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環(huán)境下的青年亞文化狂歡

糜舒涵

摘 要：隨著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傳播行為個性化、內容演示新奇化的新媒體環(huán)境成為了青年亞文化興起、轉向、狂歡的肥沃土壤。本文將以嗶哩嗶哩彈幕網（以下簡稱B站）為觀察對象，分析其建構的虛擬環(huán)境、此虛擬環(huán)境的正負功能、青年亞文化在此虛擬環(huán)境下的發(fā)展狀況，并從受眾及媒介設計者兩個角度出發(fā)提出了可行的應對措施。同時，也對未來一段時間內新媒體的流行趨勢做出預測。

關鍵詞：新媒體;青年亞文化;彈幕文化;虛擬環(huán)境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5079 （2020） 10-0-02

一、引言

青年亞文化（Youth Subcultures，又譯青春亞文化），是指主要由年輕人群體創(chuàng)造的、與父輩文化和主導文化既抵抗又合作的一種社會文化形態(tài)。這種處于邊緣地位的青年群體文化，往往會對傳統文化產生一定的顛覆性和批判性。

在21世紀的今天，互聯網技術飛速發(fā)展，以新媒體為背景依托的青年亞文化遭受著新型信息技術的滲透影響，也因此發(fā)生著多重的轉向變化。尋找到合適的媒介環(huán)境后，青年亞文化迎來了盛大的文化狂歡。

二、B站青年亞文化網絡社群

Bilibili，全稱為嗶哩嗶哩彈幕網，簡稱為B站，是中國大陸一個ACG（Animation動畫、Comics漫畫、Games動畫）相關的彈幕視頻分享網站，建站的初衷是為用戶提供一個穩(wěn)定的彈幕視頻分享網站。

美國東部時間2018年3月2日，嗶哩嗶哩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公開提交了上市申請，計劃在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交易。根據招股書顯示，B站出生于1990～2009年之間的用戶占比高達81.7%，被稱為中國的“Generation Z”。這樣的用戶年齡層次為B站成為中國目前最大的青年亞文化網絡社群奠定了堅實基礎。同時，B站還打造了中國互聯網中少見的高黏性用戶社區(qū)——用戶每日平均使用時長達到76.3分鐘。

是什么為B站吸引了這么多的中國Z世代族群，同時還能保持著社區(qū)的超強黏性？需要解決這兩個問題就必須先行分析B站的特殊設計及其營造出的虛擬環(huán)境。

在《公共輿論》一書中，李普曼對“虛擬環(huán)境”進行了詳細的闡述。李普曼認為影響虛擬環(huán)境的兩個重要因素分別是大人物的觀念（在此不多做闡述）以及個人情感的內在因素。他認為“最令人感興趣的則是在人們腦海中自發(fā)產生的那種畫像”。在當今的媒介環(huán)境中，我們并不能看到世界本身，而是看到被媒介選擇和解釋過的世界。從而習慣把媒介折射在我們腦海中的現實當作現實本身。正如同李普曼所說“一個人對于并未親身經歷的事件所能產生的唯一情感，就是被他內心對那個世界的想象所激發(fā)起來的情感。”

在觀看視頻的過程中，特殊的彈幕體驗使得受眾沉浸在B站的虛擬環(huán)境之下。彈幕，也就是即時評論字幕這一功能，享有“共時性”這一特性，超越了時間，使得受眾能夠體驗到一種虛擬的時間共享。即使獨自一人觀看著視頻，也能夠產生大家（尤其是ACG文化族群）一起觀賞的感覺。

除此之外，B站嚴格的會員審核機制（用戶必須答對60分ACG文化相關的題目才能成為B站會員）大大加強了受眾之間的認同感，使得用戶之間有著“惺惺相惜” “志同道合”的情感共鳴，營造了文化社群概念。較為嚴格的準入機制使得受眾主動將自己與外界區(qū)隔開來，形成“圈地自嗨”的格局。以亞文化資本作為準入機制，將三次元人群隔離在外，對主流文化反貼了標簽，形成其獨特的亞文化風格——B站成為了青年亞文化網絡社群充分認同的情感基地。

三、虛擬環(huán)境下的正、負功能

B站作為青年亞文化狂歡基地，擬態(tài)環(huán)境發(fā)揮了一定的正功能并且滿足了受眾的使用需求。

（一）虛擬環(huán)境下的正功能

1.人際交往

在B站這樣一個Z世代族群扎堆聚集的新媒體環(huán)境下，青年用戶依靠著匿名性、互動性極強的彈幕及評論功能實現了情感認同。在這一條件下，受眾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營造出了志同道合的交友信念感，滿足了人際交往需求。

2.社會參與

詹金斯在《文本盜獵者》中提出“參與式文化”的概念。他認為粉絲們與他們所消費的媒介文本之間有著積極互動的關系，而不是被動、簡單地接受。B站正是充分符合這一條件的媒介環(huán)境，擁有一套獨特的“投稿——評分——排榜”機制。作為UP主的用戶通過完成剪輯、二次配音、插入配樂等系列動作，成為了青年亞文化的創(chuàng)造者、傳播者。而用戶在B站并非是單一的、孤立的個體。他們可以發(fā)送彈幕、評論、轉發(fā)，實現間接創(chuàng)作。可以通過投幣、點贊、轉發(fā)提高UP主的視頻評分。系統則根據評分排榜，在用戶首頁推送高分視頻。充分的參與感、儀式感讓受眾與B站之間有著正向積極互動的聯系，增強了用戶黏性，滿足用戶社會參與的使用需求。

（二）虛擬環(huán)境下的負功能

1.信息繭室

首先是明顯的信息繭室現象。一旦用戶觀看了某一特定內容的視頻，之前發(fā)揮著社會參與這一正功能的“投稿——評分——排榜”的機制也同樣會暴露出弊端。觀看完某類視頻以后，系統會自動推薦相關題材的視頻。除此以外，用戶每天登陸B(tài)站時，首頁推薦區(qū)塊也會出現相似的視頻內容。某些用戶會習慣性地被自己的興趣愛好引導，仿佛是被困在了繭室之中。而對于另一些用戶來說，如果媒介提供的個性化服務過于單一、機械、高度類似，反而會引起受眾的不滿、厭煩，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2.亞文化“走偏”現象

B站作為ACG文化社區(qū)，對非主流文化、亞文化的包容性鑄就了高黏性用戶群體性質。然而，青年亞文化在與主流文化碰撞的過程中，一定程度上，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偏激化、片面化、過度娛樂化的傾向。

青年亞文化在當代發(fā)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轉向。與“披頭士列儂式”的抗爭意識相比，對于階級、種族、性別的抗議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以狂歡化的文化消費來抵制成年人文化。

匿名性的彈幕互動特點使得用戶發(fā)言成本降低。在低風險甚至趨于無風險發(fā)言的情況下，偏激、片面、庸俗的觀點出現幾乎是難以避免的必然趨勢?？駳g式的文化消費，低齡化、反叛性的觀點層出不窮。在此環(huán)境下，人們漸漸擁有繼而擁護一種“主流文化缺失，所有觀點平權”的使用體驗。對于尚未能完全辨明是非的青少年來說，缺少正確、主流、積極的文化引導，會對其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的形成起著難以預估的負面影響。

曠日持久的狂歡活動始于把接觸媒介看成是一種“狂歡儀式”。在互聯網飛速發(fā)展的今天，包括B站在內的網絡媒體出現、發(fā)展、興盛。這為青少年群體創(chuàng)造出相對獨立的社區(qū)環(huán)境。而進入獨立社區(qū)則意味著“狂歡儀式”的開始。恰如大衛(wèi)·博金翰寫道，“對于成長于電視時代的人們來說，新興的電子媒介越來越難以理解和控制?！爆F下各類網絡媒介的功能強大，個性化的內容表達、多元化的文化聚集，在某種程度上創(chuàng)造了青少年的精神空間。但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媒介素養(yǎng)問題。更為棘手的是，這些媒介素養(yǎng)問題已經脫離了技術層面，深入了精神領域。

四、如何應對虛擬環(huán)境的負功能問題

“虛擬環(huán)境”是一個系統、動態(tài)的理論，隨著時間、空間的轉移不斷變化。其發(fā)展過程可以用這樣一個范式來表達：虛擬世界→人的行為（觀念）→現實世界→人的重構→下一個虛擬世界產生。

對于受眾來說，應該保持理性，意識到現實環(huán)境與虛擬環(huán)境的區(qū)別。對于文化認同的追求應該保持理性空間，而非一味追求精神家園、社區(qū)歸屬。在細分到亞文化族群時，青年亞文化群體應該懂得主流文化存在的必要性以及重要價值。不要一味地追求反叛、小眾、非主流文化。充分認識到主流文化與非主流文化的共生價值以及二者不可拆分的關系。

對于媒介設計者來說，不應以數據、指標、利益為第一目標，而應該保持道德感與責任心。虛擬環(huán)境將人的認識的形成視為現實世界與意識重構之間的交互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的情感，特別是道德情感應成為意識重構的重要原則。如果媒介設計者能夠充分認識到這一點，在重構世界的過程中以道德情感為基本原則，媒介發(fā)展將是充滿前景和希望的。

五、結語

對于新媒體未來的發(fā)展趨勢，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彭蘭曾提及，“在機器和算法流行的時代，人更需要堅守自己的價值，人機博弈中，也始終要把人文關照放在首位?！比祟愖铍x不開的是真正投射到內心世界的溫和力量。從這個角度來說，VR/AR等智能交互類媒體的興起是不可阻擋的。他們能通過移動端傳輸的數據揣測人類心理活動，未來的智媒化會更多地關照到人類的內心需求，也將更深入地探索人的內心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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