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飛
歷史不是一連串時間,而是一連串時代;其可供觀感的邏輯表現(xiàn)為具體而微的生活,而非創(chuàng)造生活的妄念。甚至可以申言,歷史意識是有益的,但并不總是必要的——人們活在日常的煙火中,而非活在歷史的大火中——此時我們會對諾兒曼,布朗充滿敬意,他明智地指㈩歷史意識需要轉變?yōu)榫穹治鲆庾R。
唯一的歷史是被話語化的歷史;但歷史的話語化也是作為事實的歷史的隱退?!鞍耸甏弊鳛橐环N歷史意識已然并依然經受著寓言化——一方面,“八十年代”為九十年代乃至新世紀以來的一系列身份合法性和話語權威問題提供了前提,另一方面,“八十年代”也在新的歷史意識作用下面臨著歷史邏輯和歷史依據(jù)的修正與重構。正因于此,“八十年代”是一種過去,更是一種當下;這一當下性不只是歷史意義上的,也是美學意義上的:在被回顧中,一種將逝未逝的溫情被重新感知。
在精神譜系上,“八十年代”結束于九十年代初關于人文精神的討論。它在文化、社會結構中預示了一種已然成為歷史的歷史邏輯:詩的世界讓位于散文的世界,精英文化讓位于大眾文化;文學與理想的時代讓位于經濟與技術的時代——一個現(xiàn)代化的庸俗時代的完全展開。這是歷史的河流在沖決激蕩之后的必然流向。
如任何一幀歷史影像一般,“八十年代”既是材料,也是方法;當然,在更大的時空視閾和特定的記憶主體的作用下,“八十年代”意味著一種關乎當下的感傷?!鞍耸甏痹跁鴮憘鞒兄兄饾u被抽空內涵,而它的創(chuàng)造者逐一被除名、被遺忘——當我們投去溫情的一瞥,那溫情里埋藏著無數(shù)殘忍與暴烈;也正是在這溫情的一瞥中,生命曾經的赤裸狀態(tài)痛苦地隱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