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童
達·芬奇之光
一
莫爾斯的電報把數(shù)字變成文字,
達·芬奇將字母演繹成了人的化身。
筒狀的密碼沾在他的胡子上,
神秘鐫刻在他的皺褶中。
蒙娜麗莎鬼魅微笑重疊著伊甸園的夢幻,
晚餐的最后時辰隱藏著層層殺氣。
那些斑點,那些油彩,那些脫落,
滲透著無窮盡魔塊的分解。
他有一把手術刀,
他將人的五臟六腑全都扯了出來。
他是一吸血鬼,
肌肉的紋理被他分割切細。
他在吸吮,他在饕餮,
骨骼的支架搭起了他的穹頂。
二
當那線條從光影中垂落下來,
雍容的貴婦被淫欲的鬼怪環(huán)伺著,
圣嬰在溫存的懷抱中。
那絲柔情、那縷愛戀,
在污泥濁水中盛開著圣潔。
羅馬的街道,佛羅倫薩的窄巷,
要奔行著他的摩托化近衛(wèi)旅,
火箭炮欲裝備破土而出的凱撒軍團。
手抓住朝霞光束讓太陽能聚集。
人體的十字錘,黃金分線的切割,
潛水艇從他大腦的魔窟中潛出。
液體的壓力讓他如鳥兒飛上了天,
月亮的反光越過哥白尼的日心紀年。
三
我鉆進過他的坦克,
我從這裝甲的窗口向外射擊,
陀螺樣的戰(zhàn)車是天上的飛碟。
他在建一座橋,他在蓋一個宮殿,
機器人從他的橋上走過,
機械手在他的宮殿中上下觸摸。
我懷疑他是人類,
我相信他為神降。
他是巖間圣母的私生子,
他目睹過耶穌復活的時刻。
畫在手心捏成了碎片,人變形成了海,
他死在過去,他生活在今天。
他叫列奧納多,
他把達·芬奇密碼破解到了未來。
復活的梵高
——觀影片《至愛梵高》有感
一
他的死是那樣的漫長,
他的活是如此的短暫。
耳朵貼在稻草間,鮮血凝成了油彩的涂抹。
他在黑澤明的《夢》中穿行于黃色的板塊中,
阿爾芒要把他死亡的戳印蓋到記憶的天空上。
一個男孩站在海灘上看不清眉眼,
褐色的筆觸喚來了靈動。
吃土豆的人圍聚在昏暗的燈光下面影抖顫,
鳶尾花綻放在地球的弧線上,星月夜閃爍出他的靈魂出竅,
宇宙間傾瀉著他流淌的胃液。
他想訴說,他欲呼喊,他徜徉在鐵塔下尋找著天堂的階梯。
二
在阿爾的吊橋上他看著烏云籠罩下的麥田,
太陽煮沸的橘黃成了他烤制面包的粉團。
灼燙的畫筆,烙鐵樣在畫布上抹動,
火在燃燒,水在流動,
黏稠樣的巖漿鈣化質(zhì)的在流動,
他把巖漿攪拌成七彩湖泊。
湖泊變成麥田上的調(diào)色板,
畫筆是松柏的油脂,
藍天在樹枝上劃過,
烏鴉飛過城堡的塵頂。
三
他是這樣的側(cè)面,他是那樣的轉(zhuǎn)身。
扭過四十度的角,展開三十弦的面。
夾角中的脖頸挺立著瘦削的腦袋,
他眉頭緊鎖著,他眼睛斜射著,
他冷對著紛擾的人世和欺騙,
棉帽掩著割去耳朵的繃帶。
痛苦中的掙扎,掙扎中的死亡,
推開了窗外輝煌的金色,他復活了。
他的畫作揮灑出了時空的躍動,他睡醒了。
他坐進咖啡館,他的向日葵
旋轉(zhuǎn)在太陽的軌道上。
北京天空中的西班牙雙星
一
達利的小胡子翹到了天上,
那預感的恐懼在撕裂中呼喊出,
那股泉從陰間流出,
那只麻雀飛到了頭頂。
沁園的春雪給了他以靈感,
柳亞子的詩讓他對位出了人體掙扎的歡樂。
敏感的詞從他奇怪的腦子里蹦跳而出,
這遙遠的中國元素,
這隔膜的東方詩人,
竟交織在了他的腦海中。
二
驚恐的眼神懸掛在畢加索的腦垂體前,
他想當中國的書法家,
他扯開吳道子的神仙線條,
他的書法行云流水在亞威農(nóng)少女的歡舞中。
夢里的中國有濃重的水墨,
意境中的風雅頌將和平鴿的翅膀掀起。
揮毫的瞬間點畫出齊白石龍蝦的異種,
戴帽子的男人行走在山水潑墨的拼貼中。
他是紙上的斗牛士,
他把斗牛士肢解成天上的精靈。
三
戰(zhàn)爭讓他們思想產(chǎn)生了變異,
戰(zhàn)爭把他們的田園扭曲走了形。
戰(zhàn)爭的硝煙錯開雙重女人的面孔,
格爾尼卡的慘叫,
納粹鐵蹄的蹂躪,
婦女的呼號,羸弱兒童畸形的身軀,
讓內(nèi)戰(zhàn)的預感撕裂在天空,
把記憶的永恒流淌在樹梢。
原子的裂變膨脹出了燃燒的靈感,
伊卡洛斯墜落在聯(lián)合國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