越郴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反正你看住他?!?/p>

      越郴出發(fā)前一天,見了樂知一面。他跟她說臨時有件事需要解決,他會很快回來。

      樂知認(rèn)真地囑咐他不要逞強(qiáng),有危險就跑,不要怕丟臉。

      奕霖在旁邊聽著,只覺得怪怪的,怎么這么像妻子囑咐沒出息的丈夫?轉(zhuǎn)眼去看越郴,他聽得極為認(rèn)真。

      這話每次他出去前樂知都會和他說吧?聽不膩?奕霖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改日真應(yīng)該向煉丹上仙討顆丹藥,關(guān)鍵時刻可以讓自己耳聾眼瞎。

      越郴笑得溫柔。他的眼尾微微聚攏上挑,彎起來時極為漂亮。樂知好幾次在他笑時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還是差點(diǎn)兒鬧了個臉紅。

      “那我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帶你去看看我的仙寵?!痹匠徽f道,又默默地在心底補(bǔ)充,“再讓他認(rèn)你做娘親?!?/p>

      樂知點(diǎn)點(diǎn)頭:“一言為定。”

      話說出口,樂知忽然覺得似曾相識。

      越郴走遠(yuǎn),隨手綁起的紅色發(fā)帶隨風(fēng)揚(yáng)起。樂知睜大眼睛,下意識地開口:“越郴……”

      越郴聞言回頭:“嗯?”

      “你這次要早點(diǎn)兒回來!”樂知大聲喊。

      越郴沖她點(diǎn)頭,精致的眉眼含著笑:“一定?!?/p>

      樂知一直以為她救越郴上岸那回,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其實(shí)不然。幾百年前,她性子未變之前,他們就曾見過。

      那時她頭上的角還沒隱去,整天穿著紅色衣裳像團(tuán)火一般到處奔跑。那日,她摘了許多果子,正數(shù)著有幾個時,被一塊石頭砸中了腦袋。

      她疼得眼淚差點(diǎn)兒都掉出來了,當(dāng)即探頭去看是誰在往錦池扔石頭,拳頭蓄勢待發(fā)。

      她看到一個小男孩,眉眼好看得不像話。她的拳頭便有些松了。男孩察覺到有人出現(xiàn),抬眼便和樂知對上。

      他的眼睛里滿是淚。樂知當(dāng)下只想摸摸他的腦袋好聲安慰,哪里還會計較他砸自己的事。

      小男孩聲音有些沙?。骸澳闶钦l?”

      樂知發(fā)覺自己失神,連忙開口:“我是一條小錦鯉,我叫樂知?!?/p>

      “我今天哭的事情,不準(zhǔn)你說出去!”男孩雖是警告,語氣卻一點(diǎn)兒威懾力也沒有。

      “那你得告訴我為什么呀?!睒分谒媲皵[動著尾巴。

      “因?yàn)槲摇蹦泻⒂值拖骂^,“我不能哭?!?/p>

      “難受就哭,開心就笑。你為什么不能哭?”

      男孩好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一臉震驚地看向她:“怎么可以哭?哭是弱者的行為?!?/p>

      樂知想反駁,又覺得他說的話有些道理。但難受了也不哭,憋在心里豈不是更難受?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那要不,以后你想哭了,就來找我?”

      男孩又愣住了,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她。

      樂知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撓撓頭,再撓撓頭,抬眼發(fā)覺男孩正看著自己的角。她以為嚇到了他,便將角隱去,這才出聲:“我不太明白,為什么難受了還不能哭一哭?如果你不能哭,但又覺得想哭,那就找我哭。我嘴巴很嚴(yán),也不會笑你。你……你說呢?”

      男孩被她說服了,答應(yīng)她以后若是想哭便找她。

      樂知?dú)g快地游來游去,在水里咕嚕咕嚕地吐泡泡,露出兩個小角:“那就一言為定?!?/p>

      后來男孩再沒來過。樂知不知道他有沒有哭,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來,只好寫了幾張紙條放在他當(dāng)時坐著的地方,希望他能看見。

      她寫了許久,可惜紙條始終沒人拿走。

      背影,隨風(fēng)飛揚(yáng)的發(fā)帶,那雙漂亮的眼睛……過往與現(xiàn)時交疊,樂知懊惱地捶了捶腦袋,他早就認(rèn)出自己了吧?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無比期盼他的歸來。

      (7)

      供蠻山火光沖天,隨著毀滅一切的一聲嘶吼,結(jié)界被猛地破開。沒了結(jié)界,供蠻山的無數(shù)怨靈掙扎著逃出束縛,尖牙利爪地?fù)鋪?,不見血不罷休。

      樂知沒由來地心慌。知曉越郴在供蠻山后,她才終于弄清楚為何會心慌了,當(dāng)即便要去找他,卻被奕霖拉住。

      奕霖說了一大堆,說她去了越郴會更擔(dān)心,倒不如乖乖待在天界。

      奕霖一直以為樂知是個軟性子,勸幾句便會罷休,沒想到她回頭的那一刻,徹底把他震懾住。

      她眼里是清明,是堅定,是果決。

      “我做不到。他是為了我才去那里的。我不弱,我決不會拖他的后腿。”樂知居然笑了,“他答應(yīng)我要早點(diǎn)兒回來,這都幾天了,我去催催沒問題吧?”

      這才是真正的她吧?像開在暗處的花,自由生長,自己便是自己的光。

      樂知到供蠻山的時候,看見的越郴是什么模樣?她不愿意回想。

      男子發(fā)絲微亂,眼尾泛紅,臉上有幾道傷痕正淌著血。衣服破了幾處,傷口被灼傷,已經(jīng)泛黑,很遠(yuǎn)便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樂知知道她沒時間心疼或者軟弱。她飛快地移到越郴身后,聞到熟悉的氣味,越郴很清楚她來了。為了走到這條龍面前,他已經(jīng)斬殺了數(shù)不盡的惡鬼。身為被眾人寄予厚望的越郴上神,他從小就不被允許軟弱。

      第一次有人告訴他,難受就該哭,開心就該笑。那些紙條他其實(shí)全都看過,只是看完又按原樣放回去了。他不敢面對小錦鯉,每當(dāng)看到?jīng)]被拿走的紙條,她臉上失望的神情讓他害怕。

      越郴從沒讓任何人失望過,為此,他做不了自己。

      他從前只想不讓所有人失望,后來便不在意了。真正愛你的人,即使你讓他失望,他也仍然愛你。若不愛你,即便你做得再好,他也不會給你一點(diǎn)兒溫柔。

      不要讓愛你的人失望,這樣便夠了。只是,越喜愛,越不舍得讓她失望。

      因?yàn)橛X得丟臉,越郴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后來她不再寫紙條了,他很想問她為什么不寫,卻沒有資格。

      他花了幾百年找回自己,只做他想做的,說他想說的。

      他又花了幾百年搞清楚對她究竟是何種感情,種種跡象表明,是心動。

      若不是天帝為她和西海神君賜婚,他可能不會這樣快去找她。他知道小錦鯉變了許多,可那又怎樣?他喜歡的只是一條叫樂知的小魚而已。

      她告訴他難受就哭,開心就笑,讓他找回了自己。作為回報,他告訴她,讓世俗一邊去,勇敢地做自己。

      現(xiàn)在,她勇敢地來到了他身邊。越郴忍不住想笑,喉頭血?dú)馍嫌?,他卻懶得壓抑,只覺得內(nèi)心柔情泛濫。

      惡龍的咆哮聲越來越大,雙方都已經(jīng)到了強(qiáng)弩之末。越郴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知道,她身著紅衣出現(xiàn)的那一幕,那一刻,他有多心動。

      樂知看著越郴足尖輕點(diǎn),手中的劍灌滿靈力直接刺向惡龍腹部,猛地插入最脆弱的地方。惡龍吃痛反擊,噴出一條火舌,那火舌如游龍,接觸到越郴的剎那變成利刃,刺進(jìn)他心口,鮮血噴涌而出。

      一聲巨響之后,世界又歸于寂靜。

      樂知閉眼的前一秒,握住了越郴的手。

      (8)

      天界最近有兩大喜事:一是惡龍被滅,二是越郴上神終于娶妻。

      天帝宣布此事時,許多人覺得不妥。畢竟樂知與西海神君有婚約在先。

      奕霖覺得越郴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哆哆嗦嗦地發(fā)言:“越郴上神此次滅龍,立下大功,所求唯有這一事。況且,他與樂知情投意合。西海神君善解人意,必定能理解。”

      越郴實(shí)在是臭不要臉,一定要自己在發(fā)言時加上“情投意合”這句話。奕霖默默想著,發(fā)完言后又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眾人紛紛附和。殺惡龍,真真是大功一件。

      披著斗篷,剛踏進(jìn)大殿的西海神君打了個趔趄。

      越郴仙府。

      “知知,你說我穿這件好看還是這件好看?”越郴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還是這件繡金紋的?”

      樂知不厭其煩地點(diǎn)頭,說每件都好看。

      那日,兩人暈倒后,奕霖帶著其他幾位上神趕到。越郴險險還有一口氣,只是傷口難以愈合,臉上留下了疤痕。這倒也不影響他的容貌,反而多了幾分邪氣。

      說來也好笑,惡龍與錦鯉一族根本什么矛盾也沒有。當(dāng)日只是那位長輩為了哄臨云睡覺嚇唬他的,原話為:“若你與小容不乖乖睡覺,那樂知姐姐就要被送去吃掉。”

      還真是陰差陽錯。

      樂知看著他的臉,愧疚至極。越郴看出她愧疚,為了逗她,便裝作不信,說她在哄自己。他眼巴巴地湊過來,仿佛幽怨的小媳婦:“那你覺得我好看還是西海神君好看?”

      “自然是你?!睒分踔哪?,“眼睛,鼻子,嘴巴,哪里都是你好看?!?/p>

      越郴順勢湊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樂知的臉便肉眼可見地紅了。

      只要你握緊我的手,不管此刻,或是一生,我都心甘情愿跟你走。

      (9)

      某晚,天帝被天后踹下了床。天帝抱著被子,迷迷糊糊地抬眼,看見天后一臉的怒意,登時清醒。

      “玉兒,怎么了?”

      “我和你說的事情你記住沒?”

      “記住了,你說越郴那小子有喜歡的姑娘?!?/p>

      天后不滿意地瞪他:“我今日去看他時,他正用法術(shù)偷看那姑娘,那眼神,膩得很。”

      “那……那我們該如何做?”

      “你明日就給那姑娘賜婚。”

      天帝才“啊”了一聲,又被瞪了一眼,立馬快速點(diǎn)頭,還是忍不住要問為何。

      “你傻?就越郴那性子,不刺激刺激怎么娶得到媳婦?他打架再厲害有什么用?還不是只敢幻化個法術(shù)偷偷看人家?”

      “是是是,你說得對。那……賜給誰啊?”

      “西海神君。他還單著?!?/p>

      天帝小心試探:“那我現(xiàn)在能上床了嗎,玉兒?”

      “還不快點(diǎn)兒!”

      天帝立馬抱著被子快樂上床。

      (編輯: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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