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哈哈 李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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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一件事情你單純只是想著別人的反應、為了別人的感受,可能永遠都達不到滿意。
——馬思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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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疫情可能讓全世界都有一次反省,我們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斷往前奔,到底奔什么呢?我們能夠到的只有“當下”,那就活在每一個當下。
——蔣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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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OILE FILANTE系列白18K金鑲嵌鉆石耳環(huán)Chanel高級珠寶這是初夏的風,暖融里透著舒爽,拂過院子里一地綠盈盈的草,給它們鍍上一層碎金似的陽光。風卷起白色的窗簾,戀戀不舍地從人的肩頭飛舞又滑落,裹挾著許多低聲細語,正欲興高采烈地奔向炙熱的前方,卻不小心被笑聲絆倒。笑聲無拘無束,親昵中有無限的溫柔。馬思純迎著院子,從后面環(huán)臂抱住蔣雯麗,頭挨在她肩上,像孩子一般依戀。也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馬思純覺得這個小姨更像個朋友,不好意思和媽媽說的話和小姨分享卻自在安心,“我們之間親不親密,就差一杯酒”。
蔣雯麗比馬思純大22歲,對童年的馬思純來說,這20年的光景隔著輩分,也隔著一個不同的世界。小時候每年暑假姥姥都會牽著她來北京,那時小姨在北京還沒有安家,多半住酒店,她就待在隔壁的房間里,等小姨帶她去看故宮和科技館,安排她上游泳課。她覺得這個小姨比媽媽還嚴厲,自己每天吃什么又該去哪兒都有規(guī)矩,心里又敬又怕??尚⌒囊硪碇馑纸蛔∨d奮:小姨帶她看到一個和自己家鄉(xiāng)截然不同的世界,讓她知道步子可以邁得更遠些,眼界可以放得更寬闊些。
她模模糊糊地知道,小姨是個演員,但“演員”意味著什么,她說不上來,只是有點兒驚訝也有點兒驕傲,“我們家出了一個全國人民都認識的人”。長大后,當她也決定成為一個演員的時候,小姨說,去吧,無論成功與否,我都不希望你后悔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蔣雯麗身上,馬思純看到“20年”可以被壓縮到何等微小,甚至被忽略不計,但她也可以像現(xiàn)在的小姨一樣,在戲里體會百般人生,在生活里繼續(xù)簡單得像個孩子。蔣雯麗在馬思純身上看到曾經(jīng)的自己,當年總被介紹為“顧長衛(wèi)的太太”時她也曾沮喪,“怎么就沒有‘我了?”但她也欣喜地看到,馬思純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不斷努力、對自己保持要求,自我終將浮現(xiàn),所有的標簽都會隨之被淡忘。
她們?yōu)楸舜烁械阶院溃菏Y雯麗是第一個拿下兩輪國內三大電視節(jié)重要獎項“最佳女演員”大滿貫的女演員,而馬思純已經(jīng)把金馬獎最佳女演員的獎杯捧在手里。但聚在一起的時候,她們可以把有關演員的一切都拋在一邊,聊一聊那些不值一提卻構建起真正快樂的細節(jié),那些可以不管不顧說出口的感想,還有那些隱蔽在瑣碎下的人生真相—她們都確定,生活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過完春節(jié),得知原定的工作因為疫情的關系要陸續(xù)延后,馬思純竟暗自松了口氣,“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這幾年里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劇組,心里一直有根弦緊繃著。她還在努力學習“把技巧和感受結合在一起”的方法,很多時候她只能把自己完完全全扔進角色里,少了一點理性的東西?!巴度肓嗽S多,觀眾卻不一定能接收到。這個東西好像沒有辦法要求別人理解,很多演員都有過類似的委屈,為什么付出了那么多,別人卻還是覺得我不夠努力?”
她早就捋清楚了其中的情緒?!叭绻鲆患虑槟銌渭冎皇窍胫鴦e人的反應、為了別人的感受,可能永遠都達不到滿意。如果更多考慮自己的體會、給我的人生帶來了什么,我覺得也足夠了。別人不會心疼你,但那個當下我心甘情愿,既然你做了這個選擇,也沒什么好說的。”
與其說她現(xiàn)在學會了屏蔽外界的聲音,不如說她試圖更堅定地捍衛(wèi)自己。決定接演《第一爐香》的葛薇龍,她就做好了冒險的準備,“我不是為所有別的人活著,對吧?不拍的話,一切都很保險,也不會聽到很多聲音,但你會覺得生命里少了點東西。”看到制作班底的時候她就想,我怎么有運氣和他們合作?他們曾經(jīng)是遙遠如畫里的人,抓住這個機會,她覺得人生就夠了。
拍攝期間她遭遇了許多事情,比如第一次直面親人的離世,比如健康狀態(tài)的不穩(wěn)定,但盡全力完成這個角色,成全的是“人生的意義”—總有一些時刻她想再向上夠一夠,哪怕全無信心,哪怕躍起的結果是頭破血流。當年她著魔似的想爭取到《左耳》中的“黎吧啦”一角,“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一定要得到一樣東西的感覺”,她并非為了證明些什么,“我沒有試過(她)那樣的人生,如果不演的話,我再也沒有機會去體驗那樣的人生?!?/p>
后來回想起來,許多掙扎其實是她與自己的斗爭。她一直對《狄仁杰之四大天王》里的“水月”有些耿耿于懷,“我和她差別太大了??赡茉煨蛶臀壹恿撕芏喾?,自己也拼上了點狠勁,但如果說比對徐克導演在拍攝時的要求,我應該只做到了60%”。面對計劃的突變,本以為戰(zhàn)無不勝的刺客少女突然陷入了無所適從的境地,我問她,如果,導演本來就希望她只擁有60%的信心呢?
直到告別,她也沒敢直接去問徐克一句,導演你覺得我怎么樣?“當時我太害怕了。徐克導演對我非常好,不知道為什么我和他的相處特別緊張,我老覺得他是畫里的人,帶點魔幻色彩,所以我老是會想,他為什么會在我面前?我為什么會和他合作?特別不真實。對,我始終沒法相信這件事情?!?/p>
但面對許鞍華,她沒有這種恐懼。“導演就像隔壁鄰居家的奶奶,她的性格……其實讓我心疼。她非常害怕有人會不開心,怕自己有事情沒處理好,我覺得她活得非常累也非常辛苦?!币淮嗡吹皆S鞍華獨自蹲在路邊,頭埋在雙腿間,一時有些不忍。“她已經(jīng)70多歲了,自己也說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后一部作品,那個樣子很無助。我不知道我能給她什么,肯定也幫不了很多,但我至少能讓她感覺到我非常信任她,這對她或許也很重要。”
一時一念,她知道所謂環(huán)境和工作合作伙伴帶來的壓力,其實更多來自心底的暗示,“也和我不同年齡階段的心態(tài)有關,有些角色會讓我更有安全感”。拍攝現(xiàn)場的攝像、燈光也會極敏銳地影響她的表現(xiàn),比如《七月與安生》的攝像指導余靜萍就給予她非常多的力量“。我一直說,攝像機是愛人的眼睛,我透過它在和導演、和觀眾交流。我從來不會去刻意忽視它,相反,我非常喜歡它的存在,它勾引著我的熱情,讓我更有欲望去表演?!?/p>
馬思純很少會和蔣雯麗聊工作和表演的問題?!拔以?jīng)請教小姨,這場戲真的哭不出來怎么辦?她說你直直盯著一個地方看,再多喝水,心里想些難受的事情……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對我沒有用,我近視,盯再久眼淚也不會出來。”她也有些為難,技巧上借不上力,就只能來真的,“我可能不太會保護自己,也很樂于陷在角色里,但我很清楚,學會將技術和體驗摻雜在一起能幫助我再上一個臺階?!?/p>
這段日子,馬思純終于可以完全回歸到生活本身。父母和她一起過完年后不久就回了安徽,她一個人在北京待著,收拾屋子,做飯買花,把每一天都安排得滿滿當當,“當你有熱情的時候,任何一點小小的成就感都會帶來開心”。照料植物需要付諸耐心也需要學習知識,這些都讓她感到滿足“。鮮花從含苞待放到凋謝,周期其實挺短的,為了讓它的生命多延續(xù)一會兒,你就要多換水或者修剪根莖,它其實能感受到你投射在它身上的感情,這樣真的能扛得久一些?!?/p>
小點滴中的幸福感,也讓她有更多的力量去面對未知。疫情期間她每天都不停刷新聞,“這其實就是一場戰(zhàn)爭,但又是無形的東西,所以讓人更緊張”。相比之下,片場里的世界像是太平盛世里的點綴,與現(xiàn)實相比更加遙遠和虛幻?!暗憧梢越o一些人力量,那些關注自己的人、愛自己的人,可能在你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你說的話做的事會產(chǎn)生超乎你想象的反饋?!?/p>
承認自己的渺小和不足,反而可能會獲得更大的勇氣?!拔也环胚^自己的地方已經(jīng)太多了,我應該再放棄一些執(zhí)念,
不要去爭一些對錯。一切選擇的事情,我認真就好?!?h3>蔣雯麗:赤子之心
蔣雯麗最近解鎖了不少新技能,比如西餐和烘焙?!昂姹夯径紱]失敗過。我還把成果送給隔壁的孩子,他發(fā)消息來說每天晚上都要吃兩塊。這么捧場,我很受鼓舞?!?/p>
說到這一段,她的每一個音節(jié)里都跳著喜悅和驕傲。
幾年前她寫過一本叫《姥爺》的書,恰逢再版,她就想趁機會修改得再豐富些,“當時比較匆忙,也是很多年前了……現(xiàn)在可以一篇篇仔細看?!奔由先粘5腻憻?、網(wǎng)上的茶藝課和英語課,她竟沒什么真正空閑的時刻。
“好像忙忙叨叨,一天就這么過去了。我們平時的工作基本在外面,拍戲之外還有很多事務性的事情,就算能在家待一會兒,也很少有機會去做這些事?!?/p>
和所有人一樣,疫情的爆發(fā)打亂了她原定的工作計劃。原本4月定在昆明上演的話劇不知何時才有新的定期,她也不焦躁,“反而給了我一個難得的機會去調整自己的生活,去重新思考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這場疫情可能讓全世界都有一次反省,我們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斷往前奔,到底奔什么呢?我們能夠到的只有‘當下,那就活在每一個當下”。
我們說起疫情期間翻看了些她的舊作,她很高興,但似乎有點驚訝“。我的電視劇我基本都沒看過,電影其實特別精彩的也沒那么多。其實每一個角色都是個遺憾,因為她無法再被復制了—但有時想想,即使復制了,也不一定比原來的更好對吧?那樣的時間那樣的狀態(tài)就是獨一無二的。我沒怎么回顧這些過去的作品,其實還在想著怎么創(chuàng)造下一個。”
這么多年來,她選擇角色最重要的標準始終是“興趣”?!耙屛已菀粋€完全沒興趣的角色,我會覺得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接的戲基本都是看了劇本后喜歡人物,當然也要順應些天時地利人和?!?/p>
她往往感到些遺憾,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變化很大,整個節(jié)奏太快“。國外很多演員可以為一個角色準備很久,在開拍前已經(jīng)完全進入人物的狀態(tài)了。以前我們也會有更多時間圍讀劇本、體驗生活,現(xiàn)在往往到了劇組就拍?!彼欢扔X得不適,好像總在打無準備之仗,但一己之力無法扭轉環(huán)境,那么只能要求自己盡力準備充足。
蔣雯麗喜歡馬思純表演中的自然,“她更多憑借的是自己真誠的感受,會更動人”。但她也擔心馬思純這種方式太耗心力,建議她要更果斷地從角色中抽離“。我告訴她,拍完戲后要過一過正常的生活,要落地。片場的工作環(huán)境是一個虛擬的世界,時間久了你會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實的。她把自己完全拋出去的方式其實很危險,但那種創(chuàng)作態(tài)度特別值得我學習,演戲久了,總會有一些自我保護和慣性在那兒,要打破它們?!?/p>
拍電影《立春》的時候,蔣雯麗為“王彩鈴”這個角色短期內增肥30斤。“那次我收獲非常大,但后來才知道,這樣做會給身體帶來危險,會破壞內分泌,引發(fā)糖尿病?!彼幌MR思純重蹈這一覆轍,“一方面我特別驕傲,她能這么投入,但同時也很心疼,希望她不要在角色里陷得太深,太摧殘自己,把身體弄壞了。”
和許多步入中年的女演員一樣,她看到環(huán)境對這個年齡層的演員所展現(xiàn)出的殘酷:不僅合適的角色寥寥、空間有限,而且角色的立場和設計往往非常狹隘“。不管男演員還是女演員,實際上中年才是他們最好的時期。演員靠的就是自己那一塊料,他們對生活的理解,他們所積累下的閱歷,都能讓他們對人物有更深刻的解讀,表現(xiàn)出的人物也有更豐富的層次?!边@不是國內獨有的遭遇,即使是梅麗爾·斯特里普這樣公認的戲骨,即使在美國這樣分級更健全成熟的體制內,也會遇到機會匱乏的窘境。
“很多事情其實在發(fā)生變化。比如原來好像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電影和電視劇不能輕易跨界,但許多只演電影的演員,現(xiàn)在也越來越多出現(xiàn)在網(wǎng)飛等公司制作的電視劇里。如果關注一下,國內外‘網(wǎng)劇的質量都與日俱佳,積累了很好的口碑,這種制作也是個新的趨勢?!?/p>
只要守住表演的根本,只要恪守對自我的要求,電影、電視劇或者話劇舞臺雖然形式不同,但各有千秋。蔣雯麗在電影學院的畢業(yè)大戲《北京人》之后,一別話劇舞臺就是多年,
“我特別希望自己能回去,能再站上話劇舞臺,就好像一個夢一樣”。話劇表演對演員的體力、精力要求都格外嚴格,也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準備,“一旦開始排練就不能安排別的工作,日子會變得很規(guī)律:晚上演出,下午排練,要把精神氣都養(yǎng)足了”。
和她搭檔過的演員何冰曾感慨道,如果演話劇的收入可以養(yǎng)全家,他才不去演電視劇。“話劇舞臺能更完整地展現(xiàn)你的創(chuàng)作欲望。不管哪一部戲,第一次和觀眾見面時我還是會感到緊張,大幕一開,什么事都可能發(fā)生,對舞臺的敬畏感本身就會帶來壓力。”蔣雯麗說。
蔣雯麗曾導演過電影《我們天上見》,其中夾雜了許多自己的經(jīng)歷和情感,那一種表達一方面痛快淋漓,一方面也讓她如被掏空了一般疲憊。是否還會以導演的身份去創(chuàng)作?她覺得一時不能下定論“。創(chuàng)作還是需要沖動和熱情的。如果再導一個作品,那它也應該像第一個作品一樣,是我生命的表達,如果不做,就是莫大的遺憾?!?/p>
導演工作的辛勞也讓她心有余悸,“我當過導演才知道當演員多么幸福,確實不需要承擔那么大的壓力,影片是否賣座等問題都不需要特別掛心,只要集中精神在角色的創(chuàng)作上就好”?!段覀兲焐弦姟返呐臄z前后花了兩年,但加上前期的劇本和后期的種種,實際跨度是5年。“可以花這么多精力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當然很值得,但對一個女演員來說,5年不出作品,代價也很大。”
這些年里她接到過不少本子,邀請她執(zhí)導,但她覺得時機還沒有到。“我無意成為一個職業(yè)導演,也同樣不認為作為職業(yè)導演的話,我可以做得多出色。如果再拍片,一定是要有我真正想表達的東西,不一定是我自己的故事,但一定可以表達我的態(tài)度?!?/p>
她還是迷戀表演時的“相信”,那份赤子之心。“做演員或者藝術工作,我覺得應該永葆童心,而不能太過世故。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如果你老是去懷疑和審視角色,就沒法演好。假作真時真亦假,演員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拍戲是假的,但演的瞬間你就要把它當成真的,需要這樣的信念感?!?p>